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风是在下午三点多下课了,才接到夏胜电话的。夏大编辑先是说男频编辑都是极其会画饼的大渣男,一个不可信,接着开始和李培风打感情牌。
中心思想就一个;千万不要跟别的编辑跑了,还和我在一起,我依旧能满足你!
众所周知,李培风绝不是什么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渣男,他是个专一又念旧情的人,所以一口答应下来,让夏编辑安心,他这个墙角很牢靠,绝对不会被人挖走。
之后,夏胜还和李培风聊了很多,关于《女尊》的结尾,关于《剑与法》中那个异世界的故事,关于他对新书的创作理念。
通话期间,夏胜除了肯定和赞扬外,也一直在表达担心和忧虑。
网文一直都是以情绪为卖点的商品,如何讲好故事,调动读者情绪是重中之重。
夏胜很怕李培风自己写的嗨了,把宏伟史诗般的背景和世界观凌驾于故事智商,或者将文学性提上去了,故事性落下了。
“如果在没看你给我的大纲之前,你说你想写奇幻,我可能会建议你看一看《诡秘之主》和《黎明之剑》,它们算是结合不错的。但现在看完你写的,又觉得不行。因为从市面上的网文你汲取不到任何东西了,之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如果你也没有想法,暂时歇一歇,如果有,那就写吧。”
“先照你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写,把细纲和三万字开头写出来,然后我和其他编辑再审,再给你建议……有问题随时联系!”
夏胜对《剑与法》的期盼显而易见,而且联合编辑审稿这种事儿,李培风连听都没听过,这说明其他编辑对这本书也是很看重的,但也为李培风平添了几分压力。
自己的笔力他心知肚明,这种故事构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水平,因为《剑与法》的故事构架基本是从DQ01魔法位面的多本历史书里抄过来的。
那些英雄人物就是真实存在的历史,而非他所幻想的,很多角色的台词他基本一笔未动,直接照搬的原人原话。
包括十二书中的那些诗词歌赋,也是异世界原有的,真正作者是另一个世界的诗人和歌者。李培风只是做了些翻译和美化的工作,然后在异世界的图书馆死记硬背,等醒来后用键盘输进电脑里。
也就是说,那二百兆的文档内容基本不涉及原创,李培风只是一个搬运工缝合怪,但别人不会那么认为,别人只会认为他写的太牛掰了,在脑海里构架了这么一个雄伟又毫无破绽的真实世界。
可之后呢?背景构架对于作品来说仅仅是个舞台,现在舞台搭建好了,主角还没登台唱戏,真正的故事还未开始。
若在这种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舞台上,主角不仅其貌不扬,唱的戏也跑调跑到姥姥家去,戏词更是胡言乱语晦涩难懂,那观众一样不买账,甚至会更加厌恶。
这叫什么,茅草房上安兽头、麻布手中绣牡丹——配不上。
“之后的路?确实只能我自己走了。”
李培风感慨万千,本想回家接着码字,却又没什么想法,索性进了赵清歌的办公室,但刚一进屋,便发现老赵拿着笔和本,站起身好像正要出门的样子。
“您要走?”
“有个会。”赵清歌看了下手表:“十分钟后开始,你有事长话短说。”
李培风略一犹豫,还是道:“晚上您有时间么?我想和您一起吃个饭,看看星星,聊聊文学。”
赵清歌眼皮微垂:“再说吧,我今天下班至少要六点。”
这就是同意了,李培风笑道:“那我现在订饭店,您什么时候快下班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赵清歌极轻的嗯了一声,率先走出办公室:“你走么?走的话我锁门了。”
“我也走,您锁吧。”
约好了老赵,李培风也没回家,而是去找武问月了。
在唐岩的通风报信下,得知对方正在上课,李培风索性买了杯奶茶,厚着脸皮闯入课堂,将奶茶放在武问月面前,然后顺势坐到她旁边,当了个《同桌的你》,一直安静的陪武问月上课。
武问月没碰奶茶,也不理他,就当李培风是空气一样,自己上自己的课,记着笔记。
全程李培风也不开口,只是手托着下巴,歪头盯着武问月,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现在两个女孩不仅退出家庭群,还将李培风拉黑了,彻底陷入冷战状态。
他琢磨着自己要刷刷脸,找找存在感,不能彻底消失在她们视线里,让她们知道自己还是在意她们的。
否则一直这样冷战,自己又不出现,三人感情也真就冷掉了。xiumb.com
至于哄就没必要了,这个礼拜已经哄一次了!
像这样陪默默她上课,就已经算是委婉的表达道歉了。
当李培风进入课堂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一大半,所以很快,台上的老师便宣布了下课,武问月自顾自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李培风拿着奶茶,亦步亦趋地迈步跟上。
“问月,我看扣篮那条视频二百三十万个赞了,热度正高,咱俩拍个合拍的视频,维持一下热度怎么样……”
可能是涉及工作,也可能是课堂上被那种肉麻的眼神盯了半天,武问月面色稍缓,撇了他一眼问:“你有好想法?”
李培风思忖道:“在长城上拍那条武侠风的变装,然后我给你唱歌,如何?”
武问月略一思索,点点头:“可以,但今天拍不了,时间不够。晚上我让她们完善一下创意,看最近哪天天气好再拍。”
“行,你一会干嘛去?我看你在上课的时候好像不太舒服,我帮你按按背?”
武问月抿了抿嘴:“去实验室,有工作要做。”
“我能进去么?”李培风笑眯眯道:“帮你打打下手。”
武问月脚步一滞,皱眉盯着他片刻,道:“你要不把腰子割下一片给我,我给你化验一下……”
“别乱开玩笑。”李培风摆手道:“说点正经的,把我从黑名单上除了吧,现在搞得跟小学生闹矛盾一样。”
“不行。”
“有必要吗?”
“有必要!”
“我不明白……”
“你明白!”
武问月懒得理他,继续迈着大步往前走,李培风接着贴身随行,搞得她心浮气躁:“你闲着没事去大街上捡捡垃圾,做点人事儿!”
李培风呢个幽幽一叹:“终究是我多嘴贫舌惹人烦了,我这就走,离你远远的,免的又让你生气,但在走之前还想叮嘱两句。”
“放。”
李培风絮絮叨叨:“你什么时候背痛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按摩,去医院做理疗距离太远了,我知道你不爱去,又嫌贵想省下些钱,但伤势不能耽误,我带着筋膜枪和工具帮你按摩也是一样的,可记住了,不要想省钱又好面子,你身上疼我不心疼吗?看你课上不时皱着眉头扭来扭去的,我恨不得摔的是我自己个。”
武问月嘴唇嗫嚅,最后哼了一声:“就硬舔是吧?舔完赶紧走,去给英雄联盟离得塔姆替班吧,我看你就烦!”
李培风不以为意,眼中深情更甚:“我们的关系哪里有什么舔不舔的?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舔过,我身上每一处你也都咬过……”
武问月脸色一变:“快滚!”
李培风还不放心:“月哥,记住了,你一回头,便见到我在招手了。”
言罢,转身离开,武问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李培风刚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嘴角上挑想笑,但还是忍了下去,语气略有一丝柔和:“回来干嘛?”
李培风若无其事:“曼凝在哪呢?我去看看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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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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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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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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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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