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比于他们追的前两个世界,韩蔓的配合度真的很高,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系统绑定了韩蔓。
韩蔓最开始听到了改造成功,还愣了一下。
牧野抱韩蔓抱得很紧,韩蔓捧着他的脑袋,低头亲了他一下。脑中查看了一下恨意值。确确实实是没有了。
韩蔓忍不住出声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牧野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没吭声,距离韩蔓旁边不远处的黑武说:“十一月四号。”
韩蔓想起了系统刚刚绑定的时候,是八月末。
系统也在脑中说:“宿主表现非常良好,只用了两个月就已经完成了改造。”
韩蔓在摇晃的车厢中,将下巴放在牧野的头顶上,眼神盯着车厢中晃来晃去的光线,心中有些感慨。
系统又问了一遍:“请问宿主,现在开启隐藏剧情吗?”m.χIùmЬ.CǒM
韩蔓心里有点说不上的感觉,她其实有想过,她索性不要之前的那些被抽掉的记忆,就这么继续下去,也不错。
因为大多数的时候,韩蔓感觉到熟悉的场景,都不是什么好的场景。
不过韩蔓抱着牧野的头,想起了在那个泰坦基地的时候,牧野对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她似乎忘掉了非常多的和牧野之间的记忆。
韩蔓觉得她应该想起来。
所以她说:“开启隐藏剧情吧……”
他们为了防止褚毅那个疯子追上来,一直一路飞驰,走出了褚毅绝对追不上的范围,才短暂地停下车。
后车厢比较冷,孔微和几个女孩子,都去了前面的车厢,不过韩蔓没有去。
她从空间里面抖出了毯子,就和牧野窝在后车厢里面。
下雪了,鹅毛大雪,非常大。要将整片天地彻底淹没的架势。
他们的行车速度不得已开始减慢,大雪覆盖过的路况,他们不敢贸然太快。
而韩蔓就在这样摇摇晃晃的车上,枕在牧野的大腿上,点开了隐藏剧情。找回了她在系统绑定之后,被抽调隐藏的一切。
当感官和记忆能够重合,韩蔓第一个冲进脑中的念头和记忆——是她根本不爱牧野。
至少在系统绑定她的那个时间节点上,她是不爱牧野的。
她谁也不爱,她爱的只有自己。她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样让自己过得愉快。
她当初确实想睡一睡牧野,毕竟这个人在锦谊市那个上流的圈子里,非常地出名。
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自然是利用牧原去接近他。
她又不想嫁入豪门,她自己就是豪门。韩蔓非常有钱,她最初的钱虽然是来路不正的。但是她眼光毒,胆子大,从来不怕亏本,她的起点是站在坑底,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是向上作用的力。
各行各业的投资做得风生水起,她的公司鲜少有人知道,都有专业的经理人团队在打理。
而她本人对于物质的需求特别低,她为了打造一个贫苦女的拜金人设,还住在她的小公寓里面。
这样的身份有利于她接触到某些圈子里的阴暗面,而这些阴暗面涉及的东西,总是能够让她“先人”一步,赚得盆满钵满。
韩蔓甚至不喜欢钱,她只是喜欢赚钱的过程。她像个不知饥饿的狩猎者,爱的只是狩猎的过程。
她是个真正游戏人间的人。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末世突然来了。
韩蔓苦心经营的一切瞬间崩塌,金钱在社会秩序崩溃,人变成行尸走肉的世界里面,屁也不是。
失去了一切的韩蔓甚至对于活着都没了欲望,但是就在她消极应对一切的时候,牧野找到了她的小公寓,带走了她。
明里她是牧野的女人,暗地里牧野是为了他的弟弟牧原照顾她。
末世之后,牧野一直护着她,但是韩蔓并不多么领情。因为牧野是为了牧原才会照顾她,而牧原那个傻逼,和她连炮/友都不算。
而且等到人类的幸存者基地初见雏形,韩蔓又开始兴奋起来。她是个天生的猎手,能够在有规则的世界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在末世为什么不可以?
她擅长用手段,擅长蛊惑人心,擅长用最少的东西去赌最大的。为了愉悦自己,她没有什么豁不出去。
她本来打算勾引利用牧野,可是牧野实在是不上道,并且在察觉到韩蔓不安分之后,一次一次地斩断韩蔓的嫩芽。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薄弱人际关系撕裂。
一次一次,他似乎只想把韩蔓禁锢在他的别墅里,做一朵依附他的菟丝花。
韩蔓理所当然地开始恨他,他凭什么管自己?凭什么用一个狗屁的牧原束缚她?
韩蔓开始用尽各种办法让牧野抛弃她,吃用都要最好的,处处给牧野拉仇恨。
可是她无论怎么做,牧野都会最大限度地满足她。只要她不试图离开。
韩蔓开始好奇,好奇牧野到底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甚至不图她的色相。
事实证明,牧野的容忍限度,几乎是无限的。
韩蔓大张旗鼓地在他的屋子里面床下弄出了个暗格,每次他找回了什么东西,韩蔓都捡着最好的东西偷走。
所有人都知道牧野想去找他的弟弟,韩蔓就让他永远也攒不够物资。暗格里面放不下,就偷出去拉拢别人,例如和牧野不对头的三公子。
牧野每次丢了东西,都会沉默,但是他从没有让韩蔓交出来过。韩蔓还故意偷了他小队人的东西,牧野每次也都会沉默地补上。
他永远也攒不够东西,韩蔓也一直不能从他的禁锢当中挣脱,去肆意狩猎生长,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
他们相互憎恨,仇视,又相互禁锢拉扯。韩蔓无数个夜里起来,都想要把牧野的脖子割开,撬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无数次,她坐在月光如水的地板上,看着牧野明明醒过来,却不动也不说话。甚至不出手制止她的刀刃贴在他脖子上,他脆弱的脖颈,就是牧野用来束缚韩蔓双足的绳索。
她割开,就能从他这里逃脱。
可是她一直没能下得去手,她像是一个从小被拴着长大的小象,最开始挣扎得足踝血肉模糊。但是经年日久,连她扭曲的脚踝都开始习惯于锁链的存在。
没有人这么歇斯底里地试图抓住她。韩蔓的父母非常恩爱,家庭也很和睦。只不过父母永远记得彼此的各种纪念日,记得他们之间很小很细节的感动,却会同时忘了韩蔓的生日。
韩蔓一直都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可是每一年,她自己忘记生日那天,牧野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巧克力。
愚蠢至极有时候甚至会受伤,在末世当中要找这种东西,真的非常难。
而韩蔓从来不喜欢吃那种甜腻的东西,她是骗牧野的。
韩蔓开始恨牧野,这种恨越来越深,严重到待在牧野的身边她都会觉得窒息。她觉得自己必须离开他,因为她敏锐地发现,她对牧野的恨意里面,开始夹杂了很可怕的东西。
那种可怕的东西,就像她爸爸意外死去之后,把她妈妈的生命也在短短几天之内夺走的东西。
那是浓烈的韩蔓从小到大都不懂的,被人称为爱的东西。
她曾看着父母之间的所谓爱,在一生一死地拉扯的同时,切割过她当年还稚嫩的臂膀脖颈。让她这个爱情的结晶,还没来得及生长出独自飞翔的羽翅,就尝到了死亡和窒息的疼痛。
韩蔓的理解,爱就应该是自私的,人也应该是这样子。
所以她把牧野推进了丧尸群,她想切断这种可怕的联系。她算好了牧野不会真的死去,躲在暗处看着他被血肉模糊地救下来了,这才开车回了基地。
一路上,韩蔓无数次低头看向方向盘,看向自己纤白的手指,她恍然间觉得那上面全都是血。
不是牧野的,是她的,是她亲自切断了什么的鲜血。腥甜,滚烫,滴滴答答,让韩蔓觉得疼痛至极,也痛快疯了。
她的指尖在方向盘上面跳舞,沾着淋漓的鲜血,演奏出自由且愉悦的曲调。
她提前回到基地,把所有的抗生素类药物都藏起来。她知道牧野绝对舍不得去用枪支换药物,因为他还要找自己的弟弟。
他小队里面的所有人都对韩蔓不满已久,这一次,就算牧野不同意,他们也绝对不会让她再留在牧野的小队。
韩蔓算好了一切,她甚至算了按照牧野的身体,哪怕感染,硬抗也未必会死。他顶多是废了。就算不废,也绝不会再管她。
而韩蔓确确实实如愿以偿地被赶出了牧野的小队,这个节点,也正是系统选择的绑定节点。
但是改造之前的事实是,韩蔓成功脱身后,去找了厉觉。但是厉觉并不买账,还羞辱了韩蔓,所以韩蔓骗了一辆车,一个人离开了基地。
她搭上了不认识的一对老夫妻的车,跟着他们一起朝北走。她发誓绝对要让厉觉付出代价,而在那之前,她和那一对要去找儿子的老夫妻,被那个泰坦巨人的基地给抓住了。
那对老夫妻拼死也没有让韩蔓逃脱,但是韩蔓在进入那个基地的第一天晚上,就在那个泰坦头目的床上,用无数次抵在牧野脖子上的匕首,给那个泰坦开膛破肚。
简香菱撞见了坐在一床鲜血当中的韩蔓,她并没有喊叫,而是和韩蔓联手,隐瞒下来了这件事。
又一起设法把基地里面那些男人全都迷昏,药来自那个为韩蔓死去的老夫妻里面的常年失眠的老太太。
韩蔓和简香菱一把火,把这个基地里面恶心的男人付之一炬。
她发现了丧尸能够利用的这一点,在这个基地当中待了快两年,然后带着一堆女人和孩子,赶着做成人墙保护他们的丧尸群,带着几十个妇女和孩子回了长武基地“求助”。
彼时厉觉已经救下了钱莺莺,有钱莺莺这个圣母在,厉觉不可能将韩蔓她们拒之门外。
而经过这两年对这些女人的训练,和韩蔓“操纵丧尸”的能耐,厉觉最终开了大门,迎接韩蔓进来。
韩蔓有了自己的小队,全是女人。但是每一次出去寻找物资,她的收获最多,正是因为她能够“操纵丧尸”。
而越来越多受到压迫的女人朝着韩蔓靠拢,那些她带进来的女人,嫁给了基地里面各个小队的男人的女人。成了韩蔓坚不可摧的护盾。
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哪怕是一个崩溃的社会体系之中,女人联合起来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无穷大。
钱莺莺向往韩蔓这样的强大,也加入了韩蔓,而她的空间成了韩蔓一家独大的最重要道具。
韩蔓并不满足这样的结局,她始终记着厉觉的羞辱。她设计让钱莺莺亲手把厉觉弄垮。厉觉被驱逐,而韩蔓掌控了大部分武器,成了长武基地里面的王。
她利用丧尸,在这末世当中建立了一个铁桶一样的基地。而坐上了整个基地老大的位置,她依旧并没有满足。
她把已经因为曾经治疗不及时,半残的,混在底层的牧野弄到了自己的身边,开始像牧野当初禁锢她一样,禁锢着牧野。
韩蔓用行动让牧野明白,他曾经禁锢的是怎样一个人。
但是牧野抵死不肯对韩蔓低头,整整一年多,没有和韩蔓说过一句话。
在基地开始越来越好的时候,韩蔓和牧野之间的牵绊越来越像是勒进了彼此身体当中的锁链,并不能融于彼此的骨骼,只会让对方不断地腐烂化脓。
而似乎老天都在和韩蔓作对,这时候从未有过的严酷冬天来了。
大雪封城,所有的人无法离开基地去收集物资。而韩蔓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会过去,因为大雪下得像是疯了一样,要将整个天地都给掩埋似的。
基地里面之前臣服于她的人开始出现反抗,妄图抢夺食物。但是因为韩蔓手里有武器和丧尸军队,她很轻易地用绝对的武力镇压下来了。
但是没有食物基地里开始死人,这时候反抗的越来越多。韩蔓手底下的人也开始各种反水。
最主要是因为极度的寒冷,她的丧尸大军几乎全部冻僵,不能再用,彻底成了一堆冻僵的腐尸。
她败得非常迅速,厉觉带着人杀回来了。
韩蔓到最后众叛亲离,而厉觉重新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韩蔓辛辛苦苦囤积的物资分发给基地里面的人。
韩蔓没有被杀,但是她被赶出了基地。外面的大雪下得足有她人那么深,天寒地冻,她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死在雪里。
韩蔓对于死并没有多么害怕,但是她在挖个雪洞钻进去躲寒风的时候,想到了牧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牧野,大概是她上次快放弃生命的时候,就是牧野把她给带走的,所以她才会精神错乱想起了他。
然后韩蔓快要冻死的时候,她真的又见到了牧野。
四周全部都黑漆漆的,韩蔓冻僵的身体被拖着,韩蔓根本睁不开眼睛。她大脑因为寒冷变得迟缓,她甚至想到拖着她的应该是个饿极的野兽。
韩蔓没有挣扎的欲望,她只是想着身体都冻僵了,被啃食应该不会太疼。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她在一处黑漆漆的地方,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相比于外面的寒冷,这里还有毯子包裹着她,她的四肢是冻过之后又回暖的那种针刺一样的疼和烧灼。
她听到了外面有声音,是厉觉的声音!
“冬天会过去的,我相信老天不会绝我们的生路。”
厉觉叹了口气,又说:“我听说你昨晚上去基地外面了,牧野,我很感谢你帮我里应外合破了韩蔓最后的防御。但是……她把你害成这样,我希望你不要心软。”
“她在哪?”厉觉说:“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应该走不远,她昨晚就应该冻死在基地外面,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韩蔓呼吸一窒,仰头看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之后牧野咳嗽的声音响起,韩蔓非常熟悉他的声音。她把牧野禁锢在身边的这一年多,每一天晚上都会听到牧野的咳嗽。
吃什么药都没有用,他是之前被丧尸咬了之后没能及时用抗生素。感染发烧烧坏了肺子,一动就咳,喝了凉风更是能咳出血来。
牧野咳了好一会儿,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他才终于停下。
他气息不稳地说:“我是出去想看看她怎么死……”
牧野轻笑一声,带着满满的自嘲。
他说:“我怎么可能心软,咳咳咳……我昨晚就没有找到她,大概是被什么野兽拽走了,昨晚的雪那么大,痕迹都没了。”
厉觉沉默了片刻,但是连韩蔓都能够听出,厉觉并没有相信牧野的话。
“这间别墅你先住着,但是我会留两个人在这里,你没意见吧?”厉觉问。
牧野跟他道谢,又咳了几声,然后说:“谢谢……冬天已一定过去。”
厉觉走了,韩蔓把手伸出毯子,在黑漆漆的地方四处摸了摸。然后她闭上眼,深深叹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她曾经亲手弄的那个暗格。是牧野和厉觉里应外合让她彻底败了……
但是就算牧野不那么做,韩蔓也已经没有弹药和拥护者了,她一定会败的。
只是她不懂,牧野为什么要把她从雪堆里面拉回来。还和厉觉重新要回了曾经住的别墅,把她关在这个暗格里面。
是不甘心让她那么轻松地死了,想要折磨她?
他很恨自己,韩蔓知道的。他连一眼都不肯看她,一句话也不肯和她说。因为她,他没能去找他的弟弟牧原,成了一个废人,还被她逼着和她睡。
牧野确实应该恨她。
韩蔓竟然松了一口气,冻僵之后又重新复苏的心脏,竟然冒出了一些愉悦。
并且这种愉悦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如果死在牧野的手上,哪怕痛苦一点,也总好过被莫名其妙的野兽吃了。
韩蔓竟然为这个想法高兴了起来,这么多年牧野是她唯一的乐趣。无论是她被牧野困住的时候,还是牧野被她困住的时候。
他那根怎么也折不断的脊梁骨,还有他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韩蔓欲罢不能。总是想要看到他的动容,只可惜后来再怎么对他好,他都不肯接受。
韩蔓知道自己被牧野救回来偷偷藏起来之后,甚至在幻想着,不断地猜测着,牧野到底会用什么方式折磨她?
是穿透她的四肢,让她像狗一样爬,还是抽打她,让她遍体鳞伤?或者切开她的动脉,让她血流尽?
韩蔓猜啊猜,等啊等,可这样过了两天了,牧野并没有动她。她能够听到牧野在屋子里活动。有人送饭,似乎送得很少,因为牧野不止一次地问:“就这么点?”
送饭的人总是回答说:“知足吧,你吃得和老大吃得一样。”
厉觉竟然还在监视着牧野,他可真是……赶尽杀绝啊。
韩蔓甚至还在猜测着,会不会牧野的报复方式,就是把她困在曾经自己弄得暗格,然后活活饿死她?
这样好像也不错。
至少韩蔓能够听到牧野就在她的上方地板上时不时地走动。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韩蔓发挥自己的特长,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觉。
她一声也没有求救,更没有试图和牧野说话。因为她知道,牧野不会和她说话。
她就准备这么安然赴死的时候,牧野有天晚上,终于把床推开了一角,打开了床底下的暗格。
韩蔓昏昏沉沉,因为屋子里哪怕是打开了暗格,也并没有一丁点的光亮。
牧野趴在暗格的边上,先是试了下韩蔓的鼻息,韩蔓醒了,她在牧野推开床底下的时候就醒了。
她甚至是兴奋的,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牧野忍不住来折磨她了。
她是真的想死了。
可是牧野跪在一片漆黑之中,跪在暗格的旁边,并没有如韩蔓预料的那样对她下手。
而是很快将一块东西塞入了韩蔓的嘴里。
滚烫的,血腥到呛人的——一块肉。
饥饿和求生的本能,让韩蔓下意识地汲取着滚烫的血腥。她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是牧野会给她吃东西,她是没有想到的。
韩蔓那时候想着,随便他怎么样。毕竟她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也就只有牧野。
她吃了那块肉,她又活了快三天。然后牧野又在夜半三更的时候给了她一块。
韩蔓觉出了不对,但是她根本不敢去想,她不敢想那是什么肉,牧野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但是她无力反抗,因为牧野每一次,都是在夜深人静,在她体力耗尽濒死的边缘给她喂东西。
在她死活不肯吃的时候,牧野终于和她说话了。
那是时隔多年,牧野第一次和她说话。
他说:“你给我吃下去。”
韩蔓半睁着眼睛看他,那天晚上的月光特别的亮,韩蔓看到牧野形销骨立,像一个骷髅一样跪在那里。
韩蔓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嘴边的肉很新鲜。还是热的,血腥味呛得她一阵恶心——因为这是牧野褪了裤子,在自己大腿上面才刚刚割下来的肉。
韩蔓依旧不肯吃,但是最后牧野趴在暗格说:“你欠我的,韩蔓。”
他说完之后粗暴地把肉塞进了韩蔓的嘴里。那是韩蔓第一次哭。
她这辈子除了演戏之外,就没有哭过。
她不知道牧野是怎么撑过那个漫长的冬天的,但是韩蔓是被牧野逼着,靠牧野撑过去的。
韩蔓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躲在阴暗处,活着也像是死了一样。可她不敢死,因为牧野无数次地说:“你欠我的,我就想让你这么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很多次韩蔓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是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活下来了。
她身上很多地方其实已经没有知觉了,但是人的潜力总是无限的。她在某一天,终于见到了光。
那天牧野剧烈地咳着,艰难地推开了床,光亮从地板的缝隙撒进去。韩蔓适应了好久,才能看清东西。
而牧野浑身包裹着黑乎乎的布,像个木乃伊,他坚硬而艰难地低头,把一包东西扔进了暗格。
那些都是他在仓库偷的。
包裹上面还有钥匙,是一把车钥匙。牧野撑着暗格的边上,曾经好看的眼睛当中,满是浑浊不堪和枯萎掉的植物一样的灰败。
他边低咳,边哑声说:“你走吧……咳咳咳……冬天过去了……”
牧野手一下没有撑住,直接摔了下来。
一半身体摔进了暗格。
他闭着眼躺在那里,气若游丝地说:“丧尸都……咳咳咳不会动了……”
牧野说:“末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基地开放了,厉觉他们不在,韩蔓可以趁这个时候跑掉。
冬天过去了,末日结束了。
但是他强撑的所有精神和最后一口气,也在这一刻断掉了。
韩蔓侧头,看向牧野,或者说那不能算是牧野,而是个破布包成的骨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因为她很久感觉不到下肢了。一直都是牧野时常会摸黑给她清理脏污,换毯子。
韩蔓听到外面有人兴奋地喊:“冬天过去了……”
阳光格外地明媚,而韩蔓根本没有尝试去站起来。
她只是艰难地伸出双臂,一只手放在牧野的身上,感觉不到他呼吸的起伏,她连抱也抱不住他了。
她在明媚的阳光中闭上眼,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
或许一切都是幻觉呢?她早就应该死在那个大雪封住一切的冬夜里。
但是这一刻,感觉着牧野失去所有生机的身体,停止了起伏的胸膛。韩蔓忍不住痴心妄想。
如果重来一次就好了,重来一次……她一定会作出不一样的选择。
她在阴暗冰冷的暗格里面,靠着吞食人的血肉终于品出了爱的滋味。可是她爱的人,却死在了冬日结束,末日远去,黎明之中。
韩蔓在这瞬间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心痛,更胜过死亡。
如果重来一次……
韩蔓沉浸在回忆当中满心凄绝,正在这时候车子因为路面上的积雪太深,剧烈颠簸。
前车轮还好,后车轮也就是车厢的部分,一下子掉进了坑里。
倒是没有怎么样,车子很快也开出去了。但韩蔓在这颠簸里面猛地醒神,像是被人从冰冷窒息的泥沼当中狠狠拉出来。
她的头其实在颠簸的时候被牧野的大手给按住了,但还是有些重地撞上了牧野的腿骨。
车子停下,开车的人下来检查车胎。韩蔓被牧野扶着起身,她的表情迷茫,被牧野的大手给托起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而牧野的裤子湿漉了一大块,因为裤子穿得厚,牧野并没有察觉。韩蔓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牧野低头借着车里面的应急灯的光亮,先是看向了韩蔓泪痕遍布的脸。接着又看向了自己湿了一大块的裤子。
“怎么了?”车厢里面的好几个人都下去方便,牧野捧着韩蔓的脸问:“你……”
“做噩梦了。”韩蔓的视线慢慢聚焦在牧野的脸上,声音又哑又虚地说:“好可怕……”
“做个噩梦哭成这样子?”牧原撒个尿回来,用雪搓了手,嘲笑韩蔓:“我真好奇你得是做了什么样的梦,才会哭成这样……”
牧野皱眉侧头警告性地看了牧原一眼,牧原在自己用雪搓得冰凉的手上哈了一口气。不敢再挑衅,转身走开了。
大家放风的放风,检查车子的检查车子。牧原还跑到车头去看孔微和他新鲜出炉的儿子。
他们在能见度过于低的大雪之中短暂停留,这一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看着像大被一样自天际盖下来的大雪,有种要被世界遗弃的错觉。
而短暂的休息中,车子里只剩下韩蔓和牧野。牧野搓热了手掌,捂在韩蔓的脸上,给她擦已经干涸的眼泪。
韩蔓侧头看着外面的雪,一切慢慢地和她的记忆重叠。
冬天要来了,这个曾经对她来说,格外严酷且撕心裂肺的冬天,现在依旧让她的心脏余痛绵长。
韩蔓根本不是一个会轻易爱上别人的人,她曾经怀疑自己根本不会去爱谁。她觉得人生从生到死,独来独去,只要顾好自己,就是活着。
可她在一个非常漫长而寒冷的冬天,靠着滚烫的血肉活下来,她像个寄生虫一样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供养她的宿主。
她一口一口吃下了牧野强迫她品味的爱意,牧野并不知道,即便是春天来了,她能够爬出暗格,开车离开,她也不会走了。
牧野给她的“锁链”已经扭曲地生长在了她的皮肉之中。她变成了被放开也不会离开的大象。
她所有的藤蔓,吸着牧野的血肆虐生长,却无论怎么样,已经在那天……阳光再度在她眼前出现的时候,深深地扎根在了那一具骨瘦嶙峋的枯尸旁边。
她再也扯不断自己的根系脉络,也不愿再流浪向别处。
“韩蔓,”牧野捧着她的脸,已经把韩蔓的脸焐热了。
韩蔓的视线从车厢外的大雪收回来,落在了牧野的脸上。
她在脑中问系统:“所以这一场时间的回溯,是我自己愿意绑定了你,对吗?”
系统:“是的宿主,是你强烈地想要重来一次的愿望,召唤了我。”
弹幕这个时候难得大部分都在沉默,他们像车外的大雪一样无声地看完了属于韩蔓的隐藏剧情。
惊心且惨烈……但幸好,她给了自己和牧野一次重来的机会。
韩蔓抬手抱住了牧野的脖子,将头埋在牧野的胸前,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强壮而有力。
她没有再哭,而是由衷地在脑中对系统说:“谢谢你。”
韩蔓对弹幕说:“谢谢你们……”
弹幕也全都在回应韩蔓——
不谢不谢,呜呜呜呜哭死我了,我不敢想。
野哥也太惨了,你对他好一点吧。
蔓蔓不哭,来得及的,一切都来得及。
啊,原来这一次是宿主自己想要重来,太好了!
果然我叔叔选的人,就是好!
呜呜呜呜,蔓蔓再见,撑过这个冬天,末日就结束了,你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再见再见,我会很想很想你和野哥的。
野哥这样的男人我好想要!
蔓蔓也真是厉害,你们在感叹完美爱情,我只感叹于她原本的事业线,燃爆了。只可惜最后……唉。
放下自私自利的话,蔓蔓是个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呐!
……
韩蔓看着弹幕,抱着牧野露出了笑意。她声线还带着颤音,软绵绵地在牧野的耳边说:“野哥,抱紧我,我有点冷……”
牧野用毯子熟练地把韩蔓给裹起来,然后将她连人带毯子都抱在怀中。他没有问韩蔓做了什么样的梦,也不善言辞说一些甜言蜜语的暖心话。
但韩蔓知道他的爱多么滚烫,知道他能够为了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韩蔓窝在牧野的怀中,在脑中和弹幕告别。
而系统这时候在韩蔓的脑中播报道:“由于宿主的改造表现良好,系统评定为优+,和弹幕的互动积极而正面。开启隐藏奖励。”
系统说:“系统解绑之前,会为宿主开辟一枚空间玉佩,空间按照现在的系统空间等比开放。宿主现有物资会直接转移进空间,请宿主保管好现在脖子上面挂的玉佩。”
韩蔓脖子上面挂着的玉佩,正是她用来骗小队队员是钱莺莺给她的,但其实是一个旅游纪念品。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真的空间玉佩。
弹幕闻言都在哇哇哇,这倒是他们追更以来,第一个在系统的手上拿到隐藏奖励的一个。
韩蔓由衷感谢,系统继续道:“宿主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现在开始解绑倒计时……”
韩蔓趴在牧野肩头闭着眼睛,脑中却对系统又道谢了一次,并且非常友好地和弹幕道别。
系统虽然不是人,但是竟然也出现了类似不舍的情绪。
它忍不住老毛病又犯了,问韩蔓:“我在空间里面给你看的那些小说……”
它才说了半句,弹幕全都是一片笑声。
系统继续道:“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像你一样会好好接受改造的那种……”
韩蔓闻言在脑中说:“你也要让我为你挑选吗?”
“我有这个荣幸吗?”韩蔓说:“那你先不要解绑,我还没有看完。”
系统一想,正好隐藏剧情开放之后,还有最后的观察期。它索性答应了下来。
短暂地休息,一行人再度启程。韩蔓一直像个冬眠的蛾子一样,一路上用各种角度挂在牧野的身上。
牧原和车厢里面小队的其他人,都看得牙疼。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其他过火的举动,甚至没有过多地交流,就只是相互依靠着。
回程的时候走得是来时的路,虽然大雪一直在下影响了车速,可是他们没有碰到任何的意外。
他们用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抵达了阳河市。
彼时正是晚上,他们必须休息一晚再走,同时也准备在这里再弄一辆大车回去。
大雪铺天盖地,路面上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他们去韩蔓每一次来阳河市都会去的那间屋子休息。
一屋子人,虽然楼里面很冷,不过被子毯子之类的东西管够。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倒也不至于冻到。
孔微是最惨的,她到现在才生完孩子没有几天。不过她虽然模样不咋地,看着也柔柔弱弱的,但是一点不矫情,她的孩子也不矫情。
韩蔓拿着手电筒,到了窗边上朝外照着。
外面的丧尸格外得安静,韩蔓知道他们会在这个冬天之后,彻底失去活力。
“丧尸现在行动很缓慢,”韩蔓对站在她旁边的牧野,说:“我们搜集了足够的物资再回基地。”
因为回去了,再想要出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雪会一直下的。
牧野就站在韩蔓的身边,这一路上他都觉得韩蔓不对劲。韩蔓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让牧野觉得陌生的悲痛情绪。
牧野怕极了。
他不敢问韩蔓到底怎么了。自从韩蔓那天做完一场梦,哭着醒来,她就变成了这样。
牧野有猜测,可他……不想去细想。
“你为什么不问我?”韩蔓把手电筒放在窗户边上,照着屋子里的墙壁方向。
韩蔓看着牧野说:“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这些天为什么和你说话少了。为什么显得情绪低落。”
牧野嘴唇紧抿,在手电筒在墙壁上照出的光斑之下,他的眼神竟然充满了抗拒和恐惧。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重要吗?”
韩蔓看着他,眼神又流淌出了那种让牧野无法理解的悲伤。
牧野甚至转身想走,他不想从韩蔓的口中听到任何话。他……觉得韩蔓是想起了一切。这是牧野最怕的事情。
韩蔓果然说:“我想起了一切。”
牧野整个人剧烈一颤,嘴角一抖,他目光幽幽地看向韩蔓,里面满是视死如归的沉郁。
韩蔓不爱他。牧野很清楚。
她是从失去了记忆才对他产生感情,表达感情,而她现在想起了一切……
牧野太想逃了,可是这样的屋子里,外间全是队员,况且这样的天地,他能逃去哪?他能躲开韩蔓的改变……甚至是抛弃吗?
牧野知道她会用嘲笑的口气说他们的这一段很美妙。然后对已经彻底对着她坦露心迹的自己不屑一顾。
牧野深深吸气,然后慢慢地吐出。他至少不能让自己太难堪。
“所以呢?”牧野强压着情绪,喉结滚动,依旧是那副冷酷得像是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模样。
实则他竖起了浑身的刺,在等着韩蔓宣判他的“死刑”。
可韩蔓只是看着他,长长久久地,久到牧野的腿都开始发麻。
韩蔓才说:“对不起。”
牧野垂下眼,知道韩蔓下一句应该说他们的事情了。
结果他屏息等了片刻,等到韩蔓说:“那么对你,真的对不起。”
韩蔓说:“但我爱你……一直都是真的。”
她虽然在时间回溯的时候,被系统抽离隐藏了部分记忆。但是人的感情是无法剥离的。
本来在把牧野推进丧尸群的那个时间点,她是绝不会爱牧野的。
可她在回溯的时间中,带着曾经对牧野的爱,重新经历了一遍。然后又因为有了系统的加入,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幸好她没有辜负一切。没有辜负这一场重逢。
牧野在她的表白中愕然抬头,眼中的震惊和欣喜如同层层叠叠盛放的烟火,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蔓盯着牧野的眼睛,已经想不出他曾经濒死的样子。她这一生,再也不想看到牧野那样寂寥绝望的浑浊眼神。
韩蔓走到牧野的身边,笑意慢慢扩大,抬手攀住牧野的肩膀,说:“烦死了,一路都是电灯泡,我都素了那么多年,才吃几口荤就又没得吃。”
“憋死我了。”韩蔓小声抱怨道。
牧野闻言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炸了。
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紧紧把韩蔓抱进怀里,力气用得快要让韩蔓窒息。
牧野低头在韩蔓耳边说:“等回基地再……”喂饱你。
后半句他没有说,他说不出来这种话。但是他用自己的唇舌,让韩蔓明白了他能够烫化冬雪,消融冬夜寒冷和末日悲凉的如火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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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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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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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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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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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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