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日的景象一样,到这个时候,这八方茶楼内外皆是没得空位,都被人占满了好的位置等那说书先生开口。
今日里原本等着看这位年轻说书先生笑话的听主们,刚听到冯明这么一说,全都不屑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这说书先生不就生的年轻了一些,长得俊俏了一些。”纷纷给台上冯明撇了一个白眼,也不出声,是因为那小妮子长得确实好看,那说书先生也确实聪明。
冯明眼看楼里这些位都坐好等开书了,这才微微一瞪,眼请四周,微微抬起手中醒木。
“啪!”
只见冯明形神合一,口角生风,开口言道:
“色色色,千古一过,君子失德,小人常乐,大丈夫也难把美人关过!”
说完这定场诗后,冯明抿了抿嘴唇,看着四下,说道,
“我冯明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连个正人君子都算不上,今日美人倾心在前,但人啊,总要对自己有点底线。”
“等什么时候我给您些位讲西游唐玄奘女儿国那一难,那可就有的说咯。”
“这是西游九九八十一难中,没有妖魔鬼怪,但却最最难上一难!”冯明手指重敲桌沿,大声说道。
“这一难,这十世真身乃是金蝉子转世的唐玄奘,可真是动了凡心!但取经重任皆在这唐玄奘身上,身为大唐唐王御弟,又肩负一洲西行重任,只能是辜负那女儿国国王一片真心。”
冯明叹了口气,遗憾说道,“那女儿国国王说出,你若睁眼看我,我不信你能两眼空空。”
“所以说列位,下次有这种事,提前知会我冯明一声,给我吓得,这嘴巴现在还干着呢。”
冯明摇了摇头,拿起葫芦小抿了一口。
“而这让唐玄奘西去求取真经的唐王李世民!如今正魂阴间酆都城!”
冯明看向楼中各位,问道:“不知您些位还记不记得,我上一回说过,这人曹官魏征给了唐王李世民一封书信!”
这台底下,可等着冯明说完这本,下一本买它桂花糕的安掌柜可等不及了,连忙一个蹦跳起身,说道,
“知道知道!冯先生!上回你说了有这么一个事!但你不说这信上写的是啥啊!”
冯明眼看来人,手中玉扇虚压了两下,示意安掌柜坐下聊。
“此信内容!正是让这唐王李世民寻那阴曹地府阴律司司主崔珏!”
“您各位打这,可要听好了,要知道那崔珏为何人!竟能让这人曹官魏征留心,还拍着胸脯说只要殿下寻到了此人,定能保殿下还阳!”
“唐太宗弥留之际,看着魏征,连忙问道,这崔珏是何人啊?!”
“魏征叩首答道:那崔珏乃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身前爱臣!官拜礼部侍郎。”
“您各位可别小看了这官位,这可是从二品的官位,一朝文武命官!”
“崔珏与臣正是八拜之交!”
“八拜之交?这是什么意思!且听我给您慢慢道来。”
“要不说您些位听我说书好玩,有啥我都给您解释,这八拜之交也是出自那南瞻部洲。”
“分别为管鲍之交,知音之交,刎颈之交,舍命之交,胶漆之交,鸡黍之交,忘年之交,生死之交。”
“您些位对于这话里比如舍命之交,忘年之交,生死之交字面上就能够理解,我来给您些位解释解释其他的意思。”
“首先是这知音之交,知音所谓知己,就是您些位身边一个了解您,赏识你,都好的不能再好的知心朋友,你二位相识交好,就是知音之交。”
“二这刎颈之交,其实跟上面的也一样,就是一个能跟您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您要死!我陪你一起死!这叫刎颈之交。”
“鸡黍之交呢,就是您身边啊,有个永远不会对您违背许多,对您守信如一的朋友!这叫做鸡黍之交。”
“而这胶漆之交,指的就是您和你身边这个朋友,深厚不移的友情,啊呀,俩人无论兴趣爱好,哎呀我喜欢钓鱼,太巧了,我也喜欢,你懂我我懂你啊,合的不能再合了!这叫做胶漆之交。”
“而这最后一个管鲍之交,就是您跟您身边朋友,交情没的说,好家伙,房子里一共三人,您要是挨捅一刀您第一时间想的这刀一定不是他捅的你!形容您二人相互信任的这份关系啊。”
“您各位要跟身边人介绍自己真真正正的好朋友,好知己,就说他是我的八拜之交!这种对于那人的信任,顶天了!我们都能一起死,您说这得多好的朋友。”
“哦~学到了。”台下许多听主恍然大悟,也有思索着自己身边有没有称得上八拜之交的好兄弟。
冯明看着台下这群听主神飘天外,摇了摇扇子,笑着轻声说道,
“您些位身边一定有这样的人,可以让您托付生死之人,而且人人皆可碰到,您些位如果现在没有,不急,不急。”
楼中众人相视一笑,又被这说书先生拍了个圆屁,受用,受用。
“而这崔珏,是凡人?不是,此人正是阴间手掌生死簿,手拿勾魂笔,更是那执掌阴间律法之人!阴律司司主!崔珏!”
“不小了各位,这个官可真不小了,那什么掌生死司掌缉拿司权利可都没这位崔判官手笔大,常年在五殿阎罗王下办事,手掌真生死簿,就他那小笔往本上一勾,只要你在这三界之内六道之内,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m.χIùmЬ.CǒM
掌柜台那边,李玄遂不知道从哪搬过来一个凳子,踩着凳子,屁股坐掌柜台上,面朝冯明,两只腿在那随风摇摆,打刚开始听到冯明这么提到这位崔司主,想着要不我现在喊崔珏过来也听听?说干就干,袖中生风远遁而去,接着嗑瓜子,啊~忒儿,谁炒的瓜子,沙子没筛干净,硌牙。
“人家是干这个的,当然啦,这也是人的能耐,人崔珏先生生前就很有能耐,未曾去世之时,便可‘昼理阳间事!也断阴府冤,发摘人鬼,胜似神明。”
“要说这崔珏!在南瞻部洲更是以“明断恶虎伤人案”的故事最为流广!”
“这故事.....啊....咳咳。”冯明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捂了捂嗓子,只因发现掌柜台上,又出现一位爷。
一旁正听乐呵的肖掌柜心里一惊,啊!这冯先生可是第一次说书破嗓子,哟,总不能这些日子说书说伤着了吧。
刚想要放下瓜子上前询问,眼睛一侧,光呢?转过头一看,这掌柜台上,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人呢?合着谁都往我这掌柜台上坐是吧!
一把将手中瓜子扔回盘子中,拍了拍手上瓜子黑灰,将袖子往上挽了挽,肥胖身体健步如飞,三两下就走出了掌柜台,走到那人身前,抬头仰视,刚要开口说话讲讲道理,那人低头斜了一眼肖掌柜,肖泯然只觉得六神无主,脚下不稳,噹噹噹噹噹,几步后退,就要向后倒去。
李玄遂见状,心神稍动,扶住了肖掌柜,连忙笑着说了句:“肖掌柜,这位也是冯先生的朋友,好朋友,冯先生也没事,就是见到这位昨天才见到的‘朋友’有些激动,有些激动,哈哈。”
肖掌柜摇了摇头,使劲的眨眼睛,这才缓过神来,用手捏捏了捏自己的肥脸,发现自己还活着,连忙点点头,将袖子撸下来,口中诺诺应道,回掌柜台里支着脑袋,消停坐着。
“得,又是个惹不起的主。”
肖掌柜又不是傻子,上次那说书先生与僧人‘论佛’一事,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位冯先生不一般,既然这冯先生不一般,那这身边朋友能一般了?
回看台上,冯明清了清嗓子,抱歉赔笑,连忙道歉,
“刚嗓子卡了口痰,要不是说少喝酒,出了这番囧事,对不住您各位了,对不住了。”
“来啊,小二,给每桌客人上盘蜜枣,楼中楼外皆有!算我冯明账上。”
冯明伸长脖子,对四下小二喊道。
楼中小二连忙应下,上次肖掌柜的说过,这冯先生说话,就是他肖泯然说话,赶紧跑后厨忙活去了。
冯明眼看小二忙活起来,连忙展开桌上绢巾,低头咧嘴,倒吸凉气,擦了擦额头冷汗,这让人怎么说啊,我这师尊也太能画蛇添足了,我说个书还得当人面说,这要说错点啥,人本尊在那呢,得罪不得罪暂且不提,不好看不是。
冯明抬起头来,对着四周哈哈一笑,起身抱拳躬身,见笑,见笑。
眼看到掌柜台那里,那位阳间崔珏,身穿着朴素浅蓝行衣,中年面容,黑面束发,面容和洵,如那世间敬仰之人流传画像相同,这位阴律司主,正微笑着与冯明对视,冯明连忙点头致意,一旁李玄遂,弯身捧腹偷笑,嘴哈的老大,因为不能笑出大声,憋得满面通红。
冯明内心无奈,还能咋办呢,也不能现在换个故事,人来都来了,说呗。
冯明抖了抖衣袖,拿起扇子,高声说道,
“要说这大唐长子县西南与沁水交界处有一座大山,名雕黄岭,常有猛兽出没!”
“一日,一樵夫上山砍柴被山中猛虎吃掉,其家中寡母痛不欲生。”
“这位崔珏崔大人,那是任长子县县令,官老爷。”
“那寡母丧子心痛,上堂击鼓喊冤!”
“您各位有路过衙门口的也都见过,衙门口那有一只大鼓,有告状者可击鼓喊冤,只要这鼓响,庭上官员必须升堂判案!”
“就在衙门口左侧,右侧则摆了一个大钟,正所谓击鼓伸冤,这位寡母心中冤屈可太多了,这才上衙门!击鼓!”
“那崔珏崔大人,升堂审案,问堂下之人事实原直,听罢,即可发牌,差县衙捕役持我符碟上山拘虎!”
“您各位想,那老虎是什么,百兽之王!您各位有看过那吊睛白虎画像的,那老虎画中就如此威风,这玩应要是站在咱各位面前,哎哟,想都不敢想。”
冯明赶紧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这崔珏符碟又是什么呢?就是那官老爷抓人下的拘拿令,还有那令筒里的令箭。”
“得,这领好东西,直接去往雕黄岭山神庙,在那山神庙前将符碟诵读,供在神案之上。”
“随即不久,一吊睛猛虎从山神庙后窜出,嘴里衔着那崔珏令箭!”
“四个字!谨遵法旨!”
“这就是能耐,好家伙,一个血口獠牙,一口能吞下一个精壮汉子的吊睛猛虎,头上那天生王字就跟没存在一样,得了府令就束手就擒!不敢不从!”
“列位,这可真就是能耐。”
“再说那食人恶虎,得了府令之后,就被押到县衙,崔珏大人立刻升堂断案,堂上,这崔珏崔大人掌观阴阳,数出这恶虎伤人多罪,罪罪指出,那堂下恶虎不会说话,但却也深通有灵,连连点头认罪、”
“最后判决:“啖食人命!罪不当赦!”
“这猛虎闻言,挣脱身上精钢锁链,直直飞扑那崔珏方向。”
“这堂上众人皆以为这恶虎闻之自己无法活下,想要再度伤人!哪想,这恶虎飞扑落下,撞倒在了那判官审案的台阶下,虎头崩然碎裂,触阶而死!”
“一句话,让这猛虎自尽了。”
“言出法随,言出法随,这就是这位崔珏崔大人的能耐,更何况人家死后,得百姓爱戴,赏罚分明,更是深得阎罗赏识,就做了那阴律司司主!掌地府阴律!”
“哎,崔大人,我这徒弟所说,属实?”李玄遂隔绝出一方小天地,开口问道。
崔珏看着台上冯明,脑袋稍稍一侧,微笑道:“属实,正是我生前所办之事,丝毫不差,差点以为这查察司副司主刚刚上任就翻查了阴司档案呢。”
李玄遂哈哈一笑,接着听冯明说书。
冯明双手拢袖,接着说道,
“要说那魏征,给李世民解释一翻,李世民一听,哎呦,还有这等能人,赶紧揣好书信,嘎嘣,死了!”
“这里上回书给您些位说到了,我们就说那唐太宗死后光景。”
“只见唐太宗魂魄四飞,先是飞出五凤楼,见了大唐御林军雄姿,这以前不能飞,现在可哪飞,就逛,逛着逛着,突然找不到路了,四处荒野茫茫!”
“那唐太宗正惶恐之时,耳听得有人高叫一声:大唐皇帝!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来人是谁!正是那阴府判官,崔珏!”
“只见崔珏,头顶乌纱冠,腰围异角带,身穿判官袍祥光瑞显,脚踏粉底靴,如踏云雷,怀揣生死簿,鬓发蓬松飘于而上,胡须飞舞围绕腮旁,好一个昔日唐国相,如今掌律侍阎王!”
“好!”
掌柜台上,崔珏身子一挺,直接从掌柜台上跳了下来,大力鼓掌叫好,这一叫好,惹得楼里各位豪气汉子也跟着大声叫好。
冯明无奈苦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行,没说错没说错,这马屁,拍对了,但这也不是什么消停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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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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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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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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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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