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夙琢磨着,这是施压,透过这么一个现象,好让她害怕,从心理上产生恐惧。
都知道她住进了精神科,经受不了打击,耍这种烂招,试问,催她再进去的决心是有多强烈?
“想做什么被人看穿,是不是很难堪?”苟夙垂眸,盯着张际遇略显浮夸的动作,语句直白地说。
难不难堪,张际遇手上也就这一个动作,单调,且重复再三。
他接下来的执行力度,苟夙毫不怀疑,心想,自己上来,也就查看查看这栋楼到底有多少个窝点,免得发生异动,心里没底。撞上许承然纯属意外,至于她搬来,或许这些人早就了然,什么举动都尽在他人掌控,这滋味,想想就抓狂。
苟夙实在受不了,跟许承然对峙,也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谁又料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出来了许承然,还有张际遇?
她并不想看到他们的,如果可以,最好有多远躲多远,尽量避免失控,否则,任这些人这么用心险恶地攻击下去,那家医院,她真的有可能会再进去。
“我以为大环境还是好的,只要离开了那一小片与恶太近的距离,不曾想,像你们那样的窝点基本已遍布,这是什么概念?”苟夙扫视许承然张际遇,淡淡地问。
终究还是天真了,就是想法太过天真,以至于见到许承然和张际遇,内心崩溃,即便强撑,外表看不出什么,却也改变不了,她从一个美好假象里的人间炼狱,走到了另外一个的现实。xiumb.com
“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张际遇冷笑,看苟夙的眼神颇为不齿。
苟夙更加不齿。
都没正眼瞧他。
“难听?已经很客气了,为了钱,你们干着泯灭丧尽的事,真的一点负罪感也没有?”苟夙是真心在问。
“负罪?恰饭呢!负什么罪?”张际遇仍在冷笑,笑里带着对苟夙的蔑视。
算了算了,跟这些人有什么好沟通的?要是说得通,还能作恶?
苟夙不想再浪费唇舌,她知道,面对这些人,这些汹涌的恶意,她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不足以抵抗。
但现在,她为什么要强忍着濒临失控的自己,要去抵抗呢?
完全可以无视,完全可以走掉的。
不想再跟自己过不去,苟夙懒得再对峙,许承然和张际遇,以及在他们背后那扇紧闭的大门,她视若无物,转身,快速地下楼。
张际遇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收手的人,背地里耍手段还不够,明面上,还想要再给点颜色瞧一瞧的。
“苟什么夙,你是怕了吗?”挑衅的话一说,准备上前堵路。
“对于那些不干人事的,有他们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腐烂恶臭!不走,难道是要感受你们怎么个腐烂恶臭法?”苟夙到底是没忍住,又呛了回去。
“不好意思,这个世界,不就是你说的那样吗?”张际遇反呛,呛的同时,面容神情好不得意。
“你们是怎样的人,看到的,就是怎样的世界,不要为自己犯下的恶找任何借口!”苟夙见到张际遇那副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明知不值得,却也实在无法忽视,那颗强大的心脏,她终究是没有。
这下,可把张际遇给乐的,他随便加一把火,使一使力,就又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痛击,照这势头,再撂上几句,刺激刺激,别说重进精神科了,搞不好,直接厌世!
张际遇站原地,一通鼓掌,笑讽:“自命清高、疾恶如仇是吧?要不要给你立块碑?这么自命清高、疾恶如仇,报警啊,有本事就报警,我们等着呢!”
说白了,还是量她不敢报,拿这个她恼恨,无能为力的点痛戳,堪比诛心。
苟夙承认她被诛到了。
痛意淋漓。
再痛,也会强装振作,忿忿地回敬:“放心,作了恶,迟早要进去!别仗着不牢靠,看不见摸不着的一道符,盲目嚣张!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到头,等着吧!”
“等着的人是你,要进去的人也是你!这么个状态,那家医院想必有负担,不敢收治也不定!”张际遇是一点也不畏惧,或者畏惧了,用狠狠还击当作掩盖。
苟夙不管,执意地认定他就是在掩盖,继而,又再度回敬:“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我进不进去,还真不是你说了算!但你进不进去,那就难讲了,毕竟,做了那么多的恶,泯灭丧尽了不是?有账的,一笔一笔,都记着呢,要买单,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恶买单!”
该说的苟夙都说了,自问,没必要逗留,脚下的台阶,她一步步地踩,即便张际遇已被激得再一次恼羞成怒。
“等着!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等着吧!”咒骂声自楼顶传来。
苟夙没回头,忍了忍,却仍旧回应:“你嘴里的地狱,不就是你们架设的窝点吗?不要以为有各种黑设备加持就能翻天,你们眼里的天,也就井口那么大,出了井口,等着的,就是一双双锃亮的镣铐!”
“是吗?你可要看好了,就怕等不到那一天!”张际遇暴跳,怒火攻心。
“这话什么意思?要灭口吗?”苟夙反问,步伐一刻也不停。
楼顶却异常地死寂,再没有声音。
是的,纵使她不问,也该想到了。那个精神攻击法的最终目的,不就奔着让她痛苦绝望,想不开,自寻短见吗?
一个深度抑郁症患者,无声无息地走了,应该是引不起多大的水花吧?
顶多,占用了自媒体的一小块,底下一声叹息,再也没别的。
又或者,她这个深度抑郁症患者,在不堪其苦,选择解脱的那一下,公开了什么,多半是没人信的吧?
只因,死人的脏水是最好泼的了,死无对证不是吗?
所以,她不会死。
也绝不会死。
再多手段,再汹涌的恶意,都要勇敢、艰难地撑过。
地狱有没有门,苟夙不清楚,但深知,即使没闯进这一扇,还会有另外一扇,这样的勾当,架设的窝点已遍布,到哪又能幸免?
作恶的人,不会就这么算了,后招,还会有后招,很多很多的后招。
下了顶楼的苟夙,早已预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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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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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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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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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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