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有人回应,接着传来脚步声。
很快就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那个人身型单薄,脸色暗淡,头发有点儿乱,像是刚睡醒,又像是几天不洗头,忙着干别的,无心打理一样。
苟夙见了,谈不上失望。
像这种情况,哪怕里边真的藏着电梯间遇到的那一个,也不见得会出来。
又不傻,她都有所怀疑,找上门了,还能主动现身,告诉她,没错,你家电脑和手机是我们操控的,有本事就报警?
拜托,很可笑的好吗?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苟夙不怎么诚肯地说。
“没事。”那人倒是爽快。
自称要直播的人,对她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已耗了这么久,不走就真的引起公愤了。
苟夙不再抵门,她退后,不紧不慢地转身,往电梯方向。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分析,找一找,还有什么突破口。
这件事,是从她察觉、推敲出自己的电脑和手机被操控,与电梯间遇到的那个黑影男有着各种怪异巧合、很难不产生怀疑开始的。
那好,线索还是要在黑影男身上找。
可以确定的是,楼上1605和1606号房,与这个人有很大的干系。
是住在一起的同伙,还是上下线、时不时需登门,碰个面,一根链条上的?
坦白讲,如果是一根链条上的,这种事,一般不都在线上解决吗?
干嘛要见面?
见面,不就暴露了?
万一哪个环节的人出了事,被端,还不得把露了面的给供出来?
这种碰面方式,属于很不安全很不保险的做法。
由此可以推断,他上16楼不是登门造访,极大可能,1605和1606两个房号的其中一间,就是他的藏身处。
她上去敲门是没用的,他不会出来。
毕竟,同伙有好多个,他们轮番上阵,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堵在外边,里面什么动静,没法窥探。
好吧,一切都是她的猜想,没有事实依据是行不通的。
想要确认,他真的住16楼,真的在1605和1606的其中一间,就要调用监控了。
这是个绕不开,迅速有效的方式,比观望,守株待兔强多了。
第二天,苟夙又来到了物业管理处,对的,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段,这会儿值班的应该换人了。Χiυmъ.cοΜ
之前的那个,太不好切入。
她想要调取监控,那人说涉及隐私,硬是不肯,善意的谎言,打了好几个补丁,也没能圆回来,让他同意。
解决不了的,就转个弯换下一个,也许下一个值班的好说话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苟夙来了。
她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先前的估算,在看到正捧着保温杯喝茶的那个管理人员之后,面色凝重了起来。
这会,打住,调头还来得及吗?
不,来不及了。
管理人员已望向了她。
“又是你。”对方闲闲地说着。
“对,又是我。”
苟夙不想废话的,这节骨眼,想好的腹稿用不上了,正组织语言,临时调换另外一套方案。
“什么事?”管理人员问。
“挺棘手的。”苟夙答。
“你倒是说说。”一副洗耳恭听样。
“我家进贼了……”
苟夙没辙,猫狗不见什么的,这种借口怕引不起重视,不编个严重一点的,根本调不了监控。
“不可能。”
管理人员听了,一脸不可置信。
这年头,入室行窃基本上没有,脑子不好使的才会这么干。
“我家东西不见了,还有,对着我家门口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也不亮了……”
摄像头不亮是真的,苟夙抓着这一点,大做文章。
“好像是坏了。”
管理人员锁定15楼,瞧着黑掉的画面皱起了眉头。
“那怎么办?”苟夙窃喜,已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报警吧。”管理人员摊手。
“那是当然,不过,能不能调监控看看别的楼道,指不定有新发现?”苟夙提出要求。
“可以。”管理人员回答得很干脆。
这下,苟夙如愿了。
可谁又想到,监控画面从一楼到顶层,全搜了个遍,连最近一个月的画面也搜了,就是没找到黑影男,以及她和黑影男在电梯间遇上的那一两段视频。
这就奇怪了。
苟夙不信邪,掐时间,精准搜索,也没能找到。
甚至,有关黑影男在这栋楼里的所有活动轨迹都搜过,一无所获。
答案很简单,被剪掉了。
她手机摄像头遭劫持,物业管理的又怎么能幸免逃过?
掌控权在那些人手里,删除抹掉,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思及,苟夙心灰意冷。
“等一下!”
有个监控画面一闪而过,她眼尖,及时叫停。
不是黑影男的,但也挺意外。
画面闪过的,是那个堵门口、讲话很不客气、冷脸女孩的姐姐。
女孩的姐姐不是住16楼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15层,她家对门?
苟夙惊呆了。
要没记错,她家对门长年紧闭,从没见过有人从里边走出。
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空房,谁曾想,居然另有蹊跷。
更让人奇怪的是,那女孩的姐姐身边还站着别外一个人。
那人苟夙认得。
就是她上16楼观望,被手机出卖,有电话不断打来,接连受到打击,她失控,冲着16楼叫嚣,让躲在背后操控的人滚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那个不知从哪个楼层里冒出,顺着步梯,一阶一阶地走上,最后停在她不远处,嫌吵,出言警告的人。
那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当时她这么认为。
“咦,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苟夙故作惊奇。
“他们呀,有好几年了。”管理人员盯着监控画面,如实告知。
“好奇怪,住这么久,又是对门,理应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为什么,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苟夙嘀咕。
“这有什么,又不熟,各过各的很正常。”管理人员见怪不怪。
“不是啊,在15楼,除了我家对门,别的住户都认识,碰上了,还会聊上一两句。”苟夙反驳。
“凡事都有例外嘛。”
“也对,但足不出户、大门紧闭,我家搬来也有几年了,一次都没碰见过,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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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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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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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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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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