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瞥了他一眼,道:“是没事儿,你有事儿吧?”
小张同学“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院里看我排练?”
徐容一早就瞧出了她心里一直憋着什么,可是他没问,因为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儿。
此时他倒是不着急了,问道:“什么戏?”
“我们的荆轲。”
“噢。”徐容恍然,《我们的荆轲》是墨言写的剧本,任明执导,去年艺委会才讨论通过的,对当下某些社会现象极具有讽刺性的一台新戏。
“荆轲和燕姬是谁演的?”
小张嗦着筷子,表情莫名地道:“王班演荆轲,宋佚演燕姬。”
“啥玩意?”
徐容愣愣地瞧着她,宋佚是他招进来的,什么水平他清楚的很,至于王班,在之前顾威执导,杨力新、恭丽君领衔主演的《雷雨》当中出演周萍,是被观众最为诟病的演员。
一个和珂蓝一样,对话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热爱,但却被天赋限制了的可怜人。
唯一的区别是,王班的天赋比珂蓝要好的多。
转而,徐容隐约想明白了缘由,还是老问题,后继无人。
他在院里的处境,和在影视圈的处境简直一模一样,而且院里相比之下更看重业务水平。
他的存在让外界关于人艺“后继无人”的批评淡化了许多,但是也仅限于此,除了他之外,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女演员的情况比男演员更甚,本来,去年第一轮《雷雨》上演过程中于明佳的精彩演出给了人艺老观众很大的希望,但随着国庆档于明佳神一场鬼一场的表现,很多人才渐渐回过味来,于明佳和他根本不在一個层次上。
发现这点的,不止观众,还有濮存晰、杨力新以及诸多顾问,由此也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徐容没有一个合适的固定搭档!
也就导致院里当下对年轻女演员的需求,紧急程度远甚于男演员,因为男演员有徐容撑着门面,可是能跟他搭戏的同龄女演员愣是一个也没有。
因此院里特别急于培养出一两个业务能力比较强的年轻女演员。
一大早,徐容带着小张来到剧院门口,经过的时候,顺眼扫了一眼墙上的海报,他的视线在一副陌生的海报上停留了一瞬,看向保安,指了指那张海报,问道:“有别的剧团来院里演出?”
“徐队早,上话来京城了,用咱们一楼的剧场。”
“噢。”
徐容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奇怪,类似的事儿过去经常发生,就像院里如果有剧组去莫斯科演出,一般会借用莫斯科大剧院,若是去纽约演出,则会提前和百老汇打招呼。
进了剧院,走入排练厅的大门,一抬眼,徐容就看到排练厅当中几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吃早饭。
“徐队早。”
“徐哥早。”
“徐老师早。”
“早。”
徐容视线扫过,熟人还不少,跟他合作过的于振、王镭、朱晓鹏都在。xǐυmь.℃òm
于振已经习惯了早起,早饭也是路上吃过,王镭、朱晓鹏一瞧见徐容的脸上的笑容稍微变淡了点,慌忙间收起了收了早饭。
徐容正要张嘴,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呦,小徐,忙完啦?”
徐容扭过头,看向走来的身材高大的任明,道:“小张说要过来排戏,我就跟着来瞅瞅,任院,今儿来的挺早啊。”
“哈哈。”
任明打了个哈哈,没就这个话题多聊,转而道:“那多坐会儿,也是刚开始合成,你先掌掌眼,看看回头能不能上。”
每一台戏在最终上映之前,都需先经过艺委会审核,审核通过才能上映。
任明是艺委会副主任,徐容也是艺委会成员,考虑到每次因为各种原因人不可能都到齐,但徐容接下来还有演出,必然是会参与审核的,现在先让他瞅瞅到时候通过的机率也大一些。
“好。”
徐容点了点头,看向不知道该继续吃,还是把早餐放倒一边的王镭、朱晓鹏和宋佚三人,道:“行啦,别吃啦,都收起来,人上话就在旁边后台准备着呢,看见咱们在排练厅吃东西,传出去多丢人。”
排练厅和剧场的后台都在一楼,而且还是相互通连的,里里外外过人都能看得见。
在话剧圈,人艺的排练厅最广为称道的是“戏比天大”的四字箴言,但若是演员里头吃饭的事儿流传出去,“戏比天大”简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宋铁根本不敢出声反驳,以前她没接触过徐容,对他的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但观感上总觉得他是挺温和的一人,直到经历了招考,她才彻底改变了过去的误解。
在考试时,徐容对她的点评相当不客气,埋汰她的形体大学四年没有半点长进。
也让她第一次认识到他真实的一面。
任明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瞧着,徐容的编制眼下虽然不在院里,但张合平强调过,他仍然是实际上的艺委会成员、演员队副队长。
王镭本来还想上来打个招呼,以彰显近亲,可是此时,他不太敢了。
而且他有种预感,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演员队未来的两位接班人,一个比一个严苛,徐容相对还好,另外一位副队长冯远正眼里简直容不得半点沙子。
徐容并排和任明坐在桌后,等演员准备齐整,任明道:“开始吧,连排。”
前边几个人的戏,中规中矩,雷佳的表现倒是比《窝头会馆》时进步了许多,王班还是老样子,始终消磨不掉“演”的痕迹。
等到宋铁一出场,从幕后走到台前,拢共走了五步,任明就按了下铃铛,道:“你别演。”
宋铁轻轻点了点头,只能走回去。
等她再次出场,这次只走了四步,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别演行吗?”
就这么连续十六次之后,徐容发现,宋铁的情绪明显有点绷不住了。
她就那么傻愣愣地杵在原地,走路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而一旁还没上场的小张同学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她陡然发现,今天的任院和以往相比简直变了个人,严苛程度直逼院里几位特别难伺候的导演,最为关键的是,任远的执导风格也完完全全跟院里的很多老导演极为相似。
不告诉你为什么,就是让你一遍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尝试。
徐容颇为无奈,就这还是他从近两千人当中挑出来的六个人之一。
见宋铁站在前方,茫然地看着任明和自己,叹了口气,道:“你先不要把燕姬当成一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这是当初自己跟张合平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的新人。
见她面露疑惑之色,徐容无奈地拍了拍脑门,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道:“你出场的时候,你的眼神,稍微的往上挑一点。”
宋佚跟只提线木偶似的,咬着嘴唇,见任明并没有反驳,轻声道:“好。”
徐容说完了,拿胳膊拐了下任明,朝着楼上指了指,道:“任院,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任明也不好意思再强行挽留徐容,他今儿个已经拿出了大导林召华的严肃和风格,可是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等徐容出了门,任明苦笑着道:“得咧,我好不容易让小张给你们忽悠来个老师,还被你们气走了。”
王班和宋佚等人面面相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徐容写的《雷雨》总结,他们都看过,分析之详细、透彻,简直少见,但他在其中提及的一些技巧的运用,也让他们了解了这位年轻副队长的真才实学。
“行啦,我的小姐少爷们,别愣着啦,排吧。”
等宋佚再次出场,任明稍微的愣了一下,宋铁视线就上挑那么一点,但是整体的表现张力,一下就出来了。
“铃铃铃。”
宋铁再一次听到铃声,差点当场哭出来,她可是徐老师钦点的六人之一,在过去,她一直为这点引以为豪,结果就在刚才,仅仅一段出场的动作,她愣是被当着徐老师的面被打回去十六次。
任明伸寻思了一会儿,道:“你挑的,稍微有点高了,再稍微低一点点,重新再来一遍。”
王班疑惑地看着任明,小声问道:“任院,为什么小宋眼神挑这么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任明笑着道:“你如果想了解的话,可以学学美术什么的,提升提升对艺术的结构、物象的形体把握。”
“徐队还懂美术?”
王班问话的时候,眼睛却瞟向了小张同学,论对徐容的了解,组里这位龙套演员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小张同学被一群人盯着,有点慌,她没见过徐老师画画,但是她听徐老师说过,每次去请教蓝田野老师问题,老爷子总是拽着他欣赏“拙作”。
她也不确定,徐老师到底学没学,如果学了的话,又到底学了几成。
任明看小张同学的模样,心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道:“我估摸着应该不懂,不过他的舞台感知非常敏锐,在咱们院里目前的演员当中,冯远正和他对舞台的直觉判断是最精准的。”
临到末了,任明又补充了一句:“他那是天赋,也羡慕不来,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不能通过练习提升,你练个十来年的画,也差不多能达到那个程度。”
王班颇为无奈地苦笑了声:“好吧。”
徐容出了排练厅,一路直接上了三楼,来到了张合平的办公室,于情于理,他出去一段时间回来,都得过来报个道,再者他也想找张合平聊聊,看看《家》的演员到底都是有谁,
当初张合平可是跟他许诺过,会汇聚院里的绝大多数中坚力量。
到了张合平办公室的门口,听到里头的笑声,徐容探过头,只见里头沙发上,张合平和蓝田野老爷子斜对面坐着。
“蓝老师,院长,早。”
张合平笑着指了指蓝田野旁边的位置,道:“回来啦。”
徐容走过去坐了,道:“在家闲着没事儿,过来瞅瞅。”
蓝田野轻笑着冲他点了下头,问道:“小徐,《家》的剧本你看了吗?”
对于蓝田野老爷子态度转变,徐容的感受还是颇为清晰的,当初他刚进院时,这位前辈对他也只是拿普通后辈看待。
真正发生转变还是在《雷雨》上艺委会审核,自那天起,老爷子的态度明显的热情了许多。
徐容摇了摇头,道:“没呢还,昨儿个刚从剧组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等过两天,缓过劲儿来了再说。”
徐容见二人点头,问道:“演员都定下来了吗?”
张合平将跟前的本子推到了他跟前,道:“正说着这个事儿呢,本来早就定下来了,但是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有人辞演了。”
徐容疑惑地瞧着张合平,问道:“因为我,辞演?”
“还不是你那写的那篇《雷雨》我见闹的,说年纪大的不要演年轻的角色,本来这个角色定的是恭丽君,我估摸着也就她能跟你搭戏,结果人家说什么也不演了。”
徐容对这个观点向来是坚持的,话剧是交互的艺术,演员影响观众,观众同样影响演员,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人去演小姑娘、小伙子,观众根本不可能进入戏的情境当中。
一旦形成这种状况,又会影响演出的整体效果,演员形象的天然缺陷,根本不是技巧能够弥补的。
“于明佳呢?”
“她要排《蔡文姬》。”
“陈䒵呢?”
“要演《原野》,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人,要是给人家安排两台戏,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袁湶呢?”
张合平和蓝田野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也是这个想法,等会儿你打个电话问问。”
徐容当即笑着道:“院长,这哪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得学会跟国话打交道,不能因为人家...”说到这,张合平的话莫名其妙地含糊了下,“而且你跟她合作过,问起来也方便点。”
“不是......”
蓝田野当即道:“你是演员队副队长,这本来就是你份内的工作。”
“得咧。”
徐容话风一转,冲着蓝田野凑近了点,问道:“蓝老师,正好,我有一个问题啊,就是当年焦先生......”
“打住,打住,打住。”
蓝田野伸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小郭拜托我构思《家》的海报呢,我才有了点灵感,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对于徐容的光辉事迹,张合平也有所耳闻,哈哈笑着道:“小徐,你可收敛收敛吧,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现在除了郑老师家的门,谁家你还能进得去?”
徐容尴尬地自己倒了杯水,道:“院长你要是这么说,其实实在太冤枉我了,这么说吧,我跟蓝老师,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也没有相似的志趣爱好,坐到了一块,可不得没话找话嘛,其实都是被逼的,我也挺不想聊戏的,没意思,真没意思。”
蓝田野呵呵笑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堵的老师见着你跟见着鬼了差不多,一个个掉头就跑。”
“嗨,这是哪的话,这是哪的话。”
张合平瞧徐容尴尬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徐,你还没蓝田野老师的微信吧,加个微信,以后好联系。”
徐容诧异地瞧着蓝田野,道:“嚯,蓝老师这么新潮?”
谁知蓝田野直截了当地道:“我哪会用微信啊那个?!”
“哈哈哈。”
张合平笑着解释道:“蓝老师可比你想象的新潮的多,不仅玩微信,还玩微博呢,比你们一般的小年轻还赶潮流。”
三人就着《家》,聊了半中午,到了饭晌,张合平一瞅时间,道:“今儿都别回去了,莪定个地方,咱们仨出去吃?”
“成。”
三人到新东安市场吃完了饭,打饭店出来,因为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走的都不算快,等路过一台娃娃机,蓝田野好奇地打量着,随口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徐容道:“噢,娃娃机,就是投个币进去,可以控制那个夹子抓娃娃。”
“那人家不得亏死?”
张合平同样在一旁介绍着,道:“那不会,这东西可不好摆弄,不是一抓就有的。”
老爷子停了下来,颇为好奇地冲着徐容道:“你抓一个我瞧瞧。”
徐容干脆去换了五个硬币,试着玩了两把。
“往左一点,往左一点,对对对,你这不行你这不行,起开起开。”
“哎哎哎,大啦大啦,哎,你咋这么笨呢?!”
徐容瞧着旁边瞎指挥的俩人,干脆让出了位置,道:“你们来你们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抓出来的。”
“我来。”
“来就来!”
蓝田野和张合平俩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蓝田野道:“我年纪大,你得尊老爱幼!”
“我还是院长呢!”张合平按着手柄,“我就先抓一把,完了剩下的两个币您来?”
徐容见机,直接把三个硬币交给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转身朝着柜台走去。
然后,徐容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菜瘾大。
一下午的时间,仨人啥也没干,愣是轮流抓了半天的娃娃。
光游戏币他就买了四百块钱的。
结果一个没抓到,还是人家老板看仨人都快抓急眼了,临走前一人送了一个。
老板人也是好心,可没成想办了坏事儿,让蓝田野和张合平觉得十分屈辱!
抓个娃娃还得人送的?
将老爷子送到家属院,老爷子冲着二人摆着手,道:“小徐,明天没事别乱跑啊,回头吃完饭咱们接着去抓娃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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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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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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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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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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