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明山山色奇异,夜晚凌于山峰之上观天,星河澜阔,伸手似可摘天上星辰,山中有星光池,满星于天之时,遥看池中,如聚拢天下星光,乃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仙家洞府之所。
山间以人力开凿出的一个洞府之中,有人穿过禁制,胡乱爬滚进来。
洞府之中,有一位黑发白须,一副道人模样的中年男人,正与身旁一位佛门高僧谈论心法。
招元散仙,修道三千载载,曾于一云游道人身旁服侍,后得其修行指点,登上仙途,一千九百年前得神仙果位,如今已在这三阳聚顶之境苦修千载,仙根到此止步不行,仍不可化身内五气归集脑海,成就人间无忧无虑的真神仙也。
“师尊!师尊!不好啦,不好啦!”拼命跨洲远逃的楼中道人,脸上满是惊恐,即使是回到了星明山也忧心忡忡,这才胡乱爬了进来,衣冠不整,大声喊道。
那招元散仙眉头一皱,哼,没规矩,伸手拂袖,整座山洞之内都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啪!”
招元散仙怒道:“没看见我正在跟高僧请法?如此没有规矩,被人追杀了?如此胡来!”
跪地几人浑身颤抖,那被打了一耳光的道人,神色稍正,憋着哭腔,终于开口道:“智意师弟,他遭人杀害了!”
招元散仙自与这僧人求法之时起,这身上三尸神常常暴跳,但自己不知,闻听此言,更是怒目,连忙问道,
“何人所害!”
跪地道人抽泣回道:“阴府...查察司司主...李玄遂!”琇書網
招元散仙身旁僧人闻言,眼神一亮,心中暗暗敲定,见身旁招元散仙犹豫之样,连忙开口说道,
“招元散仙,弟子之仇,不可不报,我与你一见如故,这李玄遂更是也曾袭杀过我佛门僧人,我愿喊来十一位仙人,与你结成四季大阵!这李玄遂乃是仙胎之境,诸位截杀与他,还怕不成?”
“这样,我再喊来三位山人,替换成大阵中的神仙位,做为阵中玄关所在,而你,则可坐镇阵眼,感受神仙入圣之息,搭配上我赠予你的佛门百味丹,休说神仙,入圣登山也是指日可待。”
说罢,从袖中变出一顶闭目佛头,托在手上,
“只要以此物为大阵展开,谅那李玄遂神胎再过神异,斩得了入山圣人,但只要他没有入山,就必死无疑!”
僧人字字如迷音入耳,招元散仙听后,当即一拍大腿,起身扬袖负后,轻抚长须,心中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登山得圣果,心中大畅意,看向跪地的几位徒弟,问道,
“那李玄遂身在何处?为师去替你们讨个公道!”
无人察觉,身后僧人看着堂下跪地几人,满目笑意。
“这几个活物似乎是百味丹不错的药材。”
京卞城,八方楼内。
李玄遂满眼鄙夷的看着崔珏一副叫好模样,哪是给台上冯明叫好,这分明是给自己叫好呢!
等到崔珏重新坐回掌柜台上,李玄遂微微靠过,挤眉弄眼道,
“崔大人,我这徒弟怎么样?”
崔珏笑着,认真答道:“极好,仙根,做人,行事,都极好。”
听到这个回答,李玄遂眼中欢喜更胜,连忙接着再说,
“那好歹是查察司副司主,新官上任,你这阴律司司主也没个表示?我可没少给你们阴律司扔东西啊,你可好好想想。”
崔珏心中了然,与这位李大人交朋友,交成朋友了,那可比真兄弟还真,要交不成还跟这位李大人显摆耍滑头,那这位李大人身后鸾羽,也是真的快。
崔珏手中变出一柄弯刀,长约四尺,刀敛于鞘,但其中寒锋,未曾出鞘便为人知。
崔珏将刀递给李玄遂:“此刀名岁始,若是以人间江湖来看,此刀作为传世名刀绰绰有余,既然新官上任,这把刀就作为冯司主的见面礼了。”
李玄遂接过,是把好刀,心中笑意跃于脸上,“这多不好意思,你看看,随便送点东西就得了,还送把宝刀,但既然崔司主都送了,也不好拒绝,那我就代冯司主,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谢过崔司主。”
我这徒弟一说书先生,腰间胯把长刀护身,很合理吧?
崔珏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位李大人可真是勉为其难,你倒是说完话再把刀收回囊中乾坤啊,这怎么收的比我送的还快,算了,接着听书。
台上冯明,眼见楼中各位消停了,谢了个捧,这才接着话茬,继续说道,
“那唐王李世民听着声音,寻到那边,只见喊他之人连忙下跪,高声说道,陛下!请原谅臣下未曾迎接陛下之罪!”
“各位,这是什么,忠臣,天大的好忠臣!生前是那唐王臣,死后还是!”
“那李世民得问啊,你谁啊,你说是我臣子我就得信啊,万一你是来害我的呢。”
“你是何人!为何前来接朕!”
“那崔珏连忙答道,臣正是崔珏,半个月前,阎罗殿上,那泾河鬼龙状告陛下许救反诛之故,一殿秦广王差鬼使拿陛下,臣听闻,请命候接,这才见到陛下,但臣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这李世民一听,崔珏!朕有救了,正所谓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这李世民现在这心情,比什么他乡遇故事还要开心,洞房花烛夜,他是皇帝老儿,唐朝没一个他不能取的,金榜题名时,那些金榜题名的也全都是给他做事的,而今这遇见崔珏,差点没眼泪掉下来,又想到魏征说此人定能保我还阳,连忙掏出怀中书信,让崔珏起身听令。”
“那崔珏连忙谢恩,一看书信,就是让崔珏好生照顾李世民,力保李世民还阳,为兄不胜感激。”
崔珏看了书信,满心欢喜啊,连忙安慰唐王:“陛下宽心,人曹官梦中斩龙一事,臣早已知晓,臣死后,蒙魏征照看臣的子孙,今日既有书信,微臣定能保殿下还阳!”
“这唐王李世民一听,别提有多舒服了,连忙称谢,照顾?我回去就封你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受不完,只要我不死,怎么地都成,越看崔珏越顺眼。”
“这俩人啊,正你一嘴我一语的搭着茬呢,只见远处走来了一对青衣童子,手执宝盖罗帆,口中高叫,阎罗有请唐王!有请唐王!”
“各位,这我就要跟您些位说说地府了,您听其他说书先生说什么是个人死了以后都能面见阎罗,瞎闹,纯唬人!阎王哪有功夫审寻常百姓怎么死的。”
“通常啊,死了之后,城隍拿人,见你生前功德且过,该入轮回入轮回,该入地狱入地狱,到这也就完了,入了阴曹地府有冤屈功过呢,就由阴间四司审理,审理完后,要么按照判官所说,羁押地狱,要么下放其他阴司审理。”
“阴间有七十二司,其中有六十四司为有庭司审理,可断世事,但绝大部分不会下放,基本在那四司庭上就审完了。”
“这四司是哪四司呢,您各位听好,分别是那善赏司,罚恶司,查察司,阴律司,这阴律司就是这位崔珏崔大人的行司啊,十分重要也十分神采。”
坐着的崔珏又点了点头,是聪明。
“再说回书中,这阎罗有请,这阎罗可不是一个人,列位,阴曹地府共有十殿阎罗!”
楼里这些位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独独除了那几个踏上修行,和台子上坐的那两位,平民百姓没知道全的。
“您看,又不知道了吧,我给您些位说说,分别是哪十殿阎罗!”冯明声音一高,音彻满楼!
“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平等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卞城王!十殿轮转王!”
“您些位记住了,为什么李世民能得阎罗有请,是因为他是一朝天子!人间真龙!”
“皇帝到了阴间,他还是皇帝,百姓到了阴间,也还是百姓,这东西,时也命也。”
“这样一说您些位心里也有数了,那崔珏与李世民一听,与二位青衣童子一同大步前行,忽然之间,见了一城,门上有匾,上书七个大金字!‘幽冥地府鬼门关!’这是到地方了。”
“这鬼门关,死了之后都得走,不然怎么传入的鬼门关呢,是这么来的。”
“这是哪?酆都城,阴间有城名曰酆都,青衣童子就带着李世民城正当中走,这阎罗召见,走呗。”
“正走着呢,李世民也好奇这阴间长啥样啊,正瞧着呢,好嘛,路旁见着熟人了,正是那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其兄李建成,其弟李元吉。”
“上回书跟您些位讲了这么个大概,您应该也记得,这李建成就是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弄死的大哥!而这李元吉呢,则是李渊的第四个儿子,在朝中是支持大哥李建成的,所以玄武门之变他也跟着死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就是这么个道理,您些位记住了,尤其是皇家夺嫡,你后悔劲在你弄死你身边亲人之后才有,要不然死的那个就是你!”
“这三人见到李世民来,好家伙,那李建成与李元吉,心里是又爽又恨啊,爽在哪呢?你李世民也死了!看着面黄肌瘦的,看你这出就没落得个好死!恨在哪,恨是在这李世民是做了皇帝死的,也享了福,我们是嘎嘣一下就死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这李建成与李元吉,巴不得把这阴鬼之躯的李世民弄得个魂飞魄散,跑过来张牙舞爪,扯着李世民衣领就一顿挠啊。”
“一旁有崔珏,哪能让你们这战败之人欺负一朝天子啊,出声呵退,这才使唐太宗脱身而走。”
“也是心中有愧,你看人李世民做的绝不绝,我跟你几位讲讲,这唐王都做了什么,这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李元吉五个儿子!”
冯明提起嗓子,气走丹田,朗声说道,
“李元吉的五个儿子分别是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
“李建成的五个儿子分别是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
“狠不狠!狠!斩草要除根说的就是这句话!”
“我杀了你父亲,我也要把这些封王的儿子也杀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死就一起死,我李世民也不给自己留什么隐患,都去死!”
“更何况唐书有言,建成残忍,岂主鬯(chang)之才?元吉凶狂,有覆巢之迹,建成,元吉,实为二凶。”
“但书上怎么写,这是人的事,咱平民百姓怎么记就记住一句话,胜者王!败者寇!”
“你死了,这天下就是人家的,你要不死,这皇帝龙椅也轮不到他李世民坐!所以,愧疚归愧疚,毕竟一个爹生的,你孩子也管我叫叔,但是你要先杀我啊,李世民要不是知道自己如果不登帝位只有死路一条,哪有玄武门之变啊?”
“说到底,还是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真真正正的八个字,只有你座上那个位置,看朝内朝外千百跪地群臣,视线所及,这万里江山皆在你手,这天下就是跟你姓啊。”
“朝堂之上,你不说爱卿起身,堂下不管多少人就只能跪着,你哪怕吐口唾沫他们也得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了,这是不是皇帝在敲打我!”
“朝堂之下,万万黎民,都要歌功你这位皇帝的文韬武略,治民方针,打心底里夸你一句好皇帝!”
“在这方国土里,你只要是个有手腕的皇帝,你就是天!你想让谁死让谁就得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去死之前还得跟你说一句,叩谢我主隆恩!”
“你让他去死他都觉得是荣幸!”
“其中滋味,我这说书先生也不知道,但我想您楼中各位,哪怕是这么一听,都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冯明先是怒声言道,而后拿折扇敲了敲自己胸膛,四下一请,自己也摇了摇头。
台下的,有搓下巴不解的,有点头赞同的,还有点着旱烟吞云吐雾,嘴角忍不住的扬起,似乎在想着台上这位说书先生说的美景江山,差一点就自己坐龙椅上了,洋洋得意。
冯明说了一大段,抿了口芦中酒,接着说道,
“当然了,您各位刚才细心的,听我说了句,有手腕的皇帝才能这样,书中有没有没手腕的皇帝呢!”
“有!”
“等我给您各位讲三国的时候,汉室四百年江山摇摇欲坠,十常侍瞒君自保,各家诸侯平分汉室天下,各路人马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各种滋味原因,您也能听到一个很好的对比。”
“这唐太宗李世民我跟你各位上回书讲了,上马能死战!下马能治国!当之无愧的明君!”
“那汉献帝刘协,九岁即位,自即位后天天做皇帝,天天不是皇帝,禅位曹丕,享年五十四岁去世,做了三十一年的傀儡皇帝,这一对比,您各位就知道皇帝那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了。”
“这其中故事,等说到了再说,您各位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书归正传!”
“走了大约几里,突见得一楼阁!阎罗殿!书上所写太长,而且太夸张,您各位就自己想象一个特别贵气的一个宫殿就行!”
“那唐太宗定眼一看,竟有人从殿内走出!”
“正是那阴间十殿阎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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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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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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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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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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