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下了整整三天,覆盖了茫茫沙漠,院落中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商量着想要清扫积雪,却从正房里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说:“别扫了,就这样挺好。”小丫头们得令,高兴的扔下扫帚躲懒去了。
装点华贵的房间里,一个清瘦的女子懒懒的躺在榻上,看着窗外飞扬的鹅毛大雪。屋里的炭盆中,燃着炽热的火。她神色安详,但始终眉头紧皱。
女仆从屋外轻轻推开门走进来,作揖后,轻声说到:“郁姐姐,今日二王子要过来,着您早些准备。”女子懒懒的回到:“知道了。”女仆退了出去。女子默默的起身,走下床榻。
这里是二王子的行宫,一年多前,郁瑶被红眼盗的手下鬼三儿连哄带骗的送上马车,本以为是要去胭脂铺的莫老板家中,没曾想,却先是被拉到城外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内,小院只有一间低矮的小屋,门被锁起来。在那里的第一晚,她拼命的扯着嗓子喊,但始终无人应答,她怎么也撞不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她绝望的在深夜里呼喊林向笛,直到嗓子沙哑,哭到脱力,也没有听到外面一丝一毫的脚步声。第二天,她便见到了一个脸上带有鲜明胎记的人,那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就命人堵着嘴带走了。直到第五天,她就被送到了这深宫大院内,变成了乌慈国二王子的侍妾。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是初到这里时,她每天想到最多的一句话。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她每天以泪洗面,时时刻刻的想着逃出去的方法,但身边总有人将她死死的按住,接下来得到的就是一顿打骂,甚至她想到了自杀,但她却没有勇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死在这里,能不能回到现代,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找到林向笛。
老林,你在哪里啊?
到行宫后的三个月,都还没有见过二王子。她暗自庆幸,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机会想办法逃出去。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几个仆人的谈话,一个说:“知道二王子这次到都城干嘛去了吗?”
几个人附和说:“不知道,不是说王上病重吗?”
那个人说:“什么呀!二王子是借着这个借口,到都城去逼王上退位呢!”
另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哟!你可别胡说啊!这是犯大忌!”
那个人不屑一顾的接着说:“就咱二王子那脑子,即便是当了王,也得败国。我才不信他能治理好国家。现在龟兹国频频攻打咱们,就西边那片地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变成龟兹国的地盘了。咱们呀,自求多福吧!”
郁瑶听到这些话,才知道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二王子的原因。不过早有耳闻,说二王子的智商不在线,只会贪图享乐,对治理国家一概不知,她也曾见过几位二王子抢来的妃子,姿色样貌都是一水儿的好,但是若要论脑子,那还是别提了吧。
郁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多少年看过的宫斗剧和权谋剧统统涌上心头,抓奸要抓双,擒贼先擒王!看来,这个事情得好好的策划一下。
她慢慢的转变了态度,开始不再逃跑,不再抗拒,开始和众多被送进行宫的女子一样,接受调教,学习二王子喜欢的敦煌舞,学习二王子喜欢的曲牌,渐渐的她在七八个女子间变成了佼佼者。教习的老宫女对她客气三分,并含着笑意说:“郁姑娘,你一定会变成未来的王妃。”郁瑶用礼貌的微笑回应了老宫女。m.χIùmЬ.CǒM
这位老宫女是二王子曾经的奶妈,看着二王子长大成人,熟知二王子的喜恶,在二王子成年后变成了帮他调教新来侍妾的宫女,二王子平时纨绔不堪,对奴仆宫人非打即骂,但对曾经的奶妈也敬畏三分,恪守礼节。老宫女喜欢聪明伶俐的郁瑶更是因为红眼盗给了她不少好处费,望她悉心调教,能早日成为宠妾,好讨二王子欢欣,也为当初的事赔礼谢罪。老宫女也想若有一天,她亲自调教的女子能成为王妃,将来她会在孤独的深宫中,得以善终。
二王子的计策失败是因为老王上被外来进贡的波斯人几剂仙药治好,气色红润,健步如飞。二王子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都城回来,带着满脸的倦意和怒容。一进行宫,就骂骂咧咧的收拾宫人。宫人们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伺候在下。
红眼盗从诸多的亲兵中站出来,向二王子行完礼后,恭恭敬敬的说:“王子,舟车劳顿,旅途困倦,小的已经为王子准备了一件精美礼物,请王子笑纳。”
二王子一听红眼盗的暗语,便立即明白了个中原委,不顾舟车劳顿,起身便急匆匆的想要去看看这“礼物”有多精美。众人一看二王子,即刻告退。带着窃笑,相互对视。
老宫女早早得到红眼盗的消息,知道二王子今日要回归行宫,便早早的在另一边准备上了。她嘱咐郁瑶等众多被送进宫的女子们换上丝绸新衣,又特地为郁瑶准备了一个颇为华贵的步摇,插在发间。悄声对郁瑶说:“今日好好表现,出头之日,指日可待。”郁瑶内心充满了悲伤,曾经只在宫斗剧中看过女子们的厮杀,没想到,沦落到自己头上,便有了等着买主挑选的白萝卜的心情,但唯有这样,才能通过二王子,找到林向笛,找到出逃的机会。
郁瑶随着大家站在院子中央,看到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华贵,器宇不凡的男子,他披着玉色锦缎的长袍,利落的走进院中,趾高气昂的看着站在院落中的一众美女。郁瑶心想,这一定就是二王子乌剌合了,长得还有点帅。
郁瑶端端正正的站在队伍的最中间,一袭白色绸缎长裙,看上去与众不同,气质如兰。二王子一眼就看到了这女子,他后退一步,仔细端详起来,形容相貌倒也平常,只是那亭亭玉立的气质与众不同,眉眼间也流淌出万种风情。
二王子喊到:“红眼盗!”
红眼盗急忙忙拨开众人,毕恭毕敬的站到二王子身后,低着头。他心想:二王子不满意吗?应该满意才对啊,这女子怎么看都是魁首啊。难道,这次又要把差事办砸了?
二王子也没回头,只是清淡的说了句:“红眼盗,你的礼物是哪个?指给我看看。”
红眼盗悄悄的从二王子背后伸出一只手,食指指向了中间站着落落大方的郁瑶。二王子随着红眼盗的手指,再次看向郁瑶,随之满意的点点头,对红眼盗说:“礼物我很满意。下去吧!”
几个同时献了美女进宫的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羡慕,还有的冷眼瞪着红眼盗,倒是红眼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阔步走出院落,走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不符。
老宫女也识趣的带着没被看中的女子们由后门走出小院,此刻的小院静谧而安然,院中只有二王子和郁瑶孤独的站着。
郁瑶努力的藏住眼中的悲伤,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二王子,他好像也不是众人口中那样的顽劣,一副贵公子的皮囊,扔到现代社会中就是一位大长腿的霸道总裁。二王子注视郁瑶很久后,才轻轻的开口说:“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向正房走去。郁瑶最后看了一眼小院上方湛蓝如洗的天空,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二王子走进那间已被数根蜡烛点亮的正房,仿佛走进无底深渊。郁瑶在心中默默的想:对不起,向笛。
二王子疲倦的靠在榻上,抬起一只脚,郁瑶刚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忽然就懂了,这是让我给脱鞋呢?于是,她慢慢的走向床边,脱去了二王子的右脚长靴,再轻轻抬起他的左脚,脱去了另一只长靴。二王子声音柔和的问:“叫什么名字?”
郁瑶淡淡的说:“郁瑶。”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早把老宫女教给她的答话礼仪给忘了。
二王子见了美女,也不计较那些礼节。他笑着说:“哪两个字,写下来。”说着他展开手心,示意让郁瑶写在他手心中。郁瑶洁白的手指轻轻的在二王子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后,便立马退后,站在塌旁,不再做声。
二王子像是真的能从手心里看到字一样,端详了半天,微笑着说:“郁——瑶。”他将手指一合,脸上的笑意更胜,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郁瑶说:“从此以后,我就把你捏在手心里了。”
那夜,其实什么事而也没有发生,只是二王子要求郁瑶唱首歌。郁瑶刚开口唱了两句老宫女教她唱的曲子,二王子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不要听这个,听腻了。换一个。”郁瑶又换了另一个曲子,二王子又摆手拒绝了。她有点不耐烦的说:“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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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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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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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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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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