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喝酒的时候,他听韩三苹提过一嘴,他能够力压诸多竞争者出演《建党伟业》的男一,张合平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于公于私,这个忙,他都得帮。
送走了张合平,他双手插袋伫立在院门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以预料的是,自从昨天《番号》临阵换将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徐记周必然将会成为诸方新的攻略对象,执行制片人兼导演、编剧,正常人来看,整个《番号》剧组差不多就是徐记周的一言堂。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先了解下张合平推荐的人是什么情况,要是实在太过离谱,那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他很清楚自己能走到今天依靠的是什么,最近一年多来,人艺演员的身份,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助力。
但是在成为人艺演员之前,他已经是电视剧领域的最顶尖的男演员之一。
《番号》和《雪豹》有所不同,尽管《雪豹》在宣传期间定义为群像戏,但是实质上就是周卫国一個人的独角戏。
而《永不磨灭的番号》李大本事戏份最多,但陈峰、孙成海的戏份也都不少,只不过角色定位不同。
相比之下,女一赛貂蝉的戏份不多,和《黎明之前》中的顾晔佳极为相似,想要出彩,难度很大。
但却是剧本当中形象最为丰满的女性角色,为了一个只认识不久,并且有名无实的丈夫,以及强烈的家国情怀,在所有人坐以待毙时,她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选择引爆地雷与敌方马队同归于尽。
这样爱恨分明的女性角色,在如今、过去总是纠结于情情爱爱的影视作品中极为少见,她的死也将会比顾晔佳、萧雅的死更为悲壮。
戏份少,人物性格鲜明,也就意味着,对演员的要求更高,在此之前,徐容心中两个相对比较合适的人选,一个是宋嘉,另外一个则是马稣。
但是这俩人都已经合作过,尤其是宋嘉,已经合作过两次,尤其是上次颁奖礼上的对话,导致他暂时没有丁点和她继续合作的打算。
回到客厅,捡起桌上的照片瞧了一会儿,徐容拨通了徐记周的电话。
“喂,徐老师?”
徐容听着徐记周客气的语气,也没整那些弯弯绕,直截了当地问道:“徐导,咱们的女一,就是演赛貂蝉的女演员定了吗?”
听到他的询问,徐记周那边沉默了一瞬,道:“还没呢,徐老师,是有推荐的人选?”
“也不能说是推荐,一个朋友介绍的,我也不认识,想请你一起看看。”
“好,徐老师你让她录段视频发过来吧。”
“行,等晚一点我发你邮箱。”
挂断电话之后,当徐容照着照片背面的电话打过去。
“喂,您哪位?”
“我是徐容,请问你是...”
“嘟嘟嘟.....”
徐容愣愣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通话已然断开。
“停机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转头拨打了已经回鞍山接她爸妈的小张同学的电话,聊了两句之后,便又挂断。
此时他确定了一点,院长介绍的这个他压根没听说过的女演员,竟然挂断了他的电话,而且还是邀请她出演女一的电话。
尽管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可是他主演的电视剧,除了《北风》和《媳妇》,哪个女一的戏都不算特别多,就这一个个还争的跟狗打架似的。
他有点不信邪的再次打了过去。
对方显然颇为不耐:“喂,我没钱,你们别再白费心思了,我劝你找个正经工作干。”
徐容恍然明白过来,合着对方把他当成骗子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显然不清楚张合平托自己拿角色这茬事儿的。
有了点猜测之后,他倒是不急了,而是慢悠悠地问道:“你是珂蓝吧?”
“呦呵,准备工作做的不咋滴啊,我是珂蓝没错,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不是我的名字。”
徐容不再废话,道:“我是徐容,觉得你比较适合我正准备拍的一部戏的女一,我给你发一段词和介绍,你录一段视频发过来。”
珂蓝当即回道:“我是秦始皇,朕其实没有死,一直在沉睡,现在朕复活了,只要将朕的十万兵马俑复活就可以统治世界,朕现在急需5000块钱的启动资金,只要你转5000元到朕的账户,助朕复国成功,朕封你彻侯。”
“啥玩意?”
“你们骗钱不都是这么说吗?”
徐容捏着照片,默默地看了几秒钟,他此时相信之前偶然看到过的某句话,在网络上,你根本不知道跟你对线的是个什么玩意。
瞧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儿,怎么面对陌生人跟个流氓似的。
在他沉默了十几秒之后,珂蓝的声音突然失去了调侃的雀跃和兴奋,不大确定地道:“你,不会真的是徐容,徐老师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谁,汉武帝?”
“额,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徐老师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看过珂蓝发来的一段高清视频之后,徐容总觉得味儿不太对,尽管她也按照他说的,找了一身相对“土匪”的装束。
但是她的表现太矜持了,不过从刚才的电话当中,他已经了解到了点她的真实性格。
实在不行,多骂几顿就好了,反正戏份不多。
到了中午饭点,爷孙俩面对而坐。
小张同学去了鞍山,而徐行也回了家。
类似的情形,在徐容的十七岁之前,几乎朝夕如此,但是如今,俩人突然都有点不大习惯。
饭菜极为简单,面条搭配一盘拍黄瓜。
他本来想做俩菜的,可是拍蒜的时候,刀给他拍断了。xǐυmь.℃òm
不习惯,不单单是因为小张同学和徐行的离开导致菜少了,说话的时候,也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爷爷慢悠悠地吃着饭,在某个当口,抬起眼皮问道:“小张啥时候回来?”
“明天,连着他爸妈一起过来。”
爷爷轻轻点了点头,问道:“想好啦?”
“想好啦!”
老人欣慰地笑了,重重地点了两下下颌道:“那成。”
忙碌当中,农历的2010年即将过去。
当徐容到了机场接到小张同学的爸妈,上了车,等他摘下了口罩,张叔叔瞥见徐容颔下留了两个多月的胡子,诧异地问道:“小徐,怎么,留起胡子了?”
徐容扭过头,拿手在下巴处划拉了下,笑着问道:“咋样,叔,爷们不?”
小张同学的爸妈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极为古怪,因为他们陡然发现,徐容这次俨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张同学“鹅鹅鹅”地笑着,直到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她的笑声才慢慢止住,回过头解释道:“徐老师正在准备一部新戏呢,留胡子也是形象需要。”
王阿姨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不是可以靠化妆的吗?”
徐容正要解释缘由,小张同学立刻道:“这在表演里叫做由外而内,简单来说,徐老师特意给自己捯饬成这样,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会让他从内心当中觉得自己在和要演的角色重合。”
“噢,怪不得呢。”张叔叔恍然,尽管他不太懂,可是听着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徐容诧异地瞧了小张同学一眼,由外而内是比较浅显的理论,但是她的后一番话,证明她的确懂得了什么叫由外而内以及如何由外而内。
还别说,严师的确能出高徒。
冯远正教给小张同学的练习方式,没有别的特点,就是累,因为目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她身体或者精神的极限,进而开发她自身的表演黄金。
当然,负面影响也很大,小张同学每一次练习完,再做别的运动,俩腿总是跟打摆子似的发抖。
王阿姨心细一些,担忧地问道:“那这么着,时间长了,精神上,会不会出问题?”
“还好吧。”徐容瞥了一眼只分开一天就老盯着自己看的小张同学,“大多数演员,尤其是演戏演的好的演员,在成功塑造一个角色之后,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阿姨你说的这种事儿也确实存在,很多演员的精神,其实本来就有问题。”
“哎呀,那你可得注意啊。”
对于小张同学爸妈的到来,爷爷显得颇为开心。
老人整天看着同住一个小区的老人个个儿孙满堂,可是自己孙子的婚事儿,迟迟还没个影儿。
虽然嘴上没说过什么,可是心里的着急却是真真切切的。
晚上正吃着饭,爷爷瞅着小张同学的爸妈,道:“小张爸妈,对俺们家徐容,你们还满意不?”
饭桌上,随着爷爷的声音,徐容当即放慢了动作,看向放下筷子的张叔叔和王阿姨。
张叔叔笑着道:“徐叔你说笑了,满意,肯定满意啊。”
王阿姨的视线在徐容和闺女身上扫了一眼,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爷爷见到二人的表态,脸上的皱纹印的更深了:“那这样,俩孩子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咱们是不是定个好日子,把俩字的婚事儿提上日程?”
小张同学扒拉饭的动作,陡然止住,缓缓抬起头,看向笑眯眯的爷爷、爸妈以及徐老师。
“你们?”她的俩几乎不会转动的眼珠缓缓在几人脸上划过,压根没从任何一张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似乎一切他们都提前知道了,唯有自己这个当事人,才第一次听说。
张叔叔当即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小张同学呆呆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徐老师,她也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丝毫讶异,她有点纳闷,因为她从不记得徐老师跟爸妈单独商量过这件事儿。
见爷爷和小张同学的爸妈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徐容道:“我们俩今年都比较忙,年底能腾出时间,张叔叔王阿姨,放在年前,你们看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
晚上洗了澡,徐容发现小张同学安静地侧躺在床上,既没玩手机,也没做皮肤护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走到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张,是不是我没提前跟你商量,生气了?”
小张同学一声不吭地扯过被子,蒙上了脑袋。
徐容用力扯了两下,头一下,她拽的很紧,没能扯下,第二回力气使的稍微大了点,才将被子拉开,将她的身子扳正,才发现小张同学并不是偷着乐,她的眉头紧锁着,俩眼睛瞳孔涣散,满脸的凝重和担忧。
打量着小张同学的模样,徐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不太确定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嫁给我?”
小张同学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
“那是我没提前跟你商量?”
“也不是。”
“那你到底怎么了?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张同学嘴巴蠕动了几下,才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极为担忧地道:“徐老师,你说咱们是不是结了婚之后就要生小孩?”
徐容先是点了点头,但是见她的眉头锁的更重了,模棱两可地道:“也不一定吧,咱们可以等等嘛,反正还年轻着。”
小张同学的声音当即拔高:“那就是一定要生小孩儿啦?”
“怎么,你不想生小孩儿?”
小张同学再次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啦。”
“那今天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小张同学重重地叹了口气,极为认真地盯着他道:“我以前从网上看过一个说法,就是,就是孩子会随爸爸的脾气和妈妈的智商,那如果咱们结婚了,生出来的肯定是个又闷又笨的小傻瓜!”
徐容懵了,他完全没想到她的不开心竟然是因为这些毫无可以依据的胡扯。
“不是?”徐容哭笑不得地瞧着她,“这种没科学道理的话你也信?”
“真的,好多人都说特别准,就像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
徐容跟小张同学对视了半晌,见她又要歪下去,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反问道:“你觉得你妈聪明吗?”
“聪明呀。”
徐容摊了摊手,道:“那这不就结啦,你看你也没随你爸的脾气,也没随你妈的智商,所以说,这种说法根本没有任何现实依据的。”
小张同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紧接着,她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瞪着他:“徐老师,你的意思,是我笨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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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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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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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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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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