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人再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和其他三人一齐倒下了。刚刚魅羽担心有变故,已事先捏了个参宿诀,在一发现此人蹲下时便遥遥使了出来,用一道金光刺死了他。
“快走!”
五人猫着身子冲到河边,跳上一艘小木船。当经过地上躺着的四人身边时,铮引还快速从其中一人身上的背篓里抽了一把箭带走。
上船后先不敢过河,而是沿着岸边,在树木阴影的掩护下迅速朝下游驶了一会儿。待已望不到上游那个驻扎的军营后,才横穿过河朝着灯火通明的锦阳城行去。
等上岸时已是凌晨,弃船在丛林里走了一会儿。九叔物色了个隐蔽处,让大家坐下歇息。然后冲魅羽挤挤眼睛,说:“咱俩不是修罗人,去集市买点吃的应该不会被注意。只不过这身军服不行,得先去附近的民家偷两套衣服才行。”
二人正要离去,却听铮引在背后说:“魅羽不要去!”
很明显,买个早餐只要一个人就够了。九叔把魅羽单独叫出去,自然是与先前她提出的那个计划有关。
魅羽想了想,冲铮引说:“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九叔说:“先去逛逛。下午我们回来后,仔细商量了再做决定。”
偷衣服这种事自然难不倒二人。换了装束,走了不多久便来到集市上。锦阳是个人口密集的大城。虽然时候尚早,店里和街边的各种吃食已经都准备好了。应当说,前庭地因为不同天界的人往来频繁,当地人的穿着和发型可谓五花八门,方言口音更是不一而同。
二人在街边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随便要了点早餐。
“锦阳城卖衣服和首饰的地方虽然多,”九叔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魅羽,“但高尚人家的小姐,通常只去蓝卉街。钱带的够吗?”
魅羽知道,要从目前的状态摇身变成一个贵妇,自然是少不了花销的。不过涅道给她零用钱的时候也从不吝啬。
“我这边没问题,”她说,“钥匙呢?没钥匙我怎么去配?”
几人从营地逃出来那时候只想着活命了,当时若还去军舰上偷令牌,多半就死在里面了。然而若是没有令牌,又拿什么去找容祯王开启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九叔说,“我九……九叔我在前庭地混了那么些年,总有些铁关系,几把钥匙还是弄得到的。咱俩分头行动,天黑前我肯定能赶回去。”
魅羽望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疑惑。这个九叔到底是什么人?他之前说自己是本地人,看情形也确实是熟门熟路。可仅仅就是个大腹便便又有些邋遢的普通老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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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完早饭,九叔又买了些食物好给另仨人送回去,便和魅羽分道扬镳了。
魅羽按照他指的路,走走逛逛地来到蓝卉街。进了蓝卉街没几步,她就惦记起六个师姐妹来。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结束后,她一定要带她们来这里转转!好家伙真是什么都有,既新奇又有品味。除了服饰珠宝店,还有各种刮脸、洗头、做发髻,甚至上妆容的服务业。
时候尚早,魅羽也不着急买衣服,先是暗暗观察了一下这条街上的女人们。果然如九叔所说,女顾客们都非富即贵,身后大都有几个男女跟班儿。便是店里的老板娘和侍女们,也并非如其他地方那般低声下气、俗里俗气。
只不过这里的衣服和发髻式样,连魅羽这种爱打扮、追时兴的女孩看了都咋舌。比如有家做头发的地方,出来的女人并没有盘头。头发都散着不说,好像还被滚烫的大铁棍给搞得乱七八糟,和羊毛一样。还有的把胭脂都涂到头发上去了,真是瞎搞!
快到中午时,魅羽一狠心,冲着店面最华丽的那家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的侍女见她一身平民打扮,又灰头土脸,连招呼都懒得打。
魅羽看也没看四处摆着的衣服,径直在一张桌旁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轻轻搁在桌上,冲坐在店里边一张柜台后的老板娘说:“从头到脚,全套装束,怎么个定价?”
老板娘看到金子,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不过也没有激动得失常。
“得看什么样的装束适合姑娘你了。先去后面洗个澡,咱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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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洗完澡时,手里紧紧攥着灿易给她的那瓶箭伤药。肩头的伤涂了药后,这才没多久,那股热辣撕裂的疼痛就已经平复了很多。
想起灿易,忽又想起之前在船上照顾灿易的那个男人。灿易被杀的时候,魅羽只顾着心痛去了,没意识到那个男人并没有跳出来保护灿易的意思。那个人后来呢?是死了还是降了?
摇摇头,现在还没空想这些。总之此刻即使是陌岩出现在她面前,要接她回龙螈寺,她也不走了。崇辅这个祸害一日不除,就会有更多的修罗士兵在他手下遭殃。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修罗兵才应该是她的敌人。
这家店不是只有面向街头的门面,里面还有多间装饰典雅的隔间,用来服务单个贵族女客的。此刻魅羽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简短轻薄的内裙,坐在当中的一间。老板娘站在对面,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她。
“金色,”老板娘最后说了这么两个字。
“金色?”魅羽以为她听错了。难道一直以来,她最适合的颜色不是红色吗?
老板娘嗤笑了一声。“姑娘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只需试下便知。”
没过多久,两个侍女便捧着一个大木盒进来。里面装着的衣服刚一拿出来,魅羽还以为自己那锭金子被打碎了,研成粉末,全部涂到了裙摆上。
“这……”她觉得眼睛都快被晃得睁不开了,“这合适吗?”
两个侍女不由分说,便张罗着给魅羽套上裙子。上身倒还好,淡黄色的弹性布料里掺着银线,式样简单、收身。可这个下摆是真叫大!魅羽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夸张的下摆,更不用说晃闪闪都是金粉了。
低头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双臂,肌肉结实、饱满有力,起初她还担心自己看着异样。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这里的女人们并没有弱柳扶风的类型,崇尚的就是她这种力量和健康的美。
裙子穿戴妥当就开始弄头发。魅羽果然没有逃脱被烫成绵羊的命运,烫完后还给她在头顶洒了些金粉。还没照过镜子的她真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了。
然而老板娘的眼睛里泛出了亮光,刚才她看到金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兴奋过。仿佛她开这家店的目的不是挣钱,而是专门为了挖掘并打造各种不同类型的美女一样。
“我几十年的资历不是白长的吧?”等魅羽脸上的妆容也做完后,她得意地说,“姑娘和我见过的大多数客人不同。那些女人虽然矜贵、典雅,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姑娘你则有种罕见的……呃、生命力!这种鲜活感配以高贵的装束,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反差与震撼,让人无法抗拒。”
魅羽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总之走出店门口的时候,倒也确实吸引了不少艳羡的路人目光。目前她穿成这样也不方便走着回河边了,便叫了辆马车。
上车前又检查了一遍手里拿着的镶满羽毛和珠片的小包——穿成这样,自是无法把东西再塞进袖里、怀里了。确认自己的东西都在,便随马车离开了。
马车刚一出城,她便下车,付了钱。等目送着马车走远后,才转身朝另外几人歇息的地方行去。
远远望去,九叔还没回来。另三人经过一番修整,看样子又在河里洗漱了一下,状态都好多了。毅斌正躺在天琦腿上睡觉。天琦一见魅羽这幅样子,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刚刚我还想这是谁呢?”她用手指小心戳了戳魅羽的裙摆。
铮引原本在低头擦着一堆拆卸了的金刚弩部件。魅羽出现后,他的动作暂停了。他没有抬头望她,只是轻声说了句:“你今天真漂亮。”
然后又继续手里的工作。
看,不需要眼睛。这话是魅羽之前自己说过的。
******
到了日头西斜,九叔还没回来。毅斌已经醒了,看来精神不错,魅羽就问他:“能不能帮我个忙?”
除了肩伤,魅羽的手臂和脖颈处还有好几处划痕,和她贵妇的身份极为不衬。
“这还不是小意思,”毅斌说道,从背包中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没过多久魅羽看着就“焕然一新”了。
天快黑时,一身酒气的九叔总算回来了,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兴奋和光采。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酱牛肉分给大家。
“真是对不住,两个多年不见的兄弟非要留我喝上几盅。”
魅羽问他:“令牌弄到了吗?”
“那是自然,”九叔擦干净手,掏出块一寸宽、三寸长的牌子给她。
魅羽接过,拿在手里摸了摸。是象牙一样的质地,冰凉光滑,上面什么文字图案也没有。假设自己能接近容祯王,该设个什么样的套,让他摸一下这块令牌呢?令牌的大小他应当熟悉得很,要是原样拿给他摸,估计立刻就被察觉了。
铮引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决定放弃说服她。“你的鞋子是什么样的?我刚听你走路,声音很大。”
魅羽掀开长裙露出双脚。“难受死了,这里的女人喜欢穿木鞋……”说道这里,她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脱下右脚那只给他看。
铮引把平直的木鞋底翻过来看了看,又接过令牌比了比。“嵌在这里应当没有问题。”
又冲毅斌说:“再借你的颜料用一下,把两只鞋底都涂成一样就可以了。”
铮引有双巧手,再说做这个的难度比装弓弩低多了,没多久便已完成。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马上溜。我们再想办法,”他把鞋还给她的时候,说。
“别担心,我本事大着呢,”魅羽安慰诸人道。穿好鞋,站起身来,看了看大家。
这几人要逃出生天就全靠自己了,而她连能否成功进入宴会都没有把握呢。进去后,又该如何找机会让容祯王给她拾鞋子呢?
多想无益,只能见步行步了。她打起精神,踩着木鞋子离开了。
******
离开几人后,进了城,来到人多的地方叫了辆马车。按照九叔给的地址,马车行了好一会儿才到达容祯王举办宴会的那条大街。
由于街边已经排着长队停了几十辆马车,魅羽只能远远地下车,自己走了过去。不过这样更好,王府的人便注意不到她的车里没有跟班了。
宴会厅的建筑风格和魅羽熟悉的人间权贵人家很不一样。在人间,对着街的通常是一个大院,客人由朱红色的正门进去。容祯王的宴会厅却是直接坐落在街边的一座高大殿堂类建筑,面前有个小广场。从广场进厅,要爬二三十级的台阶。
宴会厅正中央有一扇紧闭的大门,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两侧各有一个略小的门。客人们虽然都是衣着华贵、气宇轩昂,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在小门面前的石阶上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拿着请柬,由守在小门口的仆人一一检查。
请柬?魅羽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她只能走不需要请柬的地方。
于是迈出穿着改装后的木鞋的双脚,踏上了通往正门的台阶。每走一步,金色的裙摆便在月光和灯光下散出一片梦一样的光辉。卷曲的长发发梢,在盈盈一握的后腰处来回摆动着、挑逗着。慵懒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石阶,似乎对周遭的其他人和事都没有兴趣。
周围排队的人已渐渐注意到了她,有不少开始窃窃私语,揣摩这是哪里来的贵妇。有人认为她就是容祯王那两个绝色夫人中的一个,理由是她迈向正门的那种妩媚和气势。
守在正门前面的四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当中的一个立刻跑开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赶了过来,估计是管家一类的角色。来到魅羽前方一揖到地。
“夫人,正门是王爷自己专用的。还请夫人移驾到这边。”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侧门。
魅羽自始至终都没正眼望他。“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这……”管家迟疑了。“无论如何,还请夫人务必——”
“你现在就去把容祯给我叫来,”她抬高了声音,“问问他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管家还未答话,一个低沉但悦耳的声音从魅羽背后传来:“容祯不知自己怠慢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
魅羽先是一怔,接着便转过身来。她这可不是普通的转身。可以说,这一转身用尽了她的毕生所学。在场的男男女女直到多年后,还有人记得这令人惊艳的一转身。
因为魅羽虽从未见过容祯王,但她知道像他这样地位尊贵,同时又喜爱歌舞美色的男人,只是一般的明艳妩媚、搔首弄姿,是没法产生足够的震慑力的。所以她这一转身,首先要尽显豪门的气势和傲慢,不能急迫,也不能露怯。
但若仅仅如此,她便和其他的贵妇无二了。所以她在这份目空一切中,又夹杂着些许顽皮和恶作剧。本来嘛,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指名道姓地要人家来迎接,这里就有些小小的恶意在里面……当然,恶意的先决条件是你得是个美女。
试问世间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的年轻女子已经不多了。在这之上,她还恰到好处地透露出一丝智慧甚至挑衅的意味。容祯王敢和涅道法王正面为敌,胆识自非普通男人可比。面对一个陌生女人的挑衅,他难道会选择退却或忽略?
而当她的目光最终对上容祯王之后,停了片刻,便不再看他。抬脚开始顺着台阶往下走,但并非走向他那边。
“……不过如此,”她小声嘟哝了一句,似乎对宴会已完全失去了兴趣,现在只想着回自己在某个天界里尊贵的家了。
快走到容祯一侧的时候,他伸臂虚虚地阻住了她的路。“美人不可如此小气,总要给本王个机会弥补才行。”
魅羽站住,有些调皮地望着他。“给你三次机会,猜中我是谁,我就留下。”
容祯看容貌,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头光亮柔滑的银发,却没有丝毫苍老的感觉,更像是种装饰品。没有盘发髻,只是在颈后随意地扎了个马尾。
五官长得很柔和,眼睛看人的力度适可而止,没有一丝霸气。不过这也许只是因为他目前处在一种友好状态的缘故。
“这不公平,”他蹙着眉说,“我的思绪一见到美人就转不动了,得喝几杯酒才能缓过来。”
说完,也不管魅羽是否同意,握住她的手便往台阶上走。
魅羽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心里叹道:多么宝贵的手啊!恨不得立刻把鞋从右脚脱下来,往他手上一按,便头也不回地跑掉,去找她的伙伴们偷战舰去……
******
进到大厅,本以为会有很多张大圆桌,就像她以前去过的宴会一样。谁知一张桌子也没看到,大厅一侧是一组组围成圈的长椅。上好的雕花木料上摆着用丝绸做的椅垫。
大厅另一侧是空着的。此时大部分进来的客人都没有入座,而是三三两两站在空地上说话。
厅的正前方摆着一组华贵的蓝丝绒软垫长椅,靠两侧的位置闲散地坐着四个盛装女子。她们的发型和魅羽的又有所不同,是乌黑长直油亮地垂在身后,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眼睛画得很浓黑,额前有齐齐的刘海。气质上有点像曾经在灵宝处和启娅对舞的那个女人。
这应该就是那四个大梵天来的能歌善舞的女子了。她们的这种扮相倒也挺有味道的,魅羽想,不知自己如果弄成这幅装束,会是个什么效果。
见容祯拖着魅羽的手走来,四女的眼光立刻像剑一样刺向她。好在魅羽从小便招蜂引蝶惯了,最不怕的就是嫉妒的目光。脸上带着优雅又优越的笑容和容祯在正中央坐下,那副神态就像她是王后而四女都是嫔妃一样。
“有意思,”容祯瞅了她一眼,说,“和我从前见过的女人都不同。”
那是因为她们在乎你,我不在乎,魅羽心说。不在乎,才能游刃有余。
“想喝什么?”他一挥手,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个仆人。手里端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摆着十几个水晶杯,里面有各种颜色的酒水。
魅羽既然是出来执行任务的,自然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不清醒的可能。但是什么都不喝也不好,想了一下,说:“晚上我向来只喝蜂蜜桂花茶。喝任何其他东西早上起来眼睛都会变得很难看。嗯,就像她们四个一样。”
四女脸色一沉。魅羽则捂起嘴,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是。”仆人微微躬身便退下了。不一会儿还真的端了杯蜂蜜桂花茶回来。
四女见魅羽如此公然挑衅,自是按捺不住了。“还未请教这位夫人如何称呼?”一女问道。
身旁的容祯也转过脸来,翘起眉毛,自是同样想知道。
魅羽心想,这四个女人是要先探知自己的身份,看惹得起惹不起,再决定对自己采取什么策略吧。在目前的情况下,关于身份这种东西,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来假的很容易被戳破,但完全真实的身份当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
想到这里,用纤纤玉指打开白色羽毛珠片的小包,从里面拿出那块一品诰命的腰牌,冲几人晃了晃。当她刚刚取出牌子的时候,牌子在她手中发了一下光,表明她就是原主。
几女和容祯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每个天界才有两块,”他说,“恕本王孤陋寡闻,竟不知哪个天界何时出了个这么年轻美貌的一品夫人?”
魅羽冲他抿嘴一笑,没有答话,像是要保留一丝神秘感。当然了,她把这块牌子亮出来的另一个目的,也是要容祯不敢对她太过放肆。
四女互望了一眼,冲容祯说道:“难得王爷兴致这么好,我们愿为王爷跳舞助兴。”
又看了看魅羽:“这位夫人如此尊贵,自是不懂得舞蹈这种低贱的营生了?”
魅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舞蹈本身无所谓高贵还是低贱。靠舞蹈取悦别人,才叫低贱。”
四女的神色又是一僵。
“这么说,”容祯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不肯透露芳名夫人’也精通舞蹈?不过请夫人稍候,我得先去场中和几个熟人打声招呼。回来后再请夫人赏脸,让我们一睹风姿。”
魅羽喝着茶,与四女枯坐无话,眼睛随着容祯在他的贵客中搜索。她倒不怕这里面有熟人,因为以她此刻的装扮,除非是很熟的人又站得很近,否则不可能认出她就是魅羽。
“呵呵……”过了一会儿,她笑了两声,低下头去不再张望。
******
等容祯回来后,音乐声恰好在大厅中响起,多半是他安排的。四女当中的一个立刻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那就有请夫人赐教了。”
正合我意,魅羽心道。“既然是要给王爷助兴,也不必走远,就在这里如何?”
“就是站在屋顶也可以,”女人傲气地说。
二人没再啰嗦,就在容祯身前的一丈处面对面地舞动起来。果然如魅羽所料,这里的舞蹈和之前启娅在灵宝处跳的那种差不多。只不过魅羽在舞蹈上的造诣比启娅要高太多了。既优雅又有气势,尤其刻意地展示自己的腿功,看得容祯不断叫好。
魅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右腿甩得幅度大了些,刚好把鞋子甩到了容祯的腿上。
“哦!”她尴尬地叫了一声,双手掩面怔在原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太丢人了。”
“这又有什么?”容祯笑盈盈地托起鞋子,在手里捏了捏。
任务完成了!魅羽心里暗喜。
谁知他却没有还给她,一转手揣进了自己怀里。
“王爷,你这是……”
“美人都有提前溜走、让人再也找不到的习惯,”容祯的笑似乎带着醉意了。“宴会结束时,我自会还你。现在你想去哪里,我背你去就是。”xǐυmь.℃òm
魅羽只得光着一只脚,坐回他身边。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早点把鞋弄回来,却见一旁走来一个黑胡子军官,后面还跟着三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军官手里拿着一个卷轴。看军帽和军服,此人的品级应当不低。
容祯沉下脸来。“靳副将,有什么要紧事吗?”
军官冲容祯行了个礼后,说:“属下打扰王爷雅兴,罪该万死。不过……”
他指了指魅羽。“这位夫人,很像我们目前正在通缉的一个要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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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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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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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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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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