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多久之前还亲密无间,现实却几年没见。
本来这种状况下,她会显得很拘谨得体,但是寇柏颜这个新剃得过短的头发,正好戳到了季思源的笑点上。
因此整个VIP会面室里面,回荡着属于季思源一个人的笑声,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狱警被这种状况给弄得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上神色沉沉一脸煞气的寇柏颜。他对着寇柏颜点了下头之后,就站到一边儿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他对这种状况还挺理解的,海蓝星的有钱人嘛,脑子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还有囚犯和家人在这里见面,旁若无人直接开干的,至于只是笑……可能是欣喜若狂?
狱警站到了角落,只剩下季思源和寇柏颜隔着一个长条桌子相望。
季思源好不容易收了笑的时候,她眼角都湿润了,活活笑出眼泪了。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寇柏颜剪了短发,而是她真的很开心,太高兴了。
她虽然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面,和寇柏颜才亲近完没有多久,但是多了一份几年没见的记忆和思念,她现在和寇柏颜面对面站着,却想他想得厉害。
抛除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负,她把自己顶在头顶上的眼睛放回正常位置,她总算是看清了自己。
她是真的很喜欢寇柏颜的。
否则她在答应了寇柏颜来看他的情况下,不会忍了几年一次也不来。
如果她对寇柏颜毫无在意,她反倒是会做到她答应的所有事情。
季思源收了笑,脸上的小梨涡始终在那里。她近乎痴迷地看着寇柏颜,她忍不住想,她活到现在,大概寇柏颜这个人,是她唯一很喜欢,却没有去争取的东西。
可她太了解自己了。她喜欢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她何止会辗转反侧?
她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无法忍受,最终她还是会设法将他得到。
哪怕没有系统出现,没有另一条时间线,季思源最终也还是会敌不过思念,来到这里。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肯定已经完全错过了。到那时候,她只会强求……
她可能会设法将寇柏颜弄出去,然后将他藏起来。
寇柏颜不会是个让她“金屋藏娇”的人,他们最终会走向悲剧,是必然的结局。
季思源能够想象得出,他们原本的结局,无非就是那几种。
寇柏颜受不了,杀了她。
寇柏颜受不了,自杀。
寇柏颜受不了,杀了她再自杀。
季思源想到这里,又笑了一声。
然后她之前的那些慌张和不安,全都在大笑过后沉静下来了。
季思源率先坐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还很拿样子,像是参加什么高级宴会。
她永远都是这样,一些小动作,一个眼神,就让你觉得,哪怕是身处这种囚犯会面室,你没有给她拉椅子,也是你不够绅士。
季思源先是撩了下头发,而后拉开椅子,再一点点地坐下,坐下之前还抚了裙子。
弹幕都被她装逼装得脑子疼,在催促她赶紧说点什么。气氛要凝固了都!
季思源却只是撑在桌边看着寇柏颜,仔仔细细地从他的头顶看到了靴子,用他的样子来评判他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摆脱了少年感,他看上去比在另一条时间线的时候,要结实了一些,肩膀也宽了些。
两个人之间沉默的弹幕都在窒息,恨不得替他们说话。
但是他们就像是彼此脸上长了花儿似的,一个劲儿地看着对方,却一句话也不说。
季思源在观察着寇柏颜,寇柏颜也在观察着季思源。
只不过两个人观察的目的却完全背道而驰,季思源是在看寇柏颜这个人,而寇柏颜则是在透过季思源,看她身上二次分化剂的作用。
看上去并没有发作……那她刚才为什么像疯了一样地笑?
寇柏颜十分地不解,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为了看得更清楚,就慢慢地朝着桌子旁边走。
走到了桌子的面前,寇柏颜也拉开了椅子坐下。
这间VIP会面室,虽然开启一次价格非常地昂贵,还不是光有钱就行。
可这里面说一句捡漏都是抬举了,整间屋子里就只有一张长条的桌子,外加两把椅子。但凡是多来一个人都得上旁边站着去。
寇柏颜坐在了季思源的对面,视线盯着季思源的脸,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看过。
这张脸和记忆之中完全一样,但是又有一些细微的地方有了变化。
例如季思源曾经眼睑下方有一颗小痣,现在那颗痣已经不见了。
季思源的皮肤好得简直吹弹可破,和那颗小痣消失的原因是一样的。
寇柏颜观察了她现在的状态之后,大致对于她体内的二次分化剂作用到了什么地步有了判断。
于是他终于率先开口,只不过开口就是下了“逐客令”。
“你以后不用再来了。”寇柏颜说完之后就起身。
他并没有问季思源你为什么一直不来,也没有问季思源你今天为什么来,只是告诉季思源再也不用来了。
因为寇柏颜不打算救她了。
不过就在他起身准备转身的时候,季思源开口说:“我不来怕你想我。”
季思源用手肘撑着桌子,笑着抬头看向站起来的寇柏颜,丝毫不畏惧他阴沉的模样,也不害怕他那双藏着冰刃的眼睛。
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在弹幕看来就是很欠揍的样子。
她动了动精心描画的艳色嘴唇,抬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眉目明艳,眼角含情。
挑起眉看着寇柏颜,说:“这四年多,你难道不想我?看见我就要赶我走……还是你实在太想我,不敢多看我?”
弹幕纷纷表示无语。季思源总是在油腻和霸气的边缘反复横跳。
不过很快他们也理解了季思源。
她就是这么个玩意,寇柏颜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死皮不要脸的样子。
如果季思源真的上来就唯唯诺诺示好卖乖。
寇柏颜未必会多看她一眼。
就像上学时候,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总是会被容易出格的坏学生所吸引视线。
如果一个人她拥有你完全没有的所有特质,你哪怕不爱她,也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但寇柏颜表情毫无变化,不欲再跟季思源说任何话,拉开椅子要离开。季思源却毫无预兆地,越过桌子直接抓住了寇柏颜的手腕。
“别急嘛,”季思源说:“就算你不想我,也要听听我是不是想你。”
“我想你了。”季思源抓着寇柏颜的手腕,不过为了防止他太过反感,是隔着衣服抓着的。
但即便是这样季思源也能够感觉出,他的手腕似乎也粗了一些。
“我每天都想你,甚至还会梦到你。”
寇柏颜居然没有马上甩开她的手腕,而是又转回身来看着季思源。
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就静静地看着她演。
他现在似乎已经无坚不摧,并不像从前一样,像一只一戳就一蹦哒的小青蛙,只要戳到他的点,他就会跳给你看。
季思源对上他无机质一样的双眼,对于寇柏颜没有甩开她有一点震惊。
不抗拒?难道是习惯了触碰?
这可不太好。蹲监狱蹲到不抗拒触碰,在季思源这里,只有一种解释——他有了相好。
但是很快她就“得寸进尺”手指从寇柏颜的袖口向下,直接抓住了寇柏颜的手。
他的手指还像从前一样,带着一点微凉,并不够温热。
“坐一会儿,我们聊一聊。”
季思源说:“是你要我来看你的。”
季思源说着还捏了捏寇柏颜的手。寇柏颜这一次终于有反应了,他低下头看了看季思源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挣出来。
重新坐回座椅上,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的白毛巾,就当着季思源的面擦她刚才摸过的地方。
季思源见了,反倒是高兴起来。很好,他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别人。
季思源看着寇柏颜的动作笑,在脑中对弹幕说:“你们看呀,他真的好冷漠,仿佛从来没有爱过我。”
弹幕沉默片刻,都在温柔地回应季思源:你活该。
季思源也重新坐回去,看着寇柏颜一直在擦手,继续说:“我来的时候洗得很干净的,专门打扮了,没有碰过其他人。”
寇柏颜微微垂着头,抿了抿唇之后开口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擦了,我从跟你做过之后,就没有碰过任何人。”
寇柏颜抓着毛巾的手真的顿了一下。
季思源说:“没有标记过任何的omega,也没有和任何的alpha鬼混。准备要订婚的人……也才搬到一起还没半个月,都没能睡到一起就被我给撵出去了。”
寇柏颜抬起眼看季思源,并没有对他这一番类似于表示中专的话有任何的动容。
他眼里对于季思源全都是探究,他觉得这些都不是季思源的目的。
所以他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不想知道我梦见你什么吗?”
季思源说:“我总是梦见你被执法官带走的那一天,你回头看我的样子。”
“我反反复复梦见那个画面,然后惊慌失措地醒过来,我……”
寇柏颜把毛巾砸在桌子上,终于拧起了眉。
季思源知道他真是不耐烦了,不过她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要说的。
“我做错了,我知道错了。”
弹幕看着她终于认错了,一个个都满是欣慰——
我操终于听到这句话了。
说真的我之前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的改造对象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桀骜不驯,实在太桀骜不驯了。
可是这迟来的道歉柏颜哥哥好像并不买账。
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柏颜哥哥现在这个造型真的好帅好man吗?!
是呀是呀是呀和楼上对掌!
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be了也可以,四年多的青春,怎么补偿啊。
不要悲观嘛我还是相信季总的能力的。
她有什么能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而已。
道歉也要看人家接不接受啊,我看补偿对象不会接受。
空间满星的恨意值,没有任何波动的意思。
探监一个月一次,七个月七次,想象不出改造对象干什么,才能够七次就让补偿对象原谅她。
……
季思源现在没有时间看弹幕,如果她有时间看的话就会鄙视弹幕。
他们真的毫无想象力。
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她敢回来,仗着的可不完全是因为寇柏颜喜欢她。
她又怎么能知道四年多了,寇柏颜有没有在监狱里跟别人搞在一起,还会不会喜欢她?
没有什么比岁月更残忍,季思源很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她并不会真的向寇柏颜摇尾乞怜,哪怕她的姿态看着像摇尾乞怜,目的也绝不是靠着这种方式达到的。
季思源知道自己诚心认错,寇柏颜也不会原谅她。
他从来不缺这一句道歉,否则他当初不会为了她进来。
所以季思源在道过歉之后,继续说:“我本来是想着让你一辈子死在这算了,我并不打算见你,也不想和你这样的重刑犯牵扯上任何的关系。”
季思源收起脸上的讨好,话锋骤然一转。
她站起来高跟鞋轻轻地敲击在地上,绕过桌子走向寇柏颜。
其实是违禁的。
会面当中并不让两个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他们必须在桌子的各自一方老老实实地坐着说话。
但是就像狱警曾经看到过的,海蓝星上像这样的VIP会面室,只要打开了,囚犯和来见他的人,哪怕直接搞到一块儿,狱警也会视而不见。
所以季思源缓步走到了寇柏颜的面前,又撩了一下头发,接着说:“你穿着狱警的靴子,腰上还扎着和狱警样式一样的腰带,手上也并不粗糙,应该是在里面过得不错。”
季思源说:“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云路城,乃至整个海蓝星已经拥有了数不清的资产和拥护者。”
“我过得这么好,我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季思源扬着下巴,那眼中并没有鄙视,但她的高傲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从每一根毛孔当中渗透。
她看了寇柏颜几眼之后,面色突然间地一变,恨恨地说:“可我太想你了……我他妈的每天都在想你,做梦都是你,我能怎么办呢?”
“我尝试过催眠,想把你直接从记忆当中挖出去,”
季思源说:“我还尝试着重新交男朋友,打算跟南川订婚,甚至跟主系统提交了离婚申请。”
“你知道的。你现在判了这么重的刑,只要跟主脑提交申请,主脑审批之后根本都不用你签字,我们直接就会解除婚姻关系。”
季思源说这一番话简直咬牙切齿,弹幕要不是知道她真实的想法简直都要信了。
而弹幕虽然都不知道季思源为什么说话宛如过山车,可是他们也发现了,寇柏颜的表情,也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而是带上了一些错愕。
季思源走到他的身边,张开双臂抬手狠狠拍到他椅子的两侧扶手上面。
因为季思源倾身的动作,她的头发一股脑地朝着寇柏颜甩去。
寇柏颜向后靠在椅背上,皱眉偏开了头,但季思源的头发还是扫在了他的侧脸上,一股幽幽的茉莉香,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腥甜。
悄悄地钻进了寇柏颜的鼻腔。
他立刻屏住呼吸,十分反感这种味道。
而因为季思源的靠近,这种味道已经将他整个包裹其中。
季思源不给他回神或者是开始抗拒自己的时间。
继续盯着他说:“你知道吗,我甚至找了跟你模样差不多的人,一样褪色的眼睛,一样地沉默而温吞,一样皮肤又白又冷。但是他脱光了站在我的面前,我照样想的还是你。”
这标准的渣男语录,把弹幕听的差点相互之间打起来,都在问到底是谁又乱刷东西,给了她灵感!
季思源凑近寇柏颜,停留在他就要无法忍受而爆发,却勉强能够忍耐的距离。
她盯着寇柏颜情绪开始翻涌的双眼说:“我是因为太想你才来的,在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离婚申请取消了。”
“寇柏颜,我本来是想放过你的,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现在看来应该不可能。”
季思源说着,又朝前凑了一些。
她并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寇柏颜把她给推开。
从寇柏颜进屋季思源开始狂笑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照季思源的节奏进行着。
她谈判过那么多次,什么招数没有用过。她太知道怎么拿捏人心,尤其是寇柏颜的心。
其实如果系统从一开始,就在这个真实的世界线当中绑定季思源,那么就如系统所想的,季思源不会反思,不会意识到她自己的心。
她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能够成功将系统都骗过。
会表面改造成功,但只要系统离开,她还是一样会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琇書蛧
那样她跟寇柏颜之间除了悲剧,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而现在季思源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心,可她也不会傻傻地只是乞求原谅。
她势在必得,不会给寇柏颜拒绝的机会。
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装着像是要去亲吻寇柏颜,突然被寇柏颜给推开了。
季思源脚上穿着高跟鞋呢,她穿高跟鞋从来也不会崴脚的,高跟鞋就像她战甲的一部分,季思源从小穿到大。
但她像寇柏颜刚开始进门时候一样,装着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抬头脸色有一些不甘地看向寇柏颜,发现寇柏颜那副淡定终于被她彻底撕开了,心中暗喜。
至少第一步是成了!
他脸色因为屏息憋得有一点红,快步走向门边,狱警发现寇柏颜朝门口走,也赶快过来。
结果季思源从身后追上了寇柏颜,在他开门出去之前,从寇柏颜的身后抱住了他。
寇柏颜身上的味道还和从前一样,季思源情不自禁地埋在他的后背深吸了一口气。
看上去像个变/态,但这正好佐证了她刚才说的一通胡话的真实性。
寇柏颜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他连打架都不会打,最开始有人不长眼地想跟他动手,后来被他给整治过后,看见他都绕着走。
季思源从他身后抱上来的时候,寇柏颜整个人都僵住了。接着就是从头到脚地,迅速起了一身的小疙瘩,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寇柏颜抓着季思源扣在她腰间的手,迅速把她给扯开,有一些粗暴地朝着旁边甩过去。
季思源这回是真的踉跄了几下,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咚”地一声闷响。
季思源先是吃痛嘶了一声。
接着又一次笑了起来,这一次笑的声音有一点……用弹幕的话说就是像神经病。
寇柏颜看着季思源眉头紧拧,季思源终于找回他从前的模样。
这一番试探下来,她也终于确定寇柏颜在监狱里面没有相好。
不光没有……他还在爱她。
至少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心跳也并不由寇柏颜自己去控制。
或许他现在不是爱她。像系统空间显示的那样,在恨她。
可只要不是无动于衷,季思源就绝对有信心,将这恨再度转化成爱。
所以她按照自己的计划,有一些癫狂地笑着对寇柏颜说:“你了解我的,我想要的东西,这辈子没有我得不到的。”
“我忘不了你,是你让我忘不了你的,那你就得赔给我。”
这基本上就像是在说胡话,寇柏颜根本连听也不想再听一句。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背影看上去有一点匆忙,可如果真的无动于衷,又怎么可能连季思源下面要说的话,也不敢听呢?
季思源并没有去追,也没有再过多地纠缠。
只是抓住了跟着寇柏颜身后要出去的狱警,对他说:“终端点开,我给你转星币,你帮我交给寇柏颜,或者给他买他想要的东西。”
狱警其实已经被季思源这一系列的举动给弄得有点傻了。
没有人敢这样对寇柏颜,还对他动手动脚?说那样的话……
整个监狱里面一开始有人不长眼睛这么对他,那下场惨的呀……
而面前这个大美人alpha,不光对寇柏颜那样,还让他落荒而逃了。
季思源发号施令时间久,天生就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
狱警下意识地服从,点开了自己的终端,季思源直接给他转了十万星币。
然后拍了拍狱警的手说:“你想拿多少都可以,帮我给寇柏颜带一句话。”
狱警瞪着眼睛,圆溜溜的,像个傻兮兮的猫。
季思源笑着说:“告诉他我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这辈子都得跟我好。”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猖狂了,连弹幕都听不进去了。
一个重刑犯她说弄出去就给弄出去了?
法外狂徒并不符合改造宗旨。
连系统都忍不住出声提示:“请宿主遵循改造规则。”
季思源并没理会脑中的弹幕和系统,而是拍了拍狱警的肩膀说:“你们这里可以送吃的进来吧,我有你终端的频道,以后你来负责把我送过来的吃的交给寇柏颜。”
“好处当然不会少你的。”季思源说得非常财大气粗。
做事也非常地财大气粗,狱警被这十万星币给砸懵了。
他才刚来这里没多久,管理的重刑犯没有人听他的,他要在这里面熬出头还要好多年。
而且狱警的待遇其实并不是很好,有一些甚至有生命危险。
想捞油水的话,得去那些判的比较轻的新人区。
他没想到,他才刚刚来,就碰到这种好事儿。
季思源交代好他之后,就从VIP会面室离开了。
狱警跟在寇柏颜的身后,跟着他一路回到了监狱的娱乐室。
然后趁着手把那十万新币的转账记录给寇柏颜看。
说道:“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呃,有一部分是我的……”
“还有她说,她说……”
寇柏颜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小狱警简直要被他给冻住了。
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还是坚持把季思源的话带到。
“她说她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都只能跟她在一起……”
狱警边说边朝着外面退,他怕寇柏颜发飙。
不过寇柏颜只是目光沉沉地瞪着他,狱警出于好心又提醒了一句:“不是我说……她要是真的有这个能耐,跟她在一起吧。她长得好美啊,像一条美人鱼,我在海报上看过她!在这监狱里面熬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啊!”
“袭警了!”
狱警边夸张地喊边跑了,寇柏颜站在原地,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好一会儿,才把门给关上了。
他还是没有搞清楚季思源这一次来/干什么。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季思源想他?
寇柏颜冷笑了一声,点开了星际网络,搜索关于季思源的近况。
而季思源坐回了悬浮车上面,启程往回走的时候,先是接通了南川的终端。
南川正在活动现场,现场有很多政界的代表。也有很多民众。
季思源通过终端和她的那些拥护者们打了招呼,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
接着挂掉终端之后,才躺在座椅上跟脑中的弹幕和系统解释。
“放心吧,我从来都是一个商人,商人的第一要务就是遵纪守法。”
“我并没有出尔反尔,我是在好好地攻略他呀。”
“我的方式极端吗?”
季思源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像寇柏颜那样的人,你如果只是乞求他的原谅的话,他不会原谅的。”
“我不能让他一直淡定地看着我表演,我得让他情绪崩开,让他参与其中。”
“让他意识到他对我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现在肯定在搜索我的名字,猜测我这一次来找他的目的。”
“他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弄不明白的事情要一直弄明白为止。所以在猜测到我的目的之前,他就会一直想我,停不下来地想我。”
“一个人思念另一个人的时间久了,他就会开始习惯,一旦形成习惯,就再也改不掉了。”
“而且他根本就猜不到我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我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等到他发现我说的话确实是真的,我就是图他这个人之后,早就已经踩进我的陷阱里了。”
“而且我确确实实很想他呀,我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我真的找过跟他长得差不多的人,但是没有人有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好了我知道你们要说我是人渣,”
季思源躺在座椅上面,头发全都散落在椅子上,窗外的光线顺着车窗流转进来,让她肩膀上和脖子上画的鱼鳞纹简直像是流动了起来。
看上去真的美极了,她对着虚空眨了眨眼,然后对着脑中的弹幕撒娇说:“我知道错了,给个机会呗。”
“给个机会让我知错能改嘛……”
弹幕和系统全都被季思源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给弄得哑口无言。
季思源这个人,一温柔起来,撒起娇来没有人能受得了。
弹幕被她搞麻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还在顽强地骂她,季思源也只是笑笑并不理会。
每个人相处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她和寇柏颜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相处。
她和寇柏颜从开始就是扭曲的,没有办法掰直,只能随弯就弯。
可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完全让别人理解她。
寇柏颜果然搜索关于季思源的事情,搜索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眼睛开始干涩,夜里时间显示三点四十,寇柏颜才终于停下。
对着房间的墙壁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发现季思源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季思源看上去发展得真的顺风顺水。至少在二次分化剂暴露致命缺陷之前,她就是二次分化剂之母。
她已经站在了她曾经想要站在的顶端,跟南川结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他们一起创造的公司,名字叫启示,发展得也非常好,业务已经扩展到了首都星。
这种事业顺风顺水,人生站在巅峰的情况下,寇柏颜想不通季思源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折磨他。
他手臂撑着桌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对着白墙叹了一口气。
海蓝星的牢房每一个人都是单间,尤其是重刑犯,房间跟房间之间隔得都非常远。
寇柏颜在自己的屋子里半夜三更地不睡觉,洗漱过后都快天亮了。
而他彻夜难眠,天亮的时候睡了一小会儿。
连梦里都是季思源那一张今天逼近他的脸。
梦里季思源一直在滔滔不绝:“跑不了你跑不了的,你这辈子也跑不了的!”
寇柏颜是被吓醒的,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把自己身上缠着的被子赶紧撕下去,宛如昨天白天在会面室的时候,把季思源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一样慌张。
外面天色大亮,晨光像个蛋黄,从窗户洒进来,照着寇柏颜的眉眼。
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把一脸的愁容埋在掌心里头。
他是真的怕了季思源,如果她是为了离婚来的,寇柏颜非常乐意。
可她显然不是。
那他能是为了什么呢?她提前发现了二次分化剂的弊端吗?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昨天就绝对不会是那个态度。
寇柏颜双手又去挠自己的头顶,得亏是他头发剃得特别短,要不然肯定要抓下来不少。
寇柏颜在监狱里愁云惨淡,夜不安枕。
季思源回到了季氏老宅,发现南川果然按照他自己说的,已经从季家搬出去了。当天夜里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找人改造家里。
从二楼往下,到后面的保姆房,全都连在一块——她要打造一个实验室。
一个拥有最高端的医疗设备,以及各种实验设备的实验室——为了把寇柏颜接出来做准备。
季思源言出必践,当然除了答应寇柏颜去看他那件事这么多年都没做之外。
而寇柏颜也是因为知道季思源不会说胡话,所以他连着好几天,整个人都不对劲。
因为季思源不断有东西从外面给他送进去,都是从那个狱警的手里送到寇柏颜的面前。
这像是一封一封“恐吓信”在不断地提醒着寇柏颜,季思源并不是开玩笑的。
可寇柏颜还是想不通,他用排除法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最后一个理由——让寇柏颜更加地胆战心惊。
难不成季思源还能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要疯了吗?
明明他们之前的交集……就只有在实验室里面像其他科研员对老板一样,简单的对话。
最过火的一次也不过就是季思源误用了他带回去的二次分化剂,然后发情和分化赶在了一块,他们之间有了那一夜。
虽然寇柏颜并不情愿,那天晚上是季思源……寇柏颜只要想到这,身上就会起一层小疙瘩。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之后季思源也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两个人依旧像之前一样相处,直到季思源不听他的劝阻。
在二次分化剂没有完全排除危险之前,就为了争夺季氏家产而推出。
寇柏颜不懂,季思源这么多年,对他从来都除了利用还是利用。
她怎么就会突然间疯了呢?是二次分化剂给她带来的异样反应吗?
可寇柏颜本身并没有这样的反应。
季思源最近确实是有一点疯,要打造一个实验室并不容易,尤其是她打算把这个实验室当作礼物送给寇柏颜。
那么这里面的设备就必须是整个海蓝星最顶端的。
她这段日子除了往监狱里面不断地送东西之外,就都在专心致志地造实验室。
所有关于beta平权的活动全部都推掉了,南川来找过她两次,今天这是第三次,他觉得季思源是鬼迷心窍了。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要想办法把他给弄出来?”南川说:“你如果涉及法律我绝对会立刻跟你解体。”
“你还说我?”季思源坐在院子别墅的秋千上,抱着手臂看南川:“你当初要推行腺体移植,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现在就跟寇柏颜进去作伴了好吧?”
“你还不一定有他混得好呢,”季思源说:“我柏颜哥哥现在可是重刑区老大。”
“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你比他大了好几岁,他碰见你这辈子真的是倒霉透了。”
南川现在因为得不到季思源,索性也就彻底放开了。
损起季思源来一套一套的。
季思源啧了一声:“怎么会呢,他就倒霉了几年而已,往后我会让他变成海蓝星最幸福的男人。”
“别说了我都要吐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南川指着还在建造的别墅那边,说:“斥巨资搞这么大的阵仗,现在应该告诉我了吧?”
“就算情人我们没有做成,我们至少是合作伙伴,要坦诚相待。”
季思源抱着手臂眯着眼睛,从树缝的空隙,看向了天上的阳光。
斑驳的树影洒在她的脸上,秋千一晃一晃的,让季思源皮肤好得看上去简直透明。
“你觉得我最近,还有你最近,就这几年吧,是不是状态好极了?”
南川挑了挑眉,视线从季思源白嫩的脸上滑向她的脖颈,停留在她的锁骨处,没有再往下看。
说到:“春风得意,人生巅峰,状态凭什么不好?”
季思源却摇头,她说:“我们体内的基因,现在也在分裂的巅峰。”
她看向南川,说:“或者说,所有注射过二次分化剂的人,体内的基因都在分裂的巅峰。”
南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在季思源笑意盈盈的神色中猛地明白过来。
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一点变调:“你是说二次分化剂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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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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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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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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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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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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