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红绵拔出腰间利刃正要上前,却被那三个负责记录的奸细拦住。三人拦住红绵之后转身跪在李牧的尸体前行了拜师之礼,三人齐声说到:“师尊,身后之事就交给弟子吧。”
红绵:“怎么,你们想把将军带回去交给他的家人吗?”
三人:“正是。”
红绵:“不可以,君侯有命,将军尸身必须留在大营内。”
三人问到:“为何?”
红绵:“乱其军心!将军宁死不归秦,他的魂魄已经留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我等回去复命之后再找机会把将军首级与尸身合葬吧。现在,你们不是将军弟子,你们首先是大秦黑冰台的死士。黑冰台源于大秦冷锋,为了大秦强盛,多少冷锋烈士死无葬身之地,你等莫要丢了先辈们的脸面!”
“喏!”
红绵仔细收好李牧首级,随后右手一摆,奸细们立刻把所有能够引起赵军怀疑的物品、痕迹消除干净。
等到奸细们退出大帐之后,红绵退至大帐口右手一扬一卷竹简掉落在地,那竹简落地之后翻卷开来露出了上面的几个字。
“王有诏:罪臣李牧,勾结秦人,泄露军机------”
王诏右下端盖着赵王印,印前面的一根竹简上最后两个字是“赐死”。
昨晚潜入赵军大营的黑冰卫显然不只有红绵和那六个人,围着中军大帐的那一圈儿侍卫住的帐篷里,李牧所有的侍卫都全身铠甲倒在自己的铺位上,一个个的口鼻眼角以及耳朵上带着紫黑的血迹,很显然都是被毒死的。
侍卫长是后来被人在马厩的食槽地下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全身上下只有那一个伤口,可见是一剑封喉而且是砍飞了脑袋。
除了李牧的侍卫,军营内还有一些重要部位的将士被斩杀一空,存放大量粮草的仓房内粮草倒是不少,只是不能吃了,因为都被洒了毒药。看看满地四腿伸的笔直的死耗子就知道,人若吃了这些粮食,只怕也会跟这些耗子一样。尽管发现的及时,但是一些需要提前吃早饭的卫兵和斥候倒了霉,一下子死了将近三千人。
颜聚是下午才赶到中军大营的,此时李牧的尸身已经装进了棺材里,颜聚看着摆在棺材前面供桌上的那道王诏心里一片冰凉。当他看到中军大营内的一片惨状之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众将士看着颜聚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各自散开了。
赵王此事李牧,还把首级砍去,最后竟然下毒这是要毒死中军大营内所有的人吗?没等颜聚反应过来,一万跟随李牧来的边军精锐收拾行装默默离开了大营。等到颜聚领人去追的时候,一万边军将士竟然严阵以待,一个个等着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颜聚和他的部下。颜聚没敢下命令进攻,最后眼睁睁看着一万边军精锐排着整齐的方阵离去。
颜聚回到中军大营之后立刻写了奏疏派人快马送往邯郸,当第二天他起来巡营之后才知道,整座大营里除了他的亲卫之外,那些曾经的王宫禁卫也跑了。还好给颜聚留了一封信,说是去了代地投靠代王嘉去了。
中军大营本事用来囤积兵力随时准备支援各处战场的,如今是人去营空,让颜聚大伤脑筋。赵军本来兵力就少,如今经此巨变兵力更加空虚。颜聚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这件事比较大,应该立刻禀报赵王定夺,于是他领着卫队回了邯郸,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营还有停放着李牧棺椁的中军大营。
邯郸、沙丘宫。
赵王迁好奇的问郭开:“李牧死了,还被摘了脑袋?居然还是寡人下的王诏赐死?这事是寡人干的吗?”
郭开:“绝对是啊大王,大王亲口对臣说要李牧自裁否则杀他全族。那李牧为了保全全族人性命就只好自裁谢罪了呗。”
赵王迁:“那是谁摘了他的脑袋?”
郭开:“这可不是臣干的,可能是李牧的仇人干的。李牧为将多年杀了那么多人,有个把仇人不新鲜,嗯。”
赵迁:“死就死了吧,反正他不死寡人不放心。那个颜聚请求增兵和调派粮草的奏疏到了,你看怎么办?”
郭开:“大王,从司马尚那里调兵吧。”
赵王迁:“那司马尚答应吗?”
郭开:“我估计那家伙这会已经跑了。”
赵王迁:“为啥?”
郭开:“李牧脑袋都丢了,司马尚要想活命不就只能跑了嘛。”
赵王迁:“哦,你说得对。那就从司马尚那调兵。粮草呢?”
郭开:“中军大营那里有粮草不用调。”
赵王迁:“有粮草为何还要?”
郭开:“这帮将军就是这样,没事要一堆粮草压在军营内喂耗子,他们是怕打起仗来来不及调粮草,多囤积一些保险。”
赵王迁一拍桌案说到:“哼!怕是还用粮换钱中饱私囊了吧!”
郭开:“大王提臣了,臣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大王,臣请大王下令从现在开始,所有粮食收归官仓以备战时之需。”
赵王迁:“准!”
内侍:“大王,上将军颜聚求见。”
赵王迁:“哼!叫他在外面等着,告诉他寡人问他呢,叫他想想他的粮草够不够。”
内侍出了大殿问颜聚:“大王问,你的粮草够不够哇~~~~”
颜聚:“内官,本将就是来要粮草和士卒的。不够,都不够。”
内侍:“等着~~~~”
内侍把颜聚的话跟赵王迁一学,赵王迁气得拍着桌案说:“不够,多少算够!你问问他,寡人把王城给他够不够?叫他给寡人跪那想!”
内侍出来指着颜聚说:“王有命,罚颜聚跪着想。大王让我问你,多少算够,把王城给你够不够!跪那想吧。”
堂堂上将军,竟被一个阉宦指着鼻子羞辱,竟被赵王罚跪处理政务的朝堂之前。上将受辱,三军气夺,消息传开后各条防线上的赵军呼呼啦啦的又逃走了不少。
当赵王迁的使者带着王命来到愿司马尚大营后才知道,司马尚真的跑了,就在李牧死后的第二天就跑了。使者命副将调出两万人马转入中军大营,副将一脸沮丧的说:“大人,我这就五万人马,之前和秦军交战损失了一些已经只剩四万。您调走一半,这防线我没法守了。”
使者:“有漳水有长城你还怕啥,王命难违,不然就会这样!”
使者用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副将叹口气说到:“照这么下去,赵国早晚得亡国!”
使者:“这可是你说的啊,本官与此事无关。”
副将:“就是本将说的,你回去告诉赵迁,叫他来杀我!来杀我!”
使者被状如疯虎的副将吓得转身就跑,当他跑出军营之后拍着胸脯自言自语的说:“看样子赵国是要完蛋了,我的赶紧问问相国去,这得早作打算才是。”
黄河边上,一辆马车停在道边休息,一身富商打扮的司马尚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口口的喝着酒囊内的酒。这里已经不是赵国而是齐国和赵国的交界处,距离现代的渤海湾不远了。
司马尚刚把一口酒灌进嘴里忽听从河滩那里传来喊声。
“快来看啊,又捞到死人了,还有兵器!”
司马尚站起身走下道路来到河滩上,这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司马尚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两个渔夫打鱼的时候渔网被挂住。哥俩好不容易把渔网拽上来一看却见网中是一具穿着铠甲的白骨,看样子年头不短了,这具尸骨已经残缺不全,若不是那铠甲还算结实,恐怕早就被水流冲散了。
司马尚仔细一看却见尸骨腰间挂着一把长剑,那把剑的剑鞘居然还是完好的。司马尚是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尸山血海见多了一具尸骨真的不算啥,于是他伸手抓住那把长剑用力一拽。嗤啦一声,长剑出鞘,那是一把长满了绿的剑,不过通过剑柄还是可以看出是哪国的。
司马尚:“甘丹上库!”
上库就是武库,武库既是存放兵器的场所,也是兵器铸造作坊的所在,赵国的武库一般分为上、下库或左、右库。这个甘丹实际上就是邯郸,也就是说这把剑是出自赵国邯郸官营的邯郸上库所造,换句话说这具尸骨在还是个活人的时候是个赵国士卒。xiumb.com
司马尚扔下长剑蹲下身仔细打量那身残破的铠甲,这一看就发现了端倪。尽管随着时间以及河水的侵袭,这件开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司马尚还是从样式上以及残存的一间金质带扣上推断出此人至少是个校尉。
司马尚摘下那枚金带扣仔细打量,他发现带扣的背面刻着两个字“司马晖”。轰的一声,司马尚的脑袋里如遭雷击,这个带扣他也有,他原来的亲卫那些全部由司马家族人组成的亲卫尤其是近枝子弟人人都有这样一个带扣。这个司马晖不是别人,就是司马尚的堂弟,战死于五国合纵攻秦庞暖率军渡黄河之时。
当时,司马尚和司马晖乘坐同一艘船渡河,但是那艘船被秦军弩炮砸中。火弹飞来时,司马晖挡在司马尚前面,司马尚是眼看着司马晖被砸的飞了出去落进滔滔黄河之中的,如今哥俩在这重逢了。
“阿晖~~~~”
司马尚一边哭一边收拢着司马晖的残骸,周围的人一见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因为这几年也有不少赵国人到这里找寻亲人遗骨。像司马尚这样的算是非常幸运的了,绝大部分是人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不得不哭着离开这里。
一个老渔夫拍拍司马尚说:“老弟呀,别哭了。我们这块和地下全是这些,全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听说呀是个叫庞暖的领着十几万人过黄河闹的,你说他怎么想的,黄河是那么好过的吗?听说那家伙还是夜晚渡河,不知道黄河自古不夜渡的规矩吗。这些当官的心里哪管底下人的死活,他们只管让底下人送死,好为自己换来荣华富贵!呸!”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话在司马尚心里犹如刀割一般,若按老渔夫的说法,司马尚其实也是只管自己荣华富贵不管手下生死的那种当官的。
老渔夫:“别哭了,既然找到了就入土为安吧。那边,那边的土坡埋得全都是。”
司马尚用一领旧袍子包好司马晖的尸骨走到那土坡上,司马尚立刻震惊了,只见整座山坡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包,有的插着一块木牌,有的则连坟前的木牌都没了,最新的木牌是一年前的上面写着“溺死无名氏之墓”。
司马尚跪倒在地哭喊到:“他们不是溺死的,他们是为国征战而死的,他们都有名字,他们都是大赵好男儿。兄弟们,司马尚来了,来晚啦~~~~~”
司马尚打开酒囊的塞子将酒挨个撒在坟头上。
“兄弟,喝吧~~~”
土坡下面的众人看了都叹口气摇摇头,那老渔夫说:“都是可怜人啊,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最少吃了十八年的饭才长这么大,如今全躺在这了,那河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唉,可怜哇!”
哐,司马尚手中空空的酒囊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司马尚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咸阳方向。就在那一刹那,天忽然阴了河面上突然起了狂风,滔滔大河发出咆哮声。
司马尚剑指西北喊到:“嬴政,司马尚活着攻不进咸阳,死了也要领着十万鬼雄杀进章台宫!兄弟们,本将来了,列阵!”
轰轰轰,翻腾的河水卷起层层浪花,掀起滔天巨浪,司马尚哈哈大笑抱起司马晖的尸骨纵身跳进大河。
土坡众人被这一幕吓傻了,老渔夫大喊一句:“闹鬼啦,快跑哇!”
呼啦一声,河滩上立刻空无一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放晴,大河恢复了平静缓缓流向远方,就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番吾,六个黑冰卫低头跪坐在白宣行辕前的台阶上,屋内红绵正像白宣汇报李牧自尽的经过。哗,门开了,一身戎装的白宣出现在六位黑冰卫的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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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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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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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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