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是开水呀?”
“奴婢以为,在脱鞋的时候,这开水就会变冷。”胡心雪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由检,她已经从心里完成了从小姐到婢女的转变,但手艺还远远不够。
“唉!”朱由检轻抚自己的双脚,刚才被烫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就像是煮熟的小龙虾。
“奴婢该死!奴婢再去给殿下倒水,这次保证不会烫了。”,做错了事,就必须道歉,胡心雪学着以前自己丫鬟的口吻。
“算了吧!再要你伺候,我这房里都可以养一头大白鲨了。”说归说,光着脚的朱由检并没有起身。
胡心雪已经端起倒在地上的木盆,快要走到门口了,闻言顿了一下,然后一跺脚,还是端着盆出去了。她的绣花鞋刚才灌进了朱由检的洗脸水,走路时发出有节奏的“吧嗒”声。
不一会儿,吧嗒声又回来了。
“殿下,这次保准不烫。”胡心雪将木盆放到床前唯一干爽的地方,又给了朱由检一双布鞋,让他移到盆前洗脚。
“我知道,这次大概用的是天井里的凉水,自然不烫。”朱由检的脚缓缓入盆,试了水温,却是刚好,“原来不是凉水!呵呵。”
胡心雪见朱由检的脚完全没入水中,这才放下心来,但她又给了朱由检一个白眼。
朱由检视而不见。
胡心雪也不跟他计较,他拿起朱由检的脚,开始在水中搓揉起来。小手接触到朱由检脚上的红肿时,轻轻摸了摸,眼睛却向着朱由检偷看。
幸好朱由检正在闭目养神,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殿下,脚洗好了。殿下是换身衣裤,还是上床休息?”
“我在床上躺会,你去将我换的衣服拿来,明天早晨再换吧!”
胡心雪出去拿衣服的时候,朱由检趁机脱掉已经湿透的裤子,钻进被窝,又闭目养起神来。
“殿下明天要换的衣服,全在这儿。”胡心雪抱了一推朱由检的衣裤,放到椅子上。
“雪儿,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胡心雪一愣,这称呼,就像是自己的父母在叫唤自己,好暧昧,你又不是我的父母。她向朱由检一瞥,但朱由检正闭着眼睛,直接无视。
“殿下,茶来了。”
“这次是热茶还是凉茶?”朱由检身形未动,依然靠在床头。
“是温茶。”胡心雪狡狤一笑,脸上也恢复了气色,小脸蛋显得越发精致了。
“那,放在这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奴婢就在外面,殿下有什么吩咐,换奴婢一声,奴婢立即就会过来。”
朱由检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思。一会是肥皂厂,一会是延绥的百姓,一会又是祖大寿的士兵。
最后,他练了一会神功,这才倒身睡下。
隔壁床上也时不时传来胡心雪翻滚的声音,不知道她是有什么心思,还是不习惯伺候一个陌生的男人。
…………
京师,在皇城东北的信王府,同样有人睡不踏实,早早就起床了
“王妃姐姐,殿下到底啥时才能回来?”
“妹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王妃王妃的,这是在家里!”周玉凤素面淡服,看婉儿焦急的样子,她却火上浇油:“殿下信中说,暂时必须留在陕西。现在已经过了秋季,京师和陕西又隔得这么远,怕是不回来过新元了。”
“啊?姐姐,”婉儿终于改口了,“那谁伺候殿下呀?”
“那边不是有殿下的亲兵卫队吗?”周玉凤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些粗手笨脚的士兵,哪会照顾人呀?喝个酒还差不多。”婉儿小声嘀咕着。
“那咋办?”周玉凤不是不关心朱由检,她知道有人比她更关心朱由检。
“要不,姐姐去陕西,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婉儿可没有周玉凤那么多心眼,她有什么心眼,一般都直接说了。
“妹妹,你傻呀?大明在京师以外任职的官员,哪个不是将妻子留在京师作为人质?况且殿下在外统兵,姐姐呀就更不能离开京师了。”周玉凤循循善诱。
“奥,妹妹一时性急,倒是糊涂了。”婉儿心中的焦急更甚了,似乎朱由检正在十八层地狱受苦。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周玉凤悠悠地说,她知道有人一定会上钩。
“姐姐快说,到底要怎样才能去陕西?”
“姐姐是不能去陕西,但有人可以去呀!”
“姐姐……”婉儿就算暂时智商降到零点,也明白周玉凤的意思。她看着周玉凤,双手不安地搓揉其衣角来。
“妹妹,殿下身边的确需要人照顾——殿下这么出色,万一撞到几个狐狸精,不缠住殿下才怪。”周玉凤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姐姐,那咋办?”婉儿都要哭了。
“妹妹,姐姐受身份限制,去不了陕西,但妹妹你可以去陕西伺候殿下呀!有妹妹在,什么白狐、黑狐、红狐都近不了殿下的身。”
“可是,这隔着千里的……”婉儿心中已经千肯万肯,只是这千里追夫……落在姐姐眼里……
“千里怕啥?又不要妹妹走路,咱信王府再困难,难道一顶轿子都雇不起?再说了,为了殿下,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姐姐……那……你可不要笑话妹妹。”
“笑话什么?妹妹不是孤身前往陕西,妹妹可是带着姐姐的心意一同去的。”
…………
晚上没睡好,朱由检就醒得迟了些,肥皂的成功让朱由检处于极度的兴奋中,但朱由检却将自己的失眠归结为隔壁的滚床声。
胡心雪已经起床,听到朱由检的开门声,赶忙端来洗脸水。
朱由检被烫怕了,伸手摸了摸,水温刚好,不觉在心中感叹胡小姐的聪明好学。
“奴婢保准不会有第三次了。”胡心雪知道朱由检的心思,心中内疚起来,原来婢女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怎么黑着眼圈?昨晚没睡好?”朱由检明知故问。
“奴婢……”
“有什么事就说吧!你已经是我信王府的人了。”朱由检没有意识到,和一个年青、还没有下过聘礼的女孩子这么说话,不知道有多暧昧。
“……没什么,奴婢就是不习惯新的环境,过两天就会好的。”胡心雪说不出口,认识人家还不到一天时间,怎么能让人家帮自己这么大的忙呢?再说,自己现在不过是他的婢女而已。
朱由检没有理会胡心雪的心思,他要组织工匠,继续他的肥皂大业,所以早早就出门了。
亲兵们也随坠朱由检离开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胡心雪。
胡心雪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空旷的屋子。
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到底要不要和他说?他会帮助自己吗?
说,可能被拒绝;不说,永远没有机会。
一整天的时间,胡心雪就在这种纠结中度过,连中饭都忘了吃。
朱由检是吃过晚饭回来的。士兵们的喧闹,终于让屋子又有了生气。
朱由检洗完脚,正要去书房。
胡心雪端着洗脚水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了朱由检一眼,又默默离去。
“雪儿,到底有什么事?”
胡心雪再次回头,扫视了朱由检一眼,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能看得出来。
奥,明白了,朱由检略一思索,“雪儿,你先去倒水,然后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殿下。”她这次走得十分坚决,很快又回到朱由检的卧室。
“雪儿,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朱由检看着胡心雪的眼睛,“你可是不愿意当我的婢女?”
“……”胡心雪快速晃动着脑袋,坚决否定了朱由检的猜测,目光中隐隐有一种失望。
“那就是为你父母的事。”朱由检不等她否决,“你可是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胡心雪眼睛一亮,巴巴看着朱由检,就像是一名被拐卖的孩童,受尽了谩骂、毒打和凌辱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说说你父母的情况吧!”朱由检本来对这些人不感兴趣,按照后世的观念,他们都是死有余辜,无论怎么死法,都不会冤枉他们。
“殿下,奴婢的娘早在数月之前就死在乱军之中,现在恐怕……恐怕尸骨无存了。”胡心雪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但在朱由检面前,又不敢太过放纵,于是就变成抽泣:“但奴婢的爹……爹的首级正在传首三边……”
“这是皇帝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算算时间,三边早就传过了吧?”
“嗯。”胡心雪使劲点头,“应该早就过了。”
“那好,明天我派人找祖大寿问问,将你爹的首级要来,你择日安葬吧!”
“殿下真的会帮助奴婢?”胡心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用眼神将朱由检的心剖开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帮助她。
“当然。”朱由检也怕了胡心雪这秒杀男人的目光,“本来我是不管这些事的,但你现在是我信王府的人,我当然要帮你。死者已矣,不管他们生前如何,死后就让他们早早安息吧!”www.xiumb.com
“奴婢多谢殿下。”胡心雪“噗嗵”一声,跪倒在朱由检的脚前,“奴婢愿意给殿下做牛做马,不,不,奴婢已经是殿下的奴婢了,奴婢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给殿下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干啥?做人就好。信王府的每一个人,都要好好活着好好做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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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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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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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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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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