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魅羽活佛>第325章 盲公盲婆
  小羽转身,一掌砍在温蓓蓓伸向她的手臂上。手臂寒冷坚硬如磐石,绝非血肉之躯,被小羽击中不仅毫发无损,反而骤然间增长一尺。瘦骨嶙峋的手爪伸至小羽颈前,锋利如刀尖的黑长指甲眼看就要将小羽粉嫩的脖颈割破。

  没错,小羽救回来的女孩压根儿不是蓓蓓。她是怎么知道的?记得姚诚在她背上的时候曾开玩笑说自己是大虾变的,小羽当时回说要炖了他。而姚诚见到蓓蓓后只是冷淡地说了句他想吃虾,显然是在暗示小羽,她救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再往前追溯,小羽离开大伙儿去找蓓蓓的时候他就警告过她——不许把人背回来,要提在手里,可不就是怕她被人暗算吗?话说这小子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似乎总能走一步看十步。

  回到当下,蓓蓓那张学生气的圆脸正在拉长变瘦,一向温和的秀目上斜,黑白分明的眸子变为两只浑浊的灰色玻璃球,球面布满细细的血丝,盯着小羽的脖子露出贪婪之色。这是传说中的僵尸想要喝人血了吗?

  正常情况下,小羽这时会手拂对方胳膊肘上的穴道,然而点穴对僵尸能管用吗?她不敢确定。只得上身后仰先躲开胸前那只加长型的胳膊,同时右脚上踢女尸前胸。仍然是踢到钢板一块纹丝不动,但这招只是铺垫,横在半空中的身子随即向右一旋,带动抡起的左脚去踢女尸右脸。小时候她就常跟陌岩探讨——任何躲闪的招数在助己避难的同时,都要为接下来的反攻提供契机,所谓的以退为进。谁也不能常胜不败,然而只顾着躲闪便容易陷入连连挨打、再无机会翻身的困境。

  这一脚总算起了效果,女尸的脖子发出咔嚓声响,头脸不自然地歪向左边,口中喷出一团黑气。一旁的向槐和司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已加入战斗。向槐于女尸左后方抡腿踢中目标后背,女尸身子猛地一晃。

  有意思,小羽暗忖,她一直想找向槐打架,总是没机会。从这一脚之力判断,向槐不仅未曾修习内功,且出腿的路数为标准散打招式,不似仙界武林界中人。奇怪的是这一脚的刚猛竟然超过小羽用上真气的一踢,铁腿也没这么大的力气啊?她总觉得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硬核打法。

  “嚓——”女尸的发声器官多半是生锈的金属做的,然而也意识到从小羽和向槐那里讨不着好去。转身瞥见正护着孟琪往高处躲闪的姚诚,灰眼球里红光一闪,口中暴出两颗寸长的牙。手臂伸缩之间将姚诚小鸡一样抓到自己胸前,冲着他的脖子张开大嘴咬了下去……

  同一时刻,小羽身子一晃已欺到女尸身后,捉住女尸后领本来是要将她拉开。然而小羽的力气不比向槐,一拉之下纹丝不动,来不及变招又怕女尸这一口真咬下去,情急之下将真气汇集指尖扣入女尸后背的皮肉中,“刺啦”一声将干硬的尸皮扯了一大条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哎呦,这就是传说中的手撕情敌?”司榆在一旁打趣道。

  “嗯,也不知谁比谁更像女鬼,”向槐也忍俊不禁地说。

  女尸吃痛,一声长啸中松开姚诚,原本模仿蓓蓓的那头柔顺的齐肩发骤然间增粗、变长,每根头发都似有自己的生命,末端还张着只小嘴,以女尸头部为根在山坡之上飞舞翻腾。小羽记得曾听陌岩说起过,这叫“蛇虬丝”,当死尸被强大的邪恶力量操控时,每根蛇发一旦触到外物就会灵动地缠上去,用小口中的毒牙撕咬猎物的血肉。

  霎时间山坡上全是发蛇在肆虐,堪堪回复自由的姚诚一边嗷嗷叫一边朝高处爬去。与他成鲜明对比的司榆手握一柄看不见的气剑,嗤嗤声响中将袭来的发蛇纷纷削落,出手可谓美轮美奂、气定神闲。

  小羽的气剑还未练成,双掌使出毗舍炙功,发蛇凡是碰到她那两只比烙铁还烫的手就带着糊焦味迅速回缩。待瞅准机会,小羽一跃而起,飞至高空再头下脚上地俯冲下来,一只手掌朝着女尸的天灵盖击落。

  女尸抬手硬接了小羽这一掌,但显然受伤不轻,嘴角流出黑色液体的同时,脚下石土崩裂,被她踏出个丈宽尺深的坑洞。一旁的向槐见有机可乘,左手于身前划了个圈,一把捉住十几条发蛇朝着自己的方向使劲儿一拉。女尸冷不丁被向槐的大力拉扯至近前,两只前伸的爪子还未触到他的脸便被他开山劈石的右拳轰中前额,身子向后倒去。

  “砰!”小羽眼瞅着女尸的头颅变形、爆开,并从裂缝中窸窸窣窣地窜出十几只背披甲壳的鲜绿色尸蟞虫,跳入草丛中四散而逃,把小羽看得浑身起鸡皮。

  好吧,心道不用比了,她应该打不过向槐。

  ******

  “呵,呵呵呵……”

  才解决完女尸,湖上的黑屋又传来一阵男女老少混杂的笑声。“果然都是有些本事、有来头的主儿,还说东西不是你们扔的?来我屋里吧,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孩就在我身边儿坐着呢,有胆量就来带她走。最好快点啊,我的肚子可有些饿了。”

  还在喘息的三人互相交换了眼色,差点儿把那家伙忘了。小羽环顾四周后暗暗在心里憎恨——咏徽这小子呢?自己闯祸后跑了,让别人给他收拾摊子。这样的人品还想娶她家允佳?做梦!

  “说话的是个女人,”姚诚带着孟琪回到几人中间,笃定地说,“声调虽然乱七八糟,用词造句是典型的女人风格。”

  “你是性别鉴定师,行吧?”小羽揶揄道,眼睛却不自主地扫了姚诚一圈,见不像被抓伤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我搞不懂,”司榆说,“她叫我们进去的目的是什么,想把我们吃掉,还是找人打架?”

  “恐怕都不是,”姚诚摇了下头。

  “无论是什么,”向槐说,“也不能丢下蓓蓓不管。这样吧,我和司榆进屋,小羽留下来保护姚诚和孟琪。”

  “不,我要跟着你,”孟琪执拗地对向槐说。后者不置可否,双目注视着前方的地面,看不出情绪。

  “那就一起去吧,”小羽说,“有人手无缚鸡之力,可自认为长了脑子。”

  “嘿嘿,”姚诚嬉皮笑脸地走到小羽身后,张开胳膊自己扑了上来。小羽脸一红,上回背他的时候事出紧急没想那么多,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等于是被他搂进怀里,名副其实的后背贴前胸。一个女孩家在这种情况下,窘迫在所难免。

  “等等,”姚诚忽然松开怀抱,移步到司榆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司榆点头。姚诚随后又去树林边捡了根粗树枝,说要用做拐杖。

  这小子又动什么坏心眼儿了?小羽心下狐疑,驮着手拿拐杖的姚诚双脚离地,同司榆和背着孟琪的向槐一齐朝湖面上的鬼屋飞去。原本环绕屋子的乌鸦和蝙蝠们远远见来了生人,一个个龇牙咧嘴地飞过来示威。

  “飞高点儿,”背上的姚诚像是个外出观光的孩子,一个劲儿地央求她,“再高点儿……我是聪明的绿毛兔,你是英武的小红鸟,别让那俩人盖过咱们啊。”

  要说方才那个打下手的女僵尸已够难缠的了,现在要去见的是大老板,凭他们几人之力能救下蓓蓓并全身而退吗?然而小羽不考虑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她是天生的女战士,知道对敌时必须全力以赴。既然战斗无法避免,那就把精力都拿来考虑如何取胜,而不是用想象中失败的后果来吓唬自己。

  尤其是,背上还有姚诚这个“小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他胸口的温热可以驱散她的寒冷,有他在她的心就不慌。就像与陌岩住在白鹅甸樵堎巷平房里的那大半年,无论外面刮风下雨,她每晚都睡得特别踏实。

  ******

  先前站在山坡上离得远,鬼屋看着同寻常人家的住宅也没啥两样。飞至正门廊柱前的楼梯上,几人才意识到屋子雄伟如宫殿,塔楼高耸入云,脚底湿滑的台阶都是黑色大理石做的。屋子这里倒是没多少臭气,只是水草和沉灰的气味较重。

  小羽放下姚诚,正要抬步,见孟琪紧张得身子发抖,便冲向槐说:“喂,她害怕,你牵着她的手。”

  “管得真宽,”姚诚小声说。

  向槐略一思索,伸臂握住孟琪的手,领着她一同上楼梯。孟琪果然不再发抖,步伐也坚定了许多。快进门时小羽转身,发现司榆还留在原地,没跟进来。大概姚诚方才的耳语是让他留在那里有什么计划,她也没多问,随另三人进屋。

  镶着金色门把手的大木门是虚掩着的,姚诚走在前面,用他的“拐杖”将门戳开。进屋之后小羽愣住了,不可能吧?

  屋子里干净明亮不说,还挺温馨的。地上铺着褐色的地毯,墙上贴满碎花的壁纸。木椅子上镶着绸缎的软垫,枣色天鹅绒的窗帘顶部有一圈金色的蕾丝边。正前方是老式的壁炉,火苗在砖砌的炉子里跳动,上方是雕花的小案台,摆着两对白蜡烛和一摞书。这是在水底沉了九百多年的屋子?她不信啊。

  “你们都别动,”姚诚嘱咐三个同伴,自己拿着木棍走上前,在空气中敲打摸索。当小羽看到他的棍子从一只壁橱中轻松穿过,却又撞到空气中什么看不见的事物时才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现在她不得不佩服这家伙了,别看这么一根普通的棍子,若是没有它你就得拿手摸、拿脚踢。万一前方是隐形的火炉或者钢刀呢?

  待姚诚将周围的真实环境摸了个大致后,走回来牵着小羽一起前行。虽说刚才抱也抱了,“执子之手”的感觉还是不同,小羽没走两步手心便开始出汗。

  “转弯,抬脚,这里有楼梯,”他说。

  后方的向槐见状,一只手依旧牵着孟琪,另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精巧的眼睛戴上,从容地迈开步子上楼。

  红外眼镜?小羽知道障眼法是通过改变人眼看到的可见光来实现的,而红外镜呈现的其实是物体表面的温度。遂对姚诚说:“你看人家,再看你,跟个盲公一样。”

  “呃?”姚诚愣了一下又释然,“有盲婆在身边,做盲公也没什么不好啊。盲公与盲婆寸步不离、互为眼睛,嘿嘿。”

  盲婆?不是你老大吗,这就变老婆了?转念一想又心下歉然。就让这小子再快活几天吧,等学期结束后她就要跟心上人远走高飞了,他会想念她的吧?可怜的姚诚,此刻可不就是跟盲公一样被蒙在鼓里吗?

  ******

  大概是意识到障眼法难不倒这四人,还未登上二楼幻觉便被施法者撤掉了。果然是座破旧的老房子,楼梯间里没有灯,小羽记起电视里演的古代人都是端着蜡烛上楼的。

  来到二楼大厅入口处,见门檐下挂着只透明的伞。伞的顶部有一圈圈的花纹,下方垂着十几条长带子,细看竟是活物。

  “淡水水母,”向槐说,“又叫桃花水母。不能硬闯,它的触手上有刺。”

  “想要进屋的,”那个男女混杂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需答对我的问题。你们谁先来?”

  “答什么问题?”小羽终于逮着机会可以近距离骂这个妖精,“就你机灵是吧?人家囦神贵为上古海神,都知道办水族馆勤劳致富。你个小破烂湖怪不学好,整一堆臭鱼烂虾和溺水的女尸给你当马仔,唬谁呢?现在身份暴露,被你恶心跑了的游客们回家后报警的报警、请法师的请法师,你就等着明儿各路神仙警察黑社会,提着法器抱着机枪开着装甲车来收拾你吧。”

  “话糙理不糙,”姚诚趁小羽喘气的间隙快速补了一句。

  “听我句劝,”小羽接着道,“赶紧把我们同伴放了,今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拜高僧为师,教你修行脱离恶道。屋子收拾干净了用作探险鬼屋收门票,大人40小孩15,退伍老兵和伤残人士半价,以后吃穿不愁。路,我可都给你指明了,高僧我认识,降妖捉怪的道士和天兵天将我也认识。是弃暗投明还是万劫不复,你自己选。”

  “真的,”姚诚不住地点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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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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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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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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