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努力之下,一篇感天动地的文章在翌日一大早顺利登上了燕京日报的头条。
报纸当天就如愿以偿的在燕京引起了轰动。
并且一点点的传扬到了全国各地。
安庆山在报纸上看到消息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给燕京日报现在的总编麦华强打电话,怒声问他:
“狗日的,你在搞什么鬼?”
此时的麦华强也是一脸的焦头烂额,他也不知道,昨天定版的报纸,怎么到了今天发行出来,内容就变了。
他叫了负责报纸发行的所有员工到办公室里问话,想知道这究竟是谁在搞鬼。
但是一个肯接麦华强话的人也没有。
这几年,安庆山一直都在找机会,希望能跟赵匡国成为一个阵营的人,一起从报社和银行的合作中搜刮利益。
赵匡国虽然对安庆山当年肯贷款给他心存感激,但是一直都在坚守自己的职业底线,并未与安庆山同流合污。
就因为赵匡国不好动,所以安庆山才把目光锁定到了新的目标上面,他选择了为人做事阳奉阴违的麦华强。
早在安庆山和赵匡国正式闹掰之前,安庆山就已经与麦华强狼狈为奸多时。
只是赵匡国做事严谨,所以安庆山和麦华强纵使小摸到了一些油水,但始终没有捞到大头。
安庆山是早晚都要将赵匡国踢出局的,只是赵匡国保顾七娇这件事,加快了安庆山动手的速度。
麦华强这个人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他在安庆山跟前卑微的就像一条狗一样。
他能做上报社的总编,是安庆山出钱打点,早就谋划多时才促成的。
所以安庆山在电话里面骂他的时候,他一点脾气也不敢有,只得耐心跟安庆山解释:
“安行长,这件事我也才刚知道,报纸的版面被人临时更换了,我也才知道,正在调查这件事呢!”
“调查有个屁用,都已经发出来了,你果真就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白瞎我在你身上费的工夫。”
面对安庆山的指责,麦华强心中也不舒服,却也只能小声陪笑。
只是他这边还在好言好语的说话,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麦华强放下电话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他环视着报社的这些员工,狐假虎威的问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造反是吧,如果你们今天不老实交代这件事是谁干的,我就把你们都开了。”
办公室依然一个作声的人都没有,显然并没有人将麦华强放在眼里。
一个诗集版面的采编编辑,突然摇身一变做了总编,这本身就让很多人心中觉得不服。
当初安然不是在燕京日报刊登过一首酸诗么,就是这位麦华强帮安然牵线搭桥搞定的。
没人理麦华强,他的话在报社不顶事,而且他也不敢真的去开除谁,最后只能黑着脸让这些人从办公室里离开。
舆论的势头非常凶猛,不出一天,全国各地就已经涌出了不少民众请求放了赵匡国的呼声。
然而舆论只是叶守仁所做出的第一步应对方式。
他还得着手第二步,就是让肖红的父亲肖从军帮着作证,证明赵匡国当年捐款是得到了安庆山同意的。
肖从军刚五十来岁,长得又瘦又黑,一双三角眼里冒着让人反感的精明和算计。
为了肖红的安全,叶守仁并没有直接将肖红带到肖从军家中去,而是在打听到了他的住址之后,只身前往。
在知道叶守仁的来意之后,肖从军说道:
“你要我作证也可以,但是这个好处费,嘿嘿嘿,你打算怎么给我算呢?”
叶守仁并没有回答肖从军这个问题,他对肖从军说道:
“你想要多少好处费,我都给得起,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出去跟我见一个人。”
“见人?你要我见什么人?”
“见了你不就知道了。”
叶守仁带肖从军见的,自然就被肖家两口子卖掉的肖红。
在四合院里见到肖红的时候,肖从军的脸上飞快划过了一丝羞愧,但是他马上就用自己的愤怒将那种羞愧给掩饰了过去。
肖从军从地上随意捡了一截木棍,上去就想要打肖红,口中还骂道:
“臭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你去嫁人享清福你不愿意,跑什么跑,你跑了让我和你妈怎么样?
那王家从你跑的第一天开始,就派了几个人轮流上我们家外面蹲点,还上门闹事,把你弟弟吓得尿了一裤子。
你说你干的是什么事情,老子两棍子抽死你这个不孝女,也省得你一天给我干些闹心的事。”
说着话,肖从军竟真的想对肖红动手。
肖红神色很冷。
非常陌生的看着眼前这个与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陌生男人。
她以为,再次见面,作为父亲的人,见到她多少会有点愧疚的。
可是肖从军不仅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一见面就理直气壮地责怪起了她。
人性的凉薄自私,肖红在父母的身上看得一清二楚,很不幸的是,她也长成了跟她父母一样的人。
她甚至曾经以为,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因为这些年,她身边的人并没有给过她多少暖意。
但是这两天的经历让肖红知道,原来也有跟她和她的父母不一样的人,他们让她感受到了温暖的力量。
这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独自待在四合院的时候,认真的想了许多,她发现生活中也并不是一点点善意都看不见的。
只是她的生活环境不好,接触的人不好,她的人生不幸运,所以在她被人施暴无法解脱的时候,她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将暴力施加给了别的人。
在肖红的生活中,恶意和痛苦是远远大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善意的。
在父母的忽视中,在安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欺凌中,她的心灵扭曲了,被安然这样的人同化了。
而事实上,她是在努力的扮演与安然同样的人,只有她觉得她跟安然是一样的时候,那些自卑和懦弱才能被很好的掩藏起来。
直到那天她问顾七娇,为什么要救她的时候,顾七娇说,因为我跟你不一样,那一刻肖红心中的防线才轰然倒塌。
她惊恐的发现,原来她早就已经长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被拐卖的那两个夜晚,对于肖红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当她跪在地上,膝盖被磨难流得遍地都是血迹的时候,她在那一刻瞬间成长了起来。
但即使惊恐,害怕,痛心,肖红也仍旧希望,在见到父母的时候,能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一句抱歉。
“对不起,女儿,爸爸妈妈是迫不得已,才选择把你卖掉的,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乖女,我们也很心疼的。”
肖红希望,她跟父母见面的时候,父母可以这样跟她说话。
她甚至决定要大度一点,也给他们一次机会,原谅他们一次的。
可是肖从军见面做的第一件事,就浇灭了肖红心中所有的幻想。
当她看到肖从军拿着一截棍子冲过来要打她的时候,她迎面冲了过去,在肖从军毫无防备的请假下,抢走了肖从军手中的木棍。
以前的肖红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被打也好,被骂也罢,在父母跟前她从来都不敢吱声。
所以肖从军压根没想到肖红还会来夺走自己手中的棍子。
等他意识到肖红做了什么的时候,愈发的气急败坏,想要把棍子从肖红手中抢回去。
肖红快速的后退了几步,她捡起了地上的砍柴刀,坐在了院子里的木墩子上,将木棍放在木桩上,快速的砍成了几段。
她目光凶狠,手上带着一股恶狠狠的煞气。
砍完了木棍,她又提起了刀,看向了父亲肖从军,紧紧的盯着肖从军。
肖从军看了看肖红手中的刀,又看了看肖红,紧张的后退了好几步。
“臭丫头,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肖从军一边后退,还一边在嘴里训斥肖红,来掩饰他心中的慌乱。
“干什么?”肖红冷笑了一声,说道:
“爸,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一定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那你就别怪我像刚对那根棍子一样对待你。
看在弟弟的份上,我担心你们被抓了没人照顾她,才没有去举报你跟我妈拐卖妇女。
但是如果你们死不悔改,也别怪我最后的情分都不念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一起去死。”
到了这个时候,肖从军还在试图为他和游小慧的自私辩解,他说道:
“你是我们养大的,女大当嫁,嫁人是正常的事情,谁跟你说这是拐卖,让你嫁人过好日子有错吗,收一点彩礼就是拐卖了吗?”
“那是好日子吗?”肖红大声的质问,额上青筋暴起,她颤抖着用刀指着肖从军:
“那个男人,跟我弟弟肖荣没什么区别,都是傻子,谁家好端端的姑娘会去嫁给傻子啊?
这年头,就是有钱的人家,娶个老婆给个一两千就算顶天了,他们家给了一万块,还搭了一小吃摊。
要不是因为那个男的的是傻子,可能搭上这么多的钱吗?
你们就是卖了我,你们协助那些人,企图让一个弱智侵犯我,这不只是拐卖,还是流mang罪。
要是我举报了你们,你们都得吃枪子,知道吗?”
这个年头,任何罪名,只要往流mang上面靠了,那都是会让人吓破胆的。
肖从军一下子就硬气不起来了,他软了,他问肖红: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到底想我怎么样对你啊,跪下给你磕头一百个行不行?”
“磕头倒是不用,我不想折寿,你去给赵匡国作证,证明他贷款捐赠,是得到了安庆山同意的。”
肖红想过要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肖从军说这件事的,可是她心中其实也清楚,肖从军这种人,只有来狠的,威胁他才是最有用的。
他的情,都给家里那个口齿不清的儿子了。
至于肖红,狗屁不是。
肖从军虽然愚昧自私,但是多少有些文化,也知道他卖掉女儿这件事,真要报警追究,还是有可能会被判刑的。
所以这个欺软怕硬的男人,很快就妥协了,他答应了替赵匡国作证。
但条件是,要把肖红带回去。
叶守仁自然不会让肖从军达到目的,甚至在把肖从军送走之后,叶守仁会立马将肖红送往别处。
这也算是他对肖红说服肖从军作证,给出的一点回报。
从头到尾,叶守仁都参与了这件事,但是细究起来,他又什么都没有参与。
或许是出生的原因,他做事的时候总是非常细心,不会让自己在别人手中落下任何把柄。
肖从军是答应作证了,可是他还面临着一个麻烦。
那就是,如果要证明安庆山当年同意了贷款的事情,那就必须要找到当年贷款完成之后,安庆山在文件上写下的亲笔签名。
这个文件肖从军当年是保存归档了的,如果他要给赵匡国作证,最好是能把这份文件给找出来。琇書網
但是已经被开除的赵匡国,现在却没有办法再进到银行里,去取出这个东西了。
叶守仁让肖从军回去等消息,他会找到让肖从军重新进入银行的办法。
将肖从军送走之后,叶守仁把肖红转移到了赵秋兰家中,让两个遭遇变故的女孩子暂时住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在叶守仁走的时候,赵秋兰给叶守仁递了一本账册,她说:
“爸爸将这个账册藏的很深,我之前没有翻到,今天才在床底板上发现,上面记载了我爸爸,已经在这几年还完了那笔钱。”
叶守仁接过账本,对赵秋兰点了点头:
“我会去查证这些记录的,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我会再通知你,还有那个肖红同学,在这留几天,你.......不能欺负她!”
“我像是那种会随便欺负人的人吗?”
叶守仁点点头,嘴上说的却是:“不像!”
其实叶守仁很想说,如果不是赵秋兰抱着整人的心思,故意让安然去面试,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这样糟糕的地步。
但是他最后又忍住了。
希望赵秋兰经历这件事之后,也能成长一点吧!
因为叶守仁开着赵匡国的车去过燕京大学附近,所以他现在要再去找顾七娇,就不敢再开车去了。
忙成狗的叶守仁只能支起两条长腿步行着往顾七娇家里走。
他连车蹬子都踩不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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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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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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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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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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