“容祯,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前庭地在千年前都是我在当家,你为了打修罗方便,弄得我无家可归。那时我知道崇辅和你里应外合,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直到涅道回来才入了修罗军。我就是想亲眼看着你把吞进去的都吐出来。”
原来如此,魅羽心想。以九叔今日的实力,对容祯毫无威胁可言。容祯却为何突然要来捉他?
只听容祯说道:“天王,你也知道我并非成心和你过不去。我之前曾多次请求你,给我的军队行个方便,是你执意不肯。给你送的礼也都被你退回来了。
“你走后,我也并非不知你都去了哪里,也没对你赶尽杀绝,是吧?现在急匆匆来找你,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是不会帮你的,”九叔说,“除非你承诺撤兵,并从此不再踏入我的地盘。”
“是吗?”容祯不以为然地说,“这里毕竟曾是你的家。你竟肯眼睁睁看着它从此跌出六道,永世沉沦在不知道是什么境况的虚空里?”
魅羽听得一头雾水,扭头问身边那位饱读诗书、经书和杂书的长老:“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陌岩当时正在东张西望,也不知漆黑的夜里有什么吸引他注意力的。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六道这个轮子,每千年转满一圈。好像再过一个月,就要经过起始点了,到时会有一些震荡。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是的,”九叔扭头对身边诸人解释道,“各个天界和其他五道在这个轮子中都有固定的位置。而前庭地能一直稳定地随六道转动,依赖的是同修罗和七个天界的接口。嗯,可以想象为一艘船有八个锚。
“到了回归日这一天,现有的接口会被清零,前庭地将在六道中飞速游荡。这时如果无人掌舵,不能在十二个时辰内重新建立八个接口,前庭地就会被甩离六道。”
魅羽忽闪着大眼睛,听得入了神。很难想象这个大轮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轮子外面又是个什么境况。
另外,掌舵这件事很难吗?看来只有九叔九天王一个人会呢。
九叔解释完,又放声对容祯说道:“原先每次到了回归日掌舵时,我都很小心,生怕接不好发生意外。可现在我倒觉得,让我的子民们离开六道这个是非之地,兴许是件好事。不用终日受战火的纷扰,今天被谁占了明天被谁抢了的。所以你就算把我捉回去,我也不会替你掌舵的。”
“我也觉得,”魅羽说,“这样对大家都好。前庭地没了,天界之间来往没那么便利,这仗不就打不起来了吗?”
却听漆黑的夜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没有了前庭地,我也照样揍他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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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并不大,也不算低沉,但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将众人包围在其中。魅羽四顾了一会儿,这才察觉东方夜空的黑暗中,正在慢慢显现五艘黑色的战舰。
同其他木制的舰艇不同,这五艘黑船是用毫无光泽的金属做的。不仅不反光,停在空中时也悄无声息。魅羽虽是新兵,可一早听说过修罗军中独有的一种鬼影舰,估计就是这个了吧。
不易被发觉只是鬼影舰的独特处之一。由于一身金刚,这种舰非常难被击落,至今还没有过先例。据说最近一次战斗中,他化天有艘大型母舰是被鬼影舰给硬生生撞落的。再加上它的速度是六道所有能飞的军舰中最快的,当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正因为它的珍贵,整个修罗界才有十艘,普通战役中能有一艘出现就了不得了。现在居然一下子就来了一半,让魅羽不得不感到荣幸。
此时当中的一艘鬼影舰上渐渐明亮起来,现出一个高挑又健硕的身影。原来涅道居然亲自赶来了前庭地,估摸着是接到了昨日被偷袭的战报才来的。是不是也因为担心魅羽或者九天王的安危,这点儿她不愿意多想。琇書蛧
此刻法王所在的那艘船向前进了十几丈,和聂驭以及容祯的船成三足之势。
“没想到天王阁下居然肯屈居在我军中做个新兵。我那个皇叔多半是一早知道的了,故意瞒着我。”
说到这里望了望九叔。“如果我来请天王掌舵,天王肯吗?”
九叔没有望他。“请法王和我说说,你跟你的敌人们有什么差别?你们所在乎的,无非是本国的强盛和疆土的扩张。别国的民众是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是你们所关心的。当然作为君主,这也无可厚非。
“要我掌舵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回归日那十二个时辰内,太阳不会升起。趁着天色大黑,谁也不敢保证你们两方的驻军都会干些什么事,我的臣民又会跟着遭什么殃。”
涅道没有接话,而是冲聂驭说:“殿下船上有五个人,是从我修罗界过来的。今日不管谁要阻拦,五个人都要回我的船上带走。”
然后又望向容祯。“至于前庭地,我刚刚说过。有没有这块地方,我都饶不了王爷你。我这人恩怨分明,昨日你毁了我一个营地,此刻你靠近雾陇山的基地,应该也没有了。”
魅羽望向容祯,那一头光亮的银发动都没动。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反应不比宴会上听到哪个客人砸烂一个杯子时的反应更大。
“我有个提议,”聂驭说道,“大家看看如何。前庭地呢,还是尽量留着。倘若我要你们双方都撤军,你们定是谁也不肯先行一步,怕被另一方追着打占了便宜。要是都照目前的状况按兵不动,天王又不放心。”
大家都望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所以我建议,到了回归日之前,双方各派一个新的驻军统领出来。王爷这边,就请我皇兄陌岩长老来坐镇。法王那边,由魅羽姑娘说了算。这两位都是我们双方能够信得过的人。而他们自己又是夫妇,没有理由要派兵去打对方。天王也就能放心去掌舵,如何?”
众人静了一会儿,似乎都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当然最高兴的是魅羽。之前涅道说要把她带走,她担心又激怒陌岩,再要使出那个同归于尽的焚世灵火就不好了。现在既然大家同意他俩一个月后汇合,那至少今日便能相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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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道派了一艘小艇过来接五人走。天琦扶着毅斌上了艇后,九叔和铮引也跳了上去。魅羽正要离开,被陌岩揪住,挥手在周围设了个隔音结界。
“那个铮引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悦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她的眼光躲闪着,心虚地说。
铮引对她有意,这点估计连九叔他们都看出来了,魅羽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让她比较费解的是,作为一个修罗人,铮引应该一早就问过她,要不要做他老婆。如果是那样,她便可以清楚明白地拒绝他,这件事也就能早早划上一个句号。
而他没问,好像也从未打算要问,这就比较难办了。由于他对她的情意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她也就无法控制。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段要征求过对方同意才能开始的感情,还算真的感情吗?
还好陌岩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只是问她:“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二十,还小。没玩够吧?”
还小?别的女人这时候都好几个孩子了,魅羽心说。
“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做我老婆?”
魅羽因为来到修罗后经常被问到“做我老婆”这个问题,此刻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看不上。”
他的脸沉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她拼命摆着两只手在他面前,“看得上看得上,绝对看得上!”
他的左手搭在船沿上,掰了一块木条下来。
哎,这又是要干啥?她的心提了起来。却见他提起右手的食指在木条上嗤嗤刻了几个字,然后扔给她。
“以后再有人问你的身份,把这个给他看。”说完便撤了结界,转身走进船舱里去了。
她低头一看,牌子上刻着“龙螈寺老板娘”六个字。
这真是三界六道中最厉害的身份,魅羽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之前的经历已经证明,便是天庭颁发的一品夫人腰牌也比不上这个管用。
她把这块粗糙的木牌小心装进白色羽毛的小包里,便跃上小艇和其余四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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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回去后没几天,她和铮引在帝国军部各记二、三等功。因为新兵训练还未结束,不能升职和提军衔,魅羽获帝国五焱神——就是作为修罗标志的那个五角怪兽——银勋章一枚,铮引获铜勋章一枚。
素辉还要给魅羽庆功。魅羽想起灿易,便婉拒了。师徒几人来到皇城背后的山顶上,朝天洒了几杯酒,算是祭拜了灿易。
随后魅羽便开始暗自调查起和灿易一起被俘、但并未在她遇害时替她出头的那个男人。虽然修罗男女确定和更换恋爱关系看着很随意,但这里的风俗是二人一旦做出承诺,在相处期间无论对方生病还是穷困潦倒,都不能弃对方于不顾。像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若是传扬出去,会被万民唾弃,再也找不到女人愿意跟他好。
而且魅羽总隐隐觉得,这件事很蹊跷。甚至可能和她自己有一定关系,虽然目前还摸不到头绪。
那个樊天旭大概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尤其是逃了五个知情的新兵,涅道又亲临前线。所以他和他那一干涉案人等就此留在了他化天的军营,没有再回来。
至于崇辅,魅羽还在思量该如何下手,不料他倒先发了请帖过来。
“后日皇叔举办寿宴,”这天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涅道说,“这是我回修罗后他第一次请我去他府邸。还顺道请了你。”
魅羽放下碗,怔住了。她这次在前庭地既目睹了崇辅手下人的恶行,又轰轰烈烈地与之对抗了一番。现在请自己和涅道一同赴宴,崇辅自是不敢动什么手脚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是想亲眼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记仇、能否被收买之类的吗?
无论如何,这次去前庭地,魅羽的收获还是不小的。首先她弄明白了为何容祯要勾结崇辅。以修罗人的个性,不管是军人也好民众也罢,让他们臣服于外族人是不可能的,会一直反抗到底。所以容祯之前才提出,只要涅道将王位让给崇辅,他就愿和修罗结万年友好联盟。这已经是他所能期望的最好的结局了。
其次,魅羽认为自己对六道正在面临的这场战争,有了更深层的理解。这一切的根源,除了如陌岩所说是霸主们想要各自扩张势力之外,魅羽自己认为还有一点也很关键,就是涅道带领下的修罗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其他界的统治者们连觉都睡不好的地步。
那些支持他化天的人,比如最近才加入的鬼道罗眦王和紫午甸女王,恐怕都和陌岩有同样的顾虑。就是当有一天修罗把它的强敌都灭了,难保不会欺负到他们头上,而那时他们就变成孤军作战了。所以现在趁着主要的反涅势力还在,大家都该上去帮下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即使涅道目前来说并没有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疆土和利益。
唉,她暗暗叹了口气。到底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像崇辅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不光是为了灿易,那日有那么多无辜的修罗士兵都遭了毒手。虽说战场本就是无情的,可死在敌人手里和死在自己人手里,性质还是不一样。
所以后日的寿宴她当然要去。他要探查她,她何尝就不能顺便探查一下他呢?其他的事情,先让别人去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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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寿宴这天,魅羽又犯了愁。她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面貌和姿态去崇辅府呢?若是之前没闹得这么众人皆知,那她肯定会扮得稚嫩无能一些。现在还去装,只能引起崇辅的警惕。
从另一方面来想,崇辅既然在军中根深蒂固,来给他贺寿的将官肯定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扮白痴还能拿军功,大家定会认为涅道任人唯亲。所以她到时无需掩饰自己的锋芒。相反,还要让人相信法王身边能人众多,也知道识人用人。尤其是年轻新秀,跟着法王前途无量。这么做,才能最有效地削弱崇辅在军中的势力。
于是魅羽没有做贵妇打扮,而是穿上了日常穿的新兵服,胸前戴着擦得锃亮的银勋章。将时隔几日后还微微有些卷曲的长发如普通士兵一样,在脑后挽了个髻。没有施脂粉,但眼睛明亮,脸蛋红润,容光焕发。
当她以这幅装束走出自己的一品夫人庭院,来到涅道和他的马车前时,他脸上的神色便如雨后的天空挂上一轮清新的太阳。
“还是这样好看,”他冲她说,“比金绵羊好。”
好吧,她想。看来他和陌岩的品味是类似的。那为何聂驭和容祯都觉得金绵羊好看呢?
又或者是,因为陌岩和涅道当自己是他们的亲人,而不是一个用来观赏和娱乐的美姬?
二人上车后,照例无话,魅羽便开始考虑刺杀崇辅这件事该如何布局。首先需要确定的是,崇辅的修为到底比她高多少。这点她可以直接问涅道,也可以试着在今日的寿宴上暗暗使用探视术,便能有个大致的把握。
倘若崇辅的修为比她高很多,那么刺杀就必须在皇城内进行。因为皇城里有禁制内力的法器,但她因为修了灵宝的异世功法,可以不受影响,这就能大大加强她的胜算了。当然了,崇辅的外家功夫自然要强她很多,所以也不能轻敌。
但是灵宝功法的问题是,由于那个世界的规则基本是和这里反着的,很多她自己原有的招数用了灵宝内功后,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而类似于阴阳鱼那种照搬的招式,目前她只学了四个,另三个还没机会用过。最好能在刺杀崇辅之前,先到别处找个机会试试。
其次,关于帮手的问题。倘若她可以用帮手的话,那铮引的弓弩和毅斌的易容术兴许能帮上大忙。可她不想把这二人牵扯进来,虽然她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拒绝。她自己是迟早要离开修罗的,而那两人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一旦事情败露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这件事只能一个人完成。
“我那天晚上大概是晚饭时分回来的,”耳中忽听涅道说道。此刻他的脸正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所以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那日我在山上找到了一棵深红色的大叶蘑菇,不确定是不是灵芝,便拿回来给你看。一直在你门口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确信你不会再回来了。”
魅羽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回忆她最后一天身为肥果时,离开龙螈寺的情形。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但一想到那日是冬至,瑟瑟的寒风中坐着一只小兔子一直等到天亮,还是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更不用说,与此同时在病榻上还躺着另一个人,随着时间一刻刻过去,言犹在耳的承诺也在一丝丝破碎。
“再告诉你个秘密。夜摩天的人和鹰裘不是我派去云冉峰的,虽然那时鹰裘已知道你的存在。他们出手可能重了些,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你家长老卧床二十多天都爬不起来——他那是在装病的啦!”说道这里,涅道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什么?装病?魅羽张大了嘴巴。仔细想了想,一切都了然了。当时在云冉峰受伤的可不止陌岩一人,但其他人除了外伤,一早都痊愈了。连她自己被火烧掉的眉毛都长回来了,他却连床都下不了。原来竟是装的?
“只可惜,装病也没能把你这个死胖子留下来。”涅道止住了笑。“他……人还算不错吧。这门亲事我允了。”
魅羽撇撇嘴。什么时候主人的婚姻大事还要宠物来批准了?
扭头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男子,一向表情严肃的古铜色面庞被窗外的夕阳染成了绯红色。虽然活了一万多年了,但大部分时间是被压在山下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在这期间,父母相继离世,姐姐也谣传被害了。即使到了今日,涅佩佩和她丈夫仍被他藏在修罗的某处,轻易不敢去见面。
所以说来说去,他确实在某段时间内只有自己这个“死胖子”唯一一个亲人。他现在能这样善待她,说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想来也不会真的背弃收留过他的岫劲和陌岩二人。
只不过作为修罗界的继承人,要让万千好勇斗狠的修罗人臣服于他。内有大权独揽的皇叔在处处使坏,外有他化天强敌窥视他的疆土,他不得不时刻维持自己作为一个魔王霸主的尊严和形象。即使是邀请自己的亲戚来家里住一段这种平常人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都要大动干戈搞成两军作战一样。
马车停了。魅羽从车窗向前望去,见崇辅的大门口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但手拿礼物的军官和大臣,不管老的少的职位高低,在大街上排队都排到这儿来了。
又瞥了涅道一眼,他的脸色自是很不好看。
别急,她在心里暗暗对他说,你主人肥果我别的本事没有,拆台、砸场子、挑拨离间,那可是与生俱来的,学都不用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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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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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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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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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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