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歌坚决的态度让李培风很是意外,也有点小开心,下意识握紧了对方的手。
但这却让李馨和赵海奇更加不满,不管是对女儿说出来的话还是她做出来的动作。
“松手!”
“大庭广众之下,你,你不怕被熟人看见我们怕,你给我过来!”
“朵朵!坐我到我这!”
李馨怒而起身,一把将赵清歌拽到了自己身边。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还谈个恋爱?你们能能谈么?朵朵,你头脑发昏了吧?!你是在犯错误你知道吗?!”
李馨疾声斥责几句,赵海奇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隐隐约约地往这边看,不由皱眉叫停了:“小点声,有什么话你带女儿去室内聊,不要喊。”
毕竟李馨和赵海奇都是高校领导,人脉广泛,保不准会在这遇上什么熟人,若让她们身边的朋友到这一幕,那影响就更大了。
“走!”
李馨抬头环顾周围,也顾忌到这一点,拉起赵清歌便走了,后者不愿意也没办法,临走时,李馨还交代自己丈夫:“你也和这小子好好聊聊,务必好好聊聊!!”
现在温泉海盐池内只剩下了李培风和赵海奇,前者表现的毕恭毕敬,压住心中忐忑,客气道:“叔叔您渴不渴?我去给您取水吧……”
“不用。”
赵海奇将温泉水往自己的肩膀上撩动了两下,半躺在池中,继续用目光打量着李培风,刚开始是眼含怒意引而不发的,接着是疑惑不解,最后是既怒又疑,但还是没有发作,长长呼出一口气:
“上次见你,我记得是中秋节当天的中午,我们一家人正准备吃饭,你拎了些海鲜和水果登门拜访。那时候我和你阿姨都挺欣慰的,认为清歌第一次带研究生,就能收下你这样一个懂得尊师的学生也是她的幸运,结果现在看来,这反而是她的不幸,你也更不明白什么叫尊师。”
李培风摸了摸脸,感到了一丢丢的害臊,想要辩解两句,但还是没吭声。
赵海奇轻叹一声:“讲讲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月初。”
“今年的十月?”
“嗯。”
“也就是说你们刚开始一个月?”
若算上梦境,可有二三十年了。
但这种事儿说出来反而徒增笑料,李培风不敢开口,而且面对赵海奇略带庆幸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失策了,若承认和老赵的感情刚刚开始,赵海奇和李馨一定会坚定棒打鸳鸯的决心,避免二人一条道走到黑,这也是为人父母正常的思维逻辑。
可他是希望赵清歌家长能认可接受,于是只能往刚才话上打补丁……
“现在距离我们确定关系是一个月左右,但在之前,我就一直对清歌…有好感,她也知道,但心里有顾忌,没有同意。直到现在,临近我毕业,清歌也终于同意……叔叔,有句话我说出来您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那就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感情,绝不是单单用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衡量的。”
赵海奇不屑,呵地笑了:“不能用时间衡量感情?那用什么?用金钱么?”
李培风却痛快地承认了:“钱确实是其中之一,时间也是,但还有信任、包容、奉献与爱。”
“夸夸其谈,你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龄,或许读过一些书,谈起男女之情头头是道,但未经时间的真正洗礼,生活的教育,你真懂得什么叫爱么?”
赵海奇脸色一沉:“你若真懂了,就不会对你的导师有这种感情关系!悸动是放肆,爱情是克制。”
李培风干咳一声:“……叔叔,我虽然年轻,但也觉得,爱不能被如此简单的定义,莫非克制不住就是爱了么?克制的住反而是爱?”
赵海奇坐起身莫名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盯着李培风,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你还跟我辩论上了?你觉得自己站在道理那边?”
东国高校的领导是有行政级别的,而燕大是东国最好的大学之一,领导的行政级别自然也是极高的。
赵海奇作为燕大外国语学院院长,属于正厅级干部,即是学者也是官员,平常接触的人自然也不乏高级领导,可以撬动的资源和能量,绝对非比寻常。
换句话说,赵海奇若想小小的任性一下,不用别的,一个电话下去,李培风感觉自己这小身板可能真要遭重,别说毕业,网文的饭碗都有危险……
“没有没有,只是古人云;经师易遇,人师难遭。传授知识的老师多得很,但能够育人的老师难逢!”
李培风正襟危坐,一脸认真,运用了绕梁之音说话简直超好听的:“我虽然和您接触不多,只见了几面,但也能体会到您渊博的知识和宽宏大度的性格。您给我的感觉,那就是遇之彷如春风拂面,离别若冬雪消融。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校园生涯,我从来没遇见向您这样的老师。”
“上次中秋节从您家离开,即便只和您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却让我不禁想起了颜渊形容夫子的那句话;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前后左右,无不是道!”
赵海奇嘴角一抽,收回目光,撩了点水在胸前,李培风的马屁却还没说完……
“随后,我当天夜里反复琢磨您对我的谆谆教诲,体会愈加深刻,又向清歌打听了些您的事迹,只剩一句感慨;亮节高风昭昊宇,星光璀璨映红尘!”
“啊,那个……”
赵海奇心说这马屁也太刻意了,抬起手想要打断却有些犹豫,刚才聊到哪来着?我要说什么来着?
李培风声情并茂:“从那时起,我便明白,叔叔您和我爸爸一样!就是那种极为罕见的,不仅能够传授人知识,点燃学生智慧火苗,还能够让人的心灵荒漠孕育生机,为人生之舟拨正航向的灯塔,传播真善美的灵魂工程师!”
语气一顿,李培风调转话头:“所以,我刚才不是和您辩论,只是向您说一些关于人生,关于爱情的小小看法,肯定有不成熟的地方,但也是我真心实意的表达。”
“你……”
赵海奇用手将头发往后背背,低头又欲开口,却咽了回去,摘下手牌递给李培风,毫不客气地吩咐道:“你去把我衣柜里的眼镜拿来。”
这小子嘴太厉害,脸皮也是惊为天人的厚,什么马屁都能拍啊,就硬拍!
连您和我爸爸一样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还要不要文人的风骨了?要不要知识分子的气节了?m.xiumb.com
赵海奇的下属们有些都是老资格教授,他都惹不起,年轻些的,也普遍是清高唯我的性子,虽然不乏个别爱钻营的,但哪有把马屁拍的这么露骨?还拍的这么好听的?
没有!一个没有!
赵院长也是头一遇到,他感觉自己还真有点抵抗不住。
哼,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好嘞。”
李培风利索地接过手牌,出了温泉池穿上拖鞋,一路小跑,那殷勤的架势,还真有点毛头女婿第一次见老丈人的样子……
“乱七八糟!”
赵海奇看着李培风远去的背影,万千思绪,惹得心头烦躁,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你怎么跟他谈的?”
李馨这时候也从室内走出了室外,皱眉问道:“人怎么还走了?”
“我让他帮我取下眼镜,一会就回来。”
赵海奇透过玻璃门,往室内看了一眼,见赵清歌坐在池边摆弄手机,关切道:“你跟朵朵谈的怎么样?”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馨面色立刻阴沉下来:“我叫她给李培风更换导师,从此以后断绝来往。她不同意,还说要辞职,等李培风毕了业就辞职,现在正用手机打辞职报告呢。”
“胡闹!”
“你跟她说吧,我说什么她现在也不听了。”李馨也是心烦意乱:“不知道李培风这个小混蛋给朵朵灌了什么迷魂汤,宁可辞职也要和他在一起。”
“再怎么样也没必要辞职啊。”
赵海奇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仔细观瞧了一下妻子脸色,沉吟道:“平心而论,除了培风和朵朵的那层关系,你觉得…这个小男孩怎么样?”
刚刚坐下的李馨忽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看向自己丈夫:“你什么意思?你是同意朵朵和他……”
“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
赵海奇摸向鼻梁,下意识地想推推眼镜,意识到它并不存在后,脸上流露出一丝丝颓然和无奈:“关键是,咱们女儿早就不是朵朵了,她已经过花期了。”
朵朵,赵清歌小名,寓意,美好的花骨朵,肉乎乎的超好听,超美丽……
但哪有三十三岁的花骨朵啊?!!
李馨的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即便再怎么样,总不能让她学生摘了去吧!这是大问题!”
赵海奇轻叹一声:“这也不是摘不摘的问题,而是花朵已经将自己给予风了,女儿都说要辞职了,她这么大的人若铁了心,你有办法阻止?”
“我没办法!”
李馨忿忿道:“你这个当父亲的没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赵海奇眼睛一眯:“我还真有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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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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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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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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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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