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松了口气,可李斯看着默默离开的人群,他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上心头。
嬴政的诏命说的很清楚,白宣本无反叛之意,只是受其家臣家将所迫做了一些欺君罔上的事情,但陛下念在其劳苦功高的情面上招其回京述职。不料白家家宰徐安以为阴谋败露于是决定铤而走险,趁着陛下去狱中探望白宣之机欲行刺陛下,但被黑龙卫所杀。
首恶徐安当场被诛杀,白宣为保护陛下中剑而亡。陛下念及白宣从前功业,决定法外施恩。罢黜白宣本兼各职,准葬白家祖地。武安君封号由长子白震承袭,雍候爵位由三子白宝承袭。二子白庆晋上卿,授爵左庶长本兼各职不变。
这真的算是法外施恩了,如果诏书上说罗列的白宣的罪行是真实的话,那么白家整个家族定会被杀的一个不剩,封号、爵位、荣耀、封地以及所拥有的一切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但嬴政没这样做,而是不顾秦律森严维护了白宣的颜面,保住了白氏家族。原本群情激奋的咸阳百姓瞬间偃旗息鼓,各自散去。陛下如此念旧,如此对待犯了谋逆之罪的功臣,这心胸也是没谁了,众人还能说啥。
众人其实也没有跟朝廷叫板的意思,就是不人看着心目中的大秦君侯家族就这样被酷吏摧残,现如今陛下诏书颁布天下,这也算达到了目的,说实话众人心中还是挺感激嬴政的。
李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广场,这里视野开阔,站在这里甚至可以一眼看到武安君府的大门。如今,这座府门一片缟素,从门口过去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登门吊唁的。
李斯:“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他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赵高:“我也不太相信,可是陛下亲口说的,又不由得不信。阎乐这几天一直住在我家,这孩子求我帮他外调,去百越都行啊。我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是阎乐誓言旦旦的说白宣的确是死了,那是他亲眼所见。至于徐安行刺,这个这个,实在是不便多说。”
李斯:“你的意思是,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手?”
赵高:“你我虽然和白宣势同水火,但说实话,对他我还是敬佩得五体投地的。以他的功勋和地位,也就只有陛下亲自动手了,除此之外没人敢杀他。”
李斯:“这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莫要再传。叮嘱你那女婿,叫他把此事烂在腹中。”
赵高:“我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丞相放心。不管事实如何,如今的咸阳是我们的天下了,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一人可以跟丞相分庭抗礼。李兄,你施展抱负的好时候到了。”
李斯:“入秦之初,我只想做个仓廪中的硕鼠而已。没想到如今位列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做个像君侯那样的人。我要做像商鞅那样的千古名相,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高:“李兄的壮志马上就能实现,也无需粉身碎骨。只要把胡亥扶上帝位,这大秦不就是李兄你说了算吗?李兄一人指点江山,成为千古名相似乎不难吧。”
李斯笑了。
“借你吉言,你之所求李斯也会尽力满足的。”
赵高:“我能有什么所求,无非就是宅子田土多些,钱财够花就行了。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我心里有数。李兄先忙,小弟要去白家别院了。”
李斯:“你要去吊唁吗?我劝你还是别去,陛下痛下杀手可见心中之恨,千万不要触那个霉头。”
赵高:“你以为陛下真是念旧情啊,白家别院现在不行白了,姓赢。”
李斯:“你是说,白夫人用白宣的命和白家别院换了白家子弟免罪?”
赵高:“不然呢?莫要小看袁媛,那人精着呢。”
李斯:“好气魄,大手笔,看得远啊。听说她不是和白宣和离了吗?”
赵高:“诏书上没说,算是陛下给白宣留了颜面,陛下驳回袁媛和离之请,袁媛也算识相,她把袁家邑送给了胡亥。”
李斯:“高,佩服!不愧是白夫人。”wWW.ΧìǔΜЬ.CǒΜ
赵高:“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虽说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总比被连根铲除强得多哇。不说了,我这就去接手白家别院和袁家邑。陛下说了,白家别院的一草一木谁都不能擅动。我得亲自去盯着。”
李斯:“白夫人呢?”
赵高:“你还不知道?扶着白宣的灵柩回雍城去了。”
李斯:“咸阳白家,就这么败了。可惜,可叹!”
白宣的死讯迅速传遍天下,江南金陵君府内已经布置了灵堂,子婴率领江南官吏,还有张良、韩信、萧何三人为白宣举行了吊唁仪式。
子婴、张良、韩信、萧何四人以弟子身份身披重孝向前来吊唁的官吏士绅回礼,四人中哭的最伤心的就是韩信。谁都看得出来,韩信的伤心是发自肺腑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人一见都忍不住要跟着落泪。
晚间时分,兄弟四人为白宣守灵,子婴将一碗肉粥送到韩信嘴边。
子婴:“韩师兄,吃一些吧,你都一天水米未进了。”
韩信默默接过碗猛地几口灌下。
韩信:“再来一碗。”
子婴:“师兄你想开了?太好了,快给师兄上肉羹来。”
韩信接连吃了五碗,随后再次沉默。张良拍着韩信的后背说:“信,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们是兄弟啊。如今师尊不在了,我们兄弟要互相支撑啊。”
韩信:“张师兄、萧师兄,我要为师尊讨还公道,我要把大秦奸佞赶尽杀绝。我要!”
萧何:“你想造反吗!莫要说了!”
子婴:“韩师兄,我什么都没听见。”
韩信:“我是糊涂了,不该说这样的话。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们先去休息,后半夜再来替我。”
三人走后,韩信盯着白宣的牌位说到:“师尊,我不管什么忠君报国,我只知道您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师尊教养之恩信还没报答,师尊委屈,信心里清楚,信定要为师尊伸冤。陛下如不答应,我就用师尊赐给的剑逼着他答应。若是太子不答应,我就杀了太子扶持子婴。若是子婴不肯我就杀了他自立,等到弟子杀进咸阳之后,咱也用不着姓赢的给师尊昭雪了,弟子就把小震推上帝位。师尊,嬴政将你冤杀,信就让姓赢的跪着给你正名。他们若不肯,弟子就多了他们江山赔给师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师尊当前。弟子韩信在此起誓,今生必达成所愿,否则天地不容,死无全尸!”
就在韩信对天发誓的时候,泗水郡沛县云阳里刘邦家中,刘邦和吕雉夫妇相对而坐。吕雉默默地在流泪,刘邦叹息一声说到:“堂堂君侯,说没就没了。白家宰行刺?他是傻子吗?这么蠢能当上白家宰?要知道,徐安可是名闻天下的一剑君啊。那是我辈游侠效法的楷模,他若刺杀还用等到现在?还用等到君侯和陛下见面的时候行刺?这不是刺杀这是找死,当谁看不出开来!”
吕雉:“你这次见到胡亥了吗?”
刘邦:“就我这样的能见得到吗?赵高派人送了些钱给我,那不都给你了吗。”
吕雉:“我们被胡亥、赵高给骗了。他们就没打算让你当咸阳亭长,你这辈子只能是泗水亭长,将来你儿子如果不上战场凭军功授爵的话,他也只能是个亭长。这就我们这些黔首的命,现在看来你不如投奔君侯了。”
刘邦:“现在后悔也晚了,君侯没了。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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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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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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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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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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