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泀渺国。
泀渺国虽称为国,却只有三州之地,物资贫瘠,常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恰巧又身居来往咽喉,所谓是这么个名称,可是今日皇上是不是明日皇上,谁也不知。
而这位君书道人,本名石竹,梦境的开始,他还是那个衣不蔽体的小小少年。
泀渺国,方志一年。
又一位新皇帝走马上任,想想这来往半年里,大概也有了七八位皇帝了,更有了七八个年号。
什么顶武、槊金、德门、桂清、天律、反正一个个乱七八糟,土鸡瓦狗,今日宣布登基,结果连封禅大典都没办成,睡在路边的难民一觉起来,您猜怎么着?亡国了!
而这位石竹,家境原本还算不错,父亲是在这战乱之中捞饭吃的,干的是倒卖消息,给人带路的勾当,在这战火纷飞,天子满地的泀渺国,也算是有口饭吃,也能保家中爱妻幼子无恙。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石竹的父亲在给新皇领路的时候,被‘天命’之师乱箭射成了马蜂窝。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个在石竹父亲手下蒙受庇护的‘过命’兄弟也都纷纷离去,更有的说什么大哥死之前将大嫂托付给我,打开石府大门烧杀抢掠,想着既然人死了留下的东西不能浪费,财宝,家眷女人,可独独没有人要这个石家幼子。
那时仅有八岁稚龄的石竹,揣着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五张馕饼,看着母亲被他们掠走,小小的石竹失去家暖,抱着那只随他一起长大的白猫开始流浪。
泀渺国也有明文建筑,是那个还算有些样子的泉井镇,镇上有一深井,井内有滚泉,相传井内越深,水的滋味也越不同,更传出里面有天仙至宝,‘历代君王’都动用过大人力想要掏空深井,可就算日夜不停地往外打水,也都无济于事,泉水依旧滚热,就连水线也不曾下落一丝,又无法命人下去,滚烫井内就算拿再多生水也无法降温。
石竹一路颠沛流离,跟随着难民的队伍来到这里,想要讨口饭吃。
孩子小是小,但是他记着娘亲离去之前对他嘱咐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句话石竹牢记于心,就连啃上一口馕饼都会躲离人群远远的,生怕他们看到然后抢走这所剩不多的馕饼,他可不想像那群大人一样啃树皮,还要被抓去做苦力,干上一天一夜才能混上一碗两三粒米都没有的米粥。
而这个没有家,只有一只白猫与他相依为命的孩子,在馕饼吃尽后,为了活,也去跟他们抢树皮,煮草根,看着有些大人因为吃错了菌菇而死,自己便记下一些,以防自己也死。
而那个与他心意相通的白猫,则是会每天陪在这个衣衫褴褛的脏孩子旁,有时候还会给他叼来一两条不大的小鱼,难得开荤。
好景不长,有一个号称天命七杀的男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并且很快有一群难民拥护,而这难得还算清净的泉井镇,则成了这位新王的登基之地。
登基之时,这位天命七杀的新王十分荒唐,竟称自己需要屠城祭天,以告苍天自己已经想起前世自己是天上神将,派天兵天将下凡前来救苦众生。
有尚且清醒的难民将此消息传递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遮风地方睡觉的石竹就听到那只白猫一直叫他,还不停的舔他的额头。
蜷缩成一团的石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逃难的人们一同再次踏上逃亡之旅。
一路向西,昼夜不停,逃难人群如洪流一去不复返。
可一个孩子能跑多远,跑着跑着就没了力气瘫倒在路边,而一路逃命的难民也有看到石竹的,可都没有搀扶的意思,自己活着都已经够难的了,哪还管的上一个孩子呢?
石竹望着晴朗的天空,大口的喘息,他很饿,饿到能听见心跳与肠胃一起使劲跳动。
渐渐地他眯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等他恍然梦醒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颠簸前行的马车上,周围全是整装衣铠的将士,比起那些在镇上见到的乌合之众不知要英武多少分!
一个看上去就是当官的军老爷见他醒了,放下手里的头盔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酥饼给他,里面还夹着肉馅的那种。
那右下颌有明显疤痕的军爷笑着说:“吃吧,从明天开始,这个国家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乱了。”
许久没有饱餐一顿的石竹看着那被黄纸包裹,上面还洒满芝麻的焦黄酥饼时,下意识的咽了一口水,但还是不敢伸手去接。
他还记得,之前在石山场那个伯伯就是接了一小块酱肉,只有一个指肚大小的酱肉,那个伯伯接过之后,刚转过身就被那个监督一个木稿敲在脑袋上,脑花鲜血迸了满地,嘴里的那块酱肉还没有咽下去就死了。
而那个监督还笑着让属下将伯伯的尸体抬到板车上,拉到井泉旁洗了个干净,说是晚上给兄弟们开荤,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群人听到开荤两个字时眼里散发出光芒,没有人性的光芒。
想着想着,石林一个劲的往后退,直到他的枯瘦后背抵到什么硬疙瘩这才停下,他抬起头仰望,却看到一张黝黑脸庞,那也是位军爷,他已经摆出自认很不错的笑容,最起码在他看来很是和蔼可亲,可在这个孩子看来,还是如凶神恶煞。
一下子,一下子无助可怜的孩子猛的哭了起来。
这可把满车的大老爷们给吓坏了,他们里面虽也有成家立业,但常年征战军中,哪个照顾过孩子啊?这现在孩子一哭,一车上马杀敌下马死战的纯爷们手足无措,这都哪跟哪啊?
只见那位脸上有疤却依旧英俊的军爷走来,喊下还在前行的马车,从战友那里拿了一个皮水袋,拎着石竹衣服的后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跳下马车直奔路边的小河而去。
石竹都要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要被投入那湍急河流成为泡囊的浮尸了,谁知道在河边,自己就被轻轻的放了下来,那位军爷把他往前推了推,石竹转头看向他,那位军爷放下手里东西,捧起一把水扑在自己脸上,又指了指石竹,示意他洗洗脸。
这位军爷把石竹当成一个小哑巴了。
石竹半跪在地上,脸埋进水里,一上一下,狠狠地洗了个干净,这才露出了自己稚嫩的脸庞,两个眼睛大大的,很是讨喜。
石竹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斩刑台上被处死的皇帝们,有模有样的抹了把脸,说什么也要给自己留个好死相。
但刚提起心中豪气的石竹又想到最后被剁成肉末的皇帝们,一下子又蔫了下来,谁知道自己死后尸体是什么样子,是整条,还是块,还是沫。
那位军爷看着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稽样子,干笑了两声,指了指身后跳下车翘首以盼的兄弟们,“我们是从逐鹿来的,这里太乱了,我们刚刚抵御完外敌,这才来到这里收复这小小的三州之地,作为我们的大后方,以后也省的烦心。”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百会。”
朱百会看着心中仍在天人交战的石竹,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要想杀你就不会带着你了,看你还小,跟我家里儿子应该差不多大,但看你瘦成这个样子,也应该是逃难很久了,呐,这个饼,这水袋,都给你,我等你在这吃完,我们在一起上路。”
说完,他拿起旁边草堆上放好的饼,递给石竹。
石竹看着饼,一把接了过来,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就做个饱死鬼。
张开嘴就把饼往嘴里送,那叫一个酥脆,咬到肉馅的时候还能迸出肉汁,人间美味。
“咳咳咳!咳咳咳!”石竹一个吃急,使个劲的咳嗽起来。
旁边笑呵呵看着石竹的朱百会一个哎呦喂,连忙拍了拍石竹后背,这才咳出那一大口肉饼,看着掉在地上的肉饼,石竹很是激动,蹲下身想要捡起重新放回嘴里。
一个大手拦住了他,他又看向朱百会,“我们有的是这样的饼,你跟着我们回到军营里,以后也不会缺这样的饼吃,何必去捡一个早已沾满泥草的饼快,哝,喝点水慢慢吃。”
朱百会打开皮水袋上面的木塞子,将他递给石竹。
等到石竹一口肉饼一口水,三两下就把一张肉饼吃的溜干净的时候,这才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肚皮。
石竹将皮水壶重新盖好,放在地上,突兀间开始跪地磕头,“谢谢朱军爷救我,小的叫石竹,石头的石,竹子的竹。从今天起,为您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孩子这般糊涂行径,朱百会哑然失笑,连忙将石竹扶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以后不要管我叫军爷,我们不是那群烧杀抢掠的几日皇帝,只是一个军队,一个有军纪的军队,你以后就跟在我们身边,等你长大了,以后也能穿上我这身铠甲,也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石竹看向他,笑容灿烂。
拿好水袋,朱百会一把拉过石竹,冲着马车旁,那个刚刚吓到石竹的汉子喊道:“福老六,你他娘的刚刚吓到小石竹了,赶紧拿你的口粮出来,赔礼道歉懂不懂!”
被称为福老六的粗汉子没有在兄弟们面前出糗的难堪劲,而是大咧咧的摸了摸头发,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口粮多得是,等会要是不够吃,我找他们中营摔跤去,谁输了我今天就没饭吃!保管给小娃吃饱咯,嘿嘿。”
朱百会使劲的扑棱了一下石竹的小脑瓜,“走,回家。”
从那日起,一个孩子的命运就被改写了,在军营里长大,成了营里最好的游猎手,又到保家卫国,出征远蛮,一路斩将杀敌,不辱使命。
而那个当初名叫石竹的小娃娃,也成了逐鹿一国镇守边关的大将。
直到天下共逐鹿之时,被四国围攻的逐鹿是在难堪天下敌,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而那位石竹经历天下纷争,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终寻到一处洞天福地,遁入无为门,逍遥不逍遥。
直到自己寿命将尽之时,想要寻那道门羽化之功,要么羽化飞升,要么羽化转世。
倏然蜕去有形身,蝶梦蘧蘧(qu)幻亦真,心似闲云任去往,休将泥爪问前因。
只可惜最后仍是跨门而不入,只能身消洞天中。
而这堂下君然道人,也就是那位路边石竹,只不过那个做梦的石竹没有醒来,这一切确确实实是那黄粱一梦,饿死在路边。
“哦?原来三位都是经过梦中我才能显化于世,嘶?不知君然道长可否口念一段圣人所书的道德经啊?”
冯明站起身,恍然大悟一般走下主司台,晃晃悠悠的来到君然道人身旁,看着眉不抬眼不跳的道长问了这么一句。
仍是跪地淡然的石竹看了自己一梦荒凉,像是释然一般,“回判官,当然可以。”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zhì)者不博,博者不知(zhì)。”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好嘛,让这位道长说一段,怎么还将道德经全文背诵了,还真是个道门轻微。
冯明看向堂外,月光照在堂院里,若是大家都不会说话,倒是难得静怡。
“不知道,道长从梦中走出,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道长为我解惑。”
冯明与君书道人背对背,跪地的石竹恭敬答道:“判官请讲,小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明轻呵一声,“你幼时那只形影不离的白猫呢?”
此话一出,空气都突然一窒。
君书道人略加思索,如实答道:“大概是梦中我在睡觉的时候,它误以为我死了,离我而去了吧。”
冯明很是可惜的说道:“哎呦,那还真是可惜,我看那只白猫在镜花水月之中就十分不凡,想必应该是一只天生异种,可惜了。”
石竹还不忘见缝插针,“判官大人如此能耐,一只稍有灵性的猫如何能入大人法眼。”
“哦?你还知道那只猫稍有灵性?”
“对了,我最近在读许多佛家公案,深有感悟,但有一事不明,不知庭上各位有谁能多做解答呢?”
“那桩公案名《南泉斩猫》”
跪地的悲悯刚要起身解释,就听庭外有人率先出声,“我来为判官大人作答!”
有人从天而落,飘然落在庭院之中,来者冯明上庭之前刚刚见过,正是那位重新上任的僧道司司主,释玉。
释玉走到庭前,尊崇阴司律法,先对堂上众位判官行礼,“释玉见过各位判官。”
而后转身看向冯明,“回判官,南泉斩猫为我禅宗公案,是普愿祖师坐下有两位僧人要争一只猫,正好要让他遇见,普愿大师便对大家说,你们谁若是仅凭口言便可救得井中猫,它就归谁,你们若是说不出,那就杀掉它。”
“众僧人没有人有此修为,也无人敢回话,于是普愿祖师破了杀戒,杀掉了井中落猫。”
“后来,普愿祖师弟子,赵州和尚回来时,普愿祖师将事情讲给了他,赵州和尚听了,脱下鞋子放在头上就走了出去,想要救猫。”
“结果普愿祖师说猫已死,还说了:刚刚若你在场,就救了猫儿。”
“南泉斩猫一案,在禅宗之后也有谶语:道得即救,道不得即斩却也。”
“这句话反过来说即是:道不得即救,道得即斩却也。”
“此案为我禅宗大道一案,若是有人可参破此案,此禅,前去佛国即可归于普愿祖师座下,得正佛果。”
“只可惜我也知名其中事情经过,不知佛因,不知佛果,只能与判官大人粗讨,还望判官大人不要嫌弃。”
释玉说完此案经过,此案结果,十分闲得。
冯明双手合十,“谢过释玉大师解惑。”
冯明转身看向半空中尚未消散的镜花水月,手指从右到左轻轻一划,如时光倒流一般,停在了一个画面。
那是石竹逃难之时,走出小镇之后的画面,那时他的手里就已经没有白猫了。
冯明笑眯眯的看向石竹,“不知道,大师修的是道心,还是佛心啊?”
由打厅堂外,天际之上,由秦广王领着阴司各位司主,鬼王,十大阴帅....将整座酆都城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冯明见他不说话,手掌一托,有一轮金黄圆镜落在他手。
如仙人手托圆月,盈澈满堂。
地府,追取罪人照证司,镇司之宝,三生镜。
镜中画面变换,正是那泉井镇的那口深井,自从战乱绕起之后,这口井就被封存起来,许久不见天日。
冯明用手在镜中一点,压在深井之上建起的石塔顿时化为飞灰,捆绑住井口的木板铁链也寸寸崩裂,随着镜中画面逐渐降低,在那沸腾泉水之底,终于见到了一只被一分为二的白猫尸体,它正好靠在一个火红的石头上,这块石头也是沸泉之因。
冯明看着镜中画面啧啧可惜,皱眉道:“哎呦,这么好的一只猫,怎么在这井底啊?许久不见天日,当真是好可怜,好可怜。”
“渍...不知道该叫你君书道人好呢?还是石竹。”
“又或是...忧博利?”
冯明话音落,刚刚还跪地的君书道人暴掠而起,出现在冯明身后掐住冯明脖子,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飞灰湮灭。
下一刻,巨剑鸾羽飞到李玄遂手中,他拦在门口:“你走不出去的,放开我徒弟,身处阴司,还想活着出去?”
石竹并不在意李玄遂说什么,而是看着堂内堂外众位司主阴帅,嘿嘿一笑:“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将我这具尚未成就真身的假身与那南泉一事连接在一起的呢?”
“我现在才可惜上一个假身没能宰掉你,要不就拿这局假身换一个大道可期的阴司判官?”
“但怎么算都是我亏啊。”
李玄遂见他不理,身上气息涌动,大袖飘摇,“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徒弟!”
“师傅,让他杀!”由打阴司庭外,又一个冯明跟着一只祥兽走了进来。
只见那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独角以代阴司公断力!
地藏王座下神兽,谛听。
冯明手拿折扇,腰间玉佩叮当响,很是逍遥,他躲在谛听身后讨打道:“哎?你不会以为你挟持的那个真的是我吧,我胡说两句你就被诈出来了啊?”
“我身旁的这位你也不陌生吧,这位想听你是谁,还不容易?何况是一个还在三界之中的假身?”
“想玩道成佛,选一个参悟通明禅的僧人为主,三教为辅,我若猜得没错,石竹本身的那个父母也是石竹亲手杀的吧,好巧不巧,不止你一人读过地藏十轮经,可是你好的不学学坏的,但是你还是聪明,知道用道身做佛禅事,最终选择一个欲速则不达的禅身,而你那日割肉喂鹰,不就是吸取难民恶,天秤交换,以肉换恶,来成就你这无间罪身吗?”
“若是我没有猜错,假如那日去的不是金枷银锁二位爷,你就要立地成就真佛身了吧?好一个道长道长,心中佛法也是无边,还好我留了一心眼,你知道你棋差一步在哪吗?”
石竹看着站在谛听身后的冯明,被自己挟持的冯明身后有狐尾显现,嗤笑一声问道:“输在哪?”
“干净!太干净了!”
“一路上你为自己安排了那么多梦中人帮助你,包括在你逃难的时候,在那之前,石竹就已经不是石竹了,而是一个亲手杀了父母的石竹离家逃难,包括你自己看到父母被杀,都是编给那个已经饿死在路边的石竹看的,为的就是保全此身以后心境与阴神之上再无纰漏。”
“只要事成,你则可鸠占鹊巢,以通明禅这个可容纳天下佛禅之心的禅道来接手南泉一案的佛果,一个无间罪身却以正禅得证真佛果,你好大的谋划!可惜啊!棋差一招!你没有料到惠悯已经成就识初定,差一步入山,身负大愿力!引来了五爷六爷!这才满盘皆输!”
“更重要的是,你的心太静了,无论是看到自己死,还是父母身死,都心静不波。”
说完,像是怕他再暴起杀人,冯明一个后撤步直接躲在未曾显化真身的谛听身后,“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谛听大人告诉我的!我只不过代劳而已,要我猜,我也就猜到了前半部分!”
听到像是复盘的石竹哈哈大笑,“好,足够聪明,可惜啊,可惜,现在时候不够,那这具费尽心思的假身就留在地府,等着我日后来拿吧。”
随后,三个阴神重归惠悯身,惠悯僧人就如那日阎罗殿上的僧尼一般,如一滩烂泥随意倒在地上。
被挟持的冯明则是摸了摸脖子,好嘛,气定神闲跟人装假身是挺难的。
冯明屈指一弹,躲在谛听身后的冯明转身消散,折扇玉佩也重归真身。
呼,吓人,在下戏命师!
冯明走到谛听面前,拱手作揖:“谢过谛听大人前来。”
而后又转身望向天上众多司主,阴帅,阎罗,“谢过各位前来捧场,不过我还有一事没有处理完。”
冯明一手负后,在这庭堂之上,还是他说的算:“黑白无常听令!”
正在天上的谢必安与范无咎面面相觑,看了眼冯明再跟他俩叽咕眼,只得飘然落下。
“着你二人前往阳间缉拿那道人唐桑,遣往阎罗殿做审!”
七爷八爷一听,正事,“谨遵判官法旨!”下一刻,消失离去。wWW.ΧìǔΜЬ.CǒΜ
冯明伸手招来金旨判官笔,口念判词,“君书道人犯十不善业重罪,判君书道人入地藏王座下无间地狱,严加看管。”
“着督查司将其这具阴神抛出,严加看管。”
金旨写下,阴司敕令。
冯明眼见这些位爷一同走进来将惠悯僧人抬走了,好嘛,真怕他突然再起来跑咯。
冯明正在那意气风发,对自己今日狗仗人势的抖威风很是满意的时候,李玄遂走了过来,抡圆了一个大巴掌拍在了冯明脑后,这是真生气了,“你他娘的哪有这么玩的?不要命了是吧?”
冯明自知理亏,沉默是金。
李玄遂伸手招来当庭卷宗,看到没有案件了,心中大定。
“小子,你今天算是栽着了,接下来没有案让你审了,我看你往哪跑。”
说完,一把架住冯明就往庭外去,只留下三个一脸懵的判官。
————
李玄遂架着冯明来到阎罗殿前,看着冯明换上那套查察司副司主的衣服这才放心,自己也换上司主之衣。
今日无人叫名。
师徒二人肩并肩,提袍上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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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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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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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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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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