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贞最喜欢的做的事,除了叽叽喳喳黏着白扶苏外,又添了个瞅着渠月偷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她每日都如此,并一点也不觉得烦。
渠月先受不了了,待她趾高气昂地离开后,忍不住戳戳身旁无聊翻看她话本子的白扶苏,指了指脑袋:“你妹妹……莫不是这里有问题?”
白扶苏笑道:“当然没有,怎么这么说?”
“把鬼鬼祟祟表露的这么明显,真的没问题吗?”
渠月觉得人至少不应该天真到白贞那种程度,“那样令人如芒在背的注视,是个人都不会忽略吧?她要是光明正大,我不会说什么,毕竟善士你们给的真是太多了,朱雀街上一套三进小院,倘若换成钱财,即使二师兄在天涯海角,也足够我找到他。善士是知道我的,我生平最喜欢出手阔绰、与我为善的善士了,不管她作何打算,我都不会坏她的兴致。可她现在非要偷偷摸摸,行事却没有丝毫你的周全细致,看得人哭笑不得。善士,她真的是你妹妹吗?别不是捡来的吧?”
白扶苏敛目思索半晌,煞有介事地沉吟:“说起来,她的确不是我亲妹妹。”
就当渠月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曲折离奇的话时,只听他道:“她是我舅舅家的女儿,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故而娇养的天真了些。不过,你也瞧见了,她这孩子,连小聪明都耍不好,可见纵使好好教导,也扭过不来她那傻乎乎的性子。”
说着,他颇为不好意思地冲渠月笑,“如果这傻孩子不小心冒犯到你,还请阿月看在我们交情不浅的份上,莫要跟她计较。”
渠月笑着答应,懒得反驳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交情,有的只是纯洁无比的金钱交易。
虽然她拒绝了白贞同住的要求,但实际上,她还是挺喜欢白贞的,那孩子就像注定会翱翔九天的雏凤,骄傲、纯粹、自信。
热烈如火,纯净如雪。
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样子。
所以,她又不怎么喜欢白贞。
芒种前后,天气日益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雨水充盈,泽草丛生,后山上很多野果也渐渐成熟。
渠月很喜欢山莓的口感,经常独自上山采摘,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白贞对她“拿钱不干活儿”,尤其是“吃独食”的行为表示不满,撅着嘴巴围在渠月身边晃,试图用谴责的眼神让她幡然醒悟,知错就改。
然而,渠月不仅无视了她的苦心,还嫌弃她碍事,啧了声,一把将她推开,从陈厨那里接过分量不轻的篮子,跟守门的钱左交待了声,就又一脚深一脚浅朝后山去了。
这可把白贞气坏了,扭头告状去。
欣赏完两个小姑奶奶的交锋,钱左私下里戳戳门神一样的赵白,小声问:“她带什么东西走的?我瞧着那重量不轻啊。”
“肉。”赵白言简意赅。
钱左奇怪了:“她拿那么多肉做什么?……哎,不对啊,就算她准备拿着殿下的东西向同门献殷勤,可她去的方向也不对吧?出谷去上清观的路,不就只有前面那条吗?她怎么朝后面去了?”
赵白瞟他一眼,没搭话。
白贞跟白扶苏抱怨了一大通,心里犹不解气,又跑回观里,冲张掌门疾言厉色发泄一通,一番连敲带打,唬得他面色惨淡,连连赔礼道歉,心里的火气才最终平复了下来。
可瞅着他眉头紧皱,郁郁不安的模样,白贞又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过火了,她只是想让他去教训不知好歹的渠月一番,并不是想迁怒于他。
住在观里这么久,她早就听小道士们说过,渠月那人心性凉薄,好高骛远,自从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她师父去世后,唯一能稍稍管制她的,也就只有如今的张掌门了。
于是,她补充道:“我知道观里上下皆是守礼知节,品行高洁之辈,唉,只可惜,偏生渠月道长一人与众不同,轻薄无行,令人气愤。”
白贞自觉说道这个份上,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张掌门附和下来,将错误都推到渠月身上,保证好好教训她一番,她也就可以展现自己的宽容大度,既往不咎了。琇書蛧
“渠月无状,皆因贫道教养无方,还请善士慈悲,不要同她一般见识。日后,贫道必将她严加看管。”张渠明深深躬身致歉行礼。
白贞:“……哎?”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因为前两天下过雨,山林间氤氲着潮湿的水汽,到了中午,空气便又闷又热,湿漉漉的黏在人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渠月坐在青石上喘着气,额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激起一阵刺痛,她抽了口气,抬手一抹,这一下,手背和脸颊更疼了。
她瞅着手背上不知何时留下的细微划痕,这才意识到,大概是在林中穿梭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被疯长的葎草倒刺划伤了。
渠月来到浅溪边,掬气水稍稍洗了洗脸,冰冰凉凉的溪水冲走汗渍,没了汗水,伤口也就不再腌得生疼。
歇罢,渠月挎着竹篮继续赶路,直到汗水再次濡湿她脊背衣衫,目的地也终于到了。
那是位于山腹处的洞穴。
新生的紫红色葛藤自上方垂落,繁密的藤叶几乎要将洞口掩映住,但凡眼神头差劲点,就会忽视过去。
渠月将竹篮里宰杀干净的肥鸡挨个掏出来,搁在洞口前。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一个硕大的灰褐色脑袋从藤叶瀑布中探出来,它晃了晃耳朵,紧接着,整个身体也从缝隙中钻出来。
那是个肩高约两尺的灰色成年野狼,耳朵垂直竖立,眼神冷酷,整个狼看起来威风而又充满压迫感。
尤其,当人蹲在地上仰望它时,那种可怕森冷的威慑感尤甚。
用句准确的话来描述,就是渠月这样柔弱的女孩子,它能一口咬死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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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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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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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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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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