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更是最繁华的地段,南宋时曾是皇室寝宫,四周至今仍是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还是各种正牌百年老店汇聚之地。xiumb.com
夜晚各色灯火闪耀,宛若白昼。此时是初夏,还没入梅雨季,青砖路面走上去一点也不湿滑,最适合漫步。
“南宋时太师张俊曾封清河郡王,曾赐府邸于此,所以这一带就叫做‘清河坊’,不过张俊并不是个好人。”易心边拉着燃心往前走,边给他讲述着清河坊的历史,“从这儿走到底就是吴山,曾名‘胥山’,那儿的庙会可好玩儿了,特别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庙会下面的小摊儿应有尽有,一整天儿都逛不完呢。”
易心从出生就没出过苗寨,转化后又被当妖魔献祭,族人砍打,幸得燃心天降神兵。跟着燃心之后也没过几天姑娘家的日子,竟跟着他们去到神山的西边,混迹于各大军阀之间。她才疏学浅,自是不懂连横合纵、左右军阀、平衡天下的策略。她只是单纯的跟着救她的英雄,浪迹天涯。
自然也就,没有去过什么庙会。
想到这儿,她回头看了看被她牵着的人,她昨日的英雄,今日的伴侣——正在漠然的东张西望。
也是个没见识的。易心心里想着,脸上生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那你为何二月二那日,没带我来?”
易心还沉浸在畅享未来的幻想里,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燃心的问题。
“阿湘!”燃心重重的往下坠了坠她的手。
易心这才回过头:“嗯?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二月二不带我去庙会。”
“哦~你说这个啊,因为那天下雨啊,等明年嘛。”这个轻飘飘的答案,让燃心顿时兴趣全无,说的跟太阳节一样,结果下雨就不去了,可见其心不诚,根本不是什么大日子。
那今日不是庙会,街上不是更无聊嘛,燃心即刻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里有个测字摊,我们去测测字啊。”易心拉着他开始小跑,燃心一下没反应过来吗,踉跄了两步才跟上。
有了牵挂的人,反应都慢了,燃心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小巴掌。
测字是个什么东西嘛。
“来,小姐,写上‘我乃杭州府人’。”摊主将手摊向他面前的宣纸,一侧也有准备好的笔墨。
易心满心期待的用簪花小楷在纸张正中写下这六个字,将纸调转,正着递给摊主。
摊主皱眉道:“小姐这字虽好,可不够大气,笔画之间略有融合,怕是难以言中啊。”
易心瞬间摆脸:“学艺不精。”又余光见到拉着她的手站在她身后东张西望的燃心,心里有了一个坏主意。
她一把将燃心拖到摊前,与摊主说:“这小哥儿字大,他给你写,你要再说测不了,那你就是坑蒙拐骗,我定传遍这条街!”
燃心并不明白什么叫测字,更难堪的是他虽识大明文字,写得却极为糟糕,摆明了这是易心要看他的洋相。
他对易心假装很凶得说道:“干什么,我不会写字。”
摊主一听这公子要拒绝就急了,说:“这城里公子哪有不通文墨的,更何况您气度不凡,穿着讲究,是大家门儿里出来的少爷。这书法若谈不上一绝,也定是上乘的。”他生怕这晚上好不容易的生意又跑了,没准还会弄臭自己的名声,所以极尽的奉承。
燃心才不要这个高帽子呢,但又不想驳了易心的面子,便粗枝大叶的拿起摊主的笔,大手按住宣纸,说了一句:“我乃鲁迷国人,并非中土人士,字写得不好,有何奇怪。但写还是写得的。”
于是大笔一挥,写上:“我乃鲁迷国人”六个大字。
这字写得吧,认是认得,但真真得教摊主控制不住尴尬的表情。仿佛再说:人那是异域来的,书法这东西,不可强求,不可强求啊。
“咳咳…公子这字吧,还是比这位姑娘…比这姑娘的容易测些。”
写得是稚嫩了点,但好在笔画清晰。
“我们现在说说这个‘我’字。”摊主在‘我’字的四周画上了一个正方形的框子,又将纸转回了燃心写字的方向,说,“公子你看,您这个‘我’字虽写得…但依旧能看出您的性情。您的‘我’字离边框的边缘各部的距离都比较均匀,就比如上下的距离,就空出得宜。说明您离您的目标还比较遥远,可并非遥不可及,而且您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日能不能实现这宏大的愿望,也未可知啊。”
说到此,摊主抬头看了看燃心的表情,发现他听得兴起,便继续说:“再说在字的左右两侧,亦是尚有距离但仍是均匀的。说明您的过去对您未来的帮助是不大的,而您对未来,尚有些迷茫。”
燃心听到此,觉得这摊主说得颇有些道理。他的确对未来很迷茫,因为他很难再重操旧业了,世界在变化。埃及,在凯撒入侵之后便亡了,即使他以一人之力刺杀成功,但之后的屋大维比之凯撒更为冷酷和残暴。而后他便知,故国已经回天乏术了。他能做的只有保护祭司们的秘术不被外族所用,不被毁坏和遗失,待他日能卷土重来而已。
可他已经等了1000年,故国先是被拜占庭帝国倾塌,又经历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以及现在的鲁迷国。现在的鲁迷,在卡努尼苏丹的统治下,政治清明,他的文治武功,亦叫燃心叹服。
复不复国,已然不是他未来该考虑的事情了。
“公子您再看,右边的戈代表您的武器,从这‘钩子’的锋利程度可以看出,您的武器是非常强大的。再看这左边的提手,与武器相和,说明这武器虽强,但您是拿得住的。只是武器过于锋利,有时候伤害了他人又伤害了自己啊。”
听到此,燃心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略带迷惑的眼神,虽看不透他的想法,却能感觉到他的底气,很足。
摊主见此吞了吞口水,说:“公子可还想听?”
“说下去。”燃心用平静却带有命令的口吻说道。
易心也没想到,这摊主三言两句,竟让燃心如此有兴趣。
摊主见小公子对自己的说辞较为满意,便大胆的继续往下说:“在看‘我’字这一横,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看清这一横是从下往上走的,说明公子的人生,仍在上升的阶段,公子的心境也对现在的处境较为满意,是希望它继续往这个方向持续下去的。”
燃心听到此话,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易心的手。
易心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顺势转头看了看燃心的表情,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看这所有字的走势,大小均匀,没有连续变大或变小,说明公子您对自己还是比较自信的。然后就是这个‘国’字,在‘口’中的‘玉’字不偏不倚,就在正中,说明您的双亲在您心中的地位也是这样……”
“等一下。”燃心突然打断了摊主的话,“双亲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您不必说。”
“好,好。”摊主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又指向那个“人”字,“这最后一个字,虽只有两划,却能看出阁下的胸襟。”
“你不会只拣好听的说吧。”易心在一边捉弄着摊主,一脸的坏笑。
摊主脸一斜,露出一副嫌弃的笑容:“小本生意,自是不能惹火了客人不是,若有不妥之处,不才也会婉言相劝的。”
“那你说,这个最后的‘人’字代表什么?”易心一指按在那个人字上。
“公子这个‘人’字,可谓是顶天立地啊。这一撇代表着自己,而这一捺代表着人民。您这一撇完全覆盖在这短小的一捺上,说明您可谓是心怀天下,毫不藏私,若有上天带来劫难,您定会挡在民众之前,救苦救难。”而后摊主忙站起,拱手向燃心拜上一拜,“公子恐非池中之物,而是人中龙凤,他日公子大业若成,可别忘了小人今日之言。”
易心捂住嘴在摊主面前大笑起来:“果然是个诓骗钱财的江湖庸才,说谁都是良人,多半想多要些赏钱吧。”
“等等。”燃心打断了易心对摊主的嘲讽,对着摊主说:“您可知,我是鲁迷国人,您说我大业若成,是指我鲁迷国能够越过天险,入主大明吗?”
燃心弯着腰,双眼炯炯地看着摊主,说出了这等忤逆之语。摊主被他这一吓,吓的割底儿掉,忙说:“不是不是,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出颠覆大明的话呀。”然后对着燃心跪下,“公子全当忘了我今日这番言论,可别吓坏我小老儿啊。”
“我跟您开玩笑呢,何必当真。”燃心转而换成温驯的眼神,扶了摊主起来,说,“测的挺准,这是给您的赏钱。只是以后啊,别碰到什么人就掏心窝子的奉承。有些人,他不爱听。”
易心见着燃心此时的姿态,又像回到了当年,他接见信徒时高高在上的威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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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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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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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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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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