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酒厂每个月的营销会议变得越来越奇怪。包永全坐在整个会议室的中央位置,何海江和马东海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何海江除了汇报内埠市场的情况外,说的都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话,他自己知道,他决定不了的事情不如不提;对他相反的是马东海,他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几乎一言不发,简直就像坐在曹营里的徐庶;而围坐在会议桌上的销售经理们,除了简单的汇报完市场情况外,同样保持沉默,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包永全的点评和批评,这个会议室里只允许有一个声音,它的发出者也只能是包永全。更何况,代理商与包永全之间的沟通已经明显多于代理商与销售经理的沟通,这种打破成规的管理模式越发的明显,很多时候在会议桌上包永全就会直言不讳的说出代理商透漏给自己的信息,这些信息让他觉得在座的各位销售经理实在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什么能力,绑在一起还敌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本事。
随着这种情况的加剧,三河酒厂的销售队伍逐渐呈现了畸形:包永全作为高层管理者对代理商的了解越来越细;销售经理作为中层管理者地位越来越低,变得可有可无。与此同时,包永全的个人财富直线上升;销售经理们的提成奖金越来越少,对于市场的掌控力也越来越低。三河酒厂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似乎也开始显现出了病态,急需医治。
中层无用是一个企业走向衰败的征兆之一,尽管不能说绝对,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然而,2011年的三河酒厂正处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只不过鲜花和掌声掩盖这些内部的矛盾,似乎一切都依然歌舞升平。
李钊私下里和姜磊探讨过三河酒厂目前的状况,事实上,自从他们两个人进入三河的第一天起,就始终关注着承载自己的这艘大船的航行速度和航行方向,他们当然希望这艘船变成航空母舰,更希望自己成为发号施令的掌舵者。
“我看现在咱们这群虾兵蟹将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姜磊吸着烟说道,和李钊在一起时可以谈论更多的事情,不必有太多拘束。“老包的做法,早晚会让代理们揭竿而起,到时候局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主要是他的做法让大伙汤都没得喝了,从厂子的发展来说,一旦代理商反过来将一军,根本没有办法制约他们,现在已经被惯出脾气来了。”李钊也感慨着。
“张岩已经和我谈过几次,按照她的市场渠道和关系,只要目前的利润维持不了,很可能就会转而代理别的品牌,有好几个白酒品牌在联系她,因为各种情况她没有做,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姜磊非常担忧对代理商的控制。
“关键是老包不让你说话啊!只要你说一个不字,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问题不允许反应,早晚变成大问题,到时候别让咱们背锅就行。”李钊也已经受够了,“现在韩成见了我都不像以前了,他和张富有关系不错,从他那里打听到不少小道消息,所以对我的指令也是阳奉阴违,妈的,我早就想收拾他,早晚我找个借口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否则太不拿我当回事了。”m.χIùmЬ.CǒM
“现在的代理商全都是这个样子,你没发现吗?现在代理商们开始成群结队了,他们联合在一起,没什么好事。老包还参与他们的谋划,这和卖厂求荣也没什么区别。”姜磊同样感到苦恼。
“你找机会和老板说说不行吗?就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风险性很大啊!我上次和老马谈起这个事,他根本不说话,厂子的高管对这种风险应该看的更透彻,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李钊建议道,“等咱们这些销售经理彻底没有作用以后,我估计三河也快完了。”
“找老板?怎么说?我和老板聊过,他现在在外地投资房地产,根本没有心思管理内部的事情,只要全年的销售额是增长的就足够了,别的他根本也不关心。”姜磊有些无奈,“更何况,老包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告密,他的风格你还不知道吗?一定会给你穿小鞋的!”
“老板和他啥关系啊?就这么信任他?这两年他揣到兜里的钱算是贪污受贿吧?够判几年了。”李钊撇着嘴说。
“这里面的细情我就不清楚了,现在只有李清成能说话,但是他不在销售,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更何况,老包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估计也没亏着他,他怎么可能说话?现在是外面看起来欣欣向荣,里面是矛盾重重,早晚有一天会炸的。”姜磊分析着。
“唉!要是当初我把刘娟拿下就好了,没准我现在也是副总了。”李钊有些后悔。
“你要是当了副总,没准比老包还狠,厂子不得搬家去啊?”姜磊开起了玩笑。
“我倒是想,不给我机会啊!现在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在这里混吃等死,没什么意思。”李钊说。
“看看老板还有多大能量吧!现在正是十字路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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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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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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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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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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