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出身大家族的子女很难有丑的。
毕竟人家父母本来就是优中选优,就算只是继承了两人不多的好基因,那也差不到哪儿去。
加上从小锦衣玉食,只要有些自控力,不把自己吃成超级大胖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单论容貌气质,宇文成君也算的上青年才俊。
不过此刻他模样颇为狼狈,李虎虽无伤他的意思,但即便顺手为之,也让他扑得灰头土脸。
加上方长这么居高临下的一问,他更是额头青筋暴起,十分愤怒。
他出身宇文世家,在大唐荣耀数百年,即便女皇陛下上位,也是对他们宇文家颇为优待。
实际上是宇文家认怂极快,所以女皇陛下懒得动他们而已。
但宇文家的势力在朝堂上也萎缩得极快,若不是他们家主宇文无忌突破元婴境界,恐怕在正大光明殿中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不过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宇文家无论兴衰,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因此宇文成君一向顺风顺水,即便在书院中一直和他不对付的青年儒士,有院中几位先生看好也拿他没办法。
如今更是要折服在他脚下,哪里想过会横生枝节。
他高高昂起头,冷声道:
“这里是天子脚下,莫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敢放肆!”
身为宇文家的嫡系子弟,他也有世家子的骄傲。
若是随便一个修为高的前辈就想让他告罪求饶,那未免太看不起宇文世家了。
方长无语道:“我特么问你什么关系,你跟我说别太放肆。
是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他一脚踩下去,咔嚓作响。
“子不教父之过,宇文家出了宇文成怀这种东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见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家。”
“你,你竟然敢踩断我胳膊?!”
宇文成君捂着断了的胳膊痛苦叫道。
“搞笑,我还敢断你腿呢。”
方长又是一脚踩了下去,就像踩死一只臭虫。
不过这些都是肉身上的痛苦。
对于修真者来说,接上骨头后,一道回春灵术就差不多痊愈了,算不得什么大伤。
但宇文成君只觉得自己的尊严也被这么一脚脚地踩没了。
四周异样的目光让他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经此一役,他怕是永远都有了一个黑历史。
于是他更加不愿开口。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宇文成君咬牙切齿,他笃定方长顾忌宇文世家,不敢对他下死手,借此为自己挽回名声。
面对高他两个大境界的元婴前辈,他都能宁死不屈,谁敢不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
即便是最痛苦的时候,他也还在权衡利弊。
方长当场一个震惊:“我这辈子还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
宇文成君吐出满口血沫,讥讽一笑。
在他看来,即便方长这般嚣张,不还是忌惮他们宇文家。
方长抽了条长板凳坐下,一脚踩在宇文成君的背上,手指头点在宇文成君的随从身上。
“他不想说,你来说。”
随从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深海之中,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眼地上的宇文成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说道:
“怀公子是公子的堂哥。”
“果然是亲戚关系。”
方长笑眯眯道:“那就麻烦你跑个腿,去通知你家公子的这位表哥,有故人远来,让他来此一见。
对了,我只等他半个时辰,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来给这位年轻的小堂弟收尸了。”
随从连忙点头,踉跄着往外跑去。
“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待到随从远去。
落琴轩中,气氛达到一种诡异的安静。ωωω.χΙυΜЬ.Cǒm
好一会儿。
刚才的美妇人挤着笑走上来,笑着比哭难看。
“前,前辈,这里是落琴轩,就请您给奴家一个面子,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不管怎么说,宇文成君是落琴轩的客人,之前与红玫的冲突可以算作是内部事务,而且还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
但此刻他们作为地主,客人发生了冲突,他们难辞其咎。
当然,要不是她身后的主人发了话,她是如何也不敢硬着头皮过来调和的。
方长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算谁,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美妇人当即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把地板打扫干净了,这是姑娘们跳舞的地方,怎能让血腥污了。”
美妇人身子一颤,点头道:“是。”
……
“来来,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把剧本的下半场演完。”
方长朝青年儒士还有女子红玫招了招手。
青年儒士上前,抱拳道:“晚辈赵继风,多谢前辈仗义出手。”
方长摆摆手:“出手的是我大哥,别谢我。”
青年儒士一愣,他还以为李虎是方长的护卫,是得了方长的授意。
他赶紧朝李虎拱手道:
“晚辈有眼不识真英雄,在此谢过前辈仗义出手,请前辈留下姓名,晚辈铭记于心,未来定有所报。”
李虎淡淡一笑。
“无妨。”
就很装的样子。
有一说一,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很有小时圆梦的感觉,偶尔来上一次,还是很不错的。
到了他这个境界,哪里在乎一个小辈的什么谢意,更多的是自己心情的舒适。
大约就是我救你,与你无关。
另一边,方长和女子谈上了话。
“你是红玫?”
“正是小女子。”
“你和这男的关系很好?”
“他是小女子幼年相识的邻家哥哥,天变之后,我和继风哥哥失散了,后来小女子流落京都,被老板买了回来。
而继风哥哥拜入明德书院,在一次与友人聚会在与小女子再遇。
继风哥哥一直很照顾我,还说要赎我出去。
而小女子早已和继风哥哥私定终身。”
红玫含羞带怯地看了眼青年。
青年也是温和一笑,眼神温柔。
“她说的不错,晚辈早已非卿不娶,而红玫也早已非我不嫁。”
方长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青年敬畏方长威势,但听得他反对自己和红玫的感情,却还是鼓起勇气道:
“敢问前辈哪里不对,晚辈不在乎红玫的身份,红玫也不在乎我的清贫,如何不能在一起?
难道连前辈这等高人都免不了世俗吗?”
“呵呵……”
趴在地上的宇文成君忽的冷笑一声。
青年冷哼道:“宇文成君,你笑什么,像你这种浪荡公子如何能明白我和红玫的感情。”
方长还是摇头道:“世人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又说负心人多是读书人。
我觉得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红玫姑娘,良人在侧,你如何忍心欺骗他?”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骗男人的女人,还有骗女人的男人。
就因为这群狗币,导致单纯的男孩女孩越来越少了,让他的生活环境变得极为恶劣。
因此遇到了这种人,他不介意顺手解救一下迷途的羔羊,让他们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只有好人多了,他这种坏人才能生活得更滋润不是。
青年似是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红玫。
“婉儿,你?!”
红玫见隐瞒不下去,没有狡辩什么,惭愧地低下头道:“继风哥哥,对不起。”
青年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不,不是,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么?一定是这个混蛋逼你的!我不相信你会出卖我!一定是他逼你的!”
青年指着地上的宇文成君,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向他倾泻过去。
宇文成君见青年这副败犬模样,大笑起来。
“本来这是最后给你的礼物,但现在说了也不差,你一定以为是我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威胁她的吧?
可你错了,大错特错。
非但不是我威胁她,还是她主动找上我的。
是她说有办法让你败给我,让你变成一个废人,甚至让你变成我手下的一条狗。
这位前辈说的没错,想不想听这场戏的下半场。
下半场就是我会暂时放过你,并且红玫会为了让我饶过你,选择嫁给我当小妾。
从此以后,你将日日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
为了红玫在我手中的日子过的好一点,你会成为我手上的一把剑,你的修为再高,资质再好,只要你还爱着红玫,那么你就永远被我所制。
我甚至打算以后让红玫与你私通,留下你的血脉,反正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说不定你还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你便永远逃脱不了。
可惜啊,这位前辈太厉害了。
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她帮我做到这一切的要求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我娶了她就行,哪怕是小妾也无所谓,因为她要自己的儿子能姓宇文。”
看着青年越来越白的脸色,宇文成君知道他废了,遭遇自己最爱之人的背叛,即便人没死,但心也死了。
青年踉跄着后退,明明修为在身,此刻却再无依持,狼狈得好像一条野狗。
血从喉间涌出,那是心伤。
“继风哥哥。”
红玫想要去扶住他。
青年却推开了她,眼中含泪,带着还剩万一的期盼问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
红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青年的眼神,躲闪道: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重要的是我离开了落琴轩,有了一个好归宿,而继风哥哥你也有了主家,有了靠山。
我们仍旧能在一起,这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
青年不愿再问,也不敢再问。
他推开女子,疯狂大笑,一瞬间好似苍老了二十岁,连方长这个前辈都不顾及了,疯疯癫癫地往外跑去。
“哀莫大于心死,他完了。”
李虎眼神怜悯,叹息道。
方长却道:“若他能走出这段情,未尝不能有一番成就。苦痛磨难从来都是最好的成长养料。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这心理素质越来越差了,像我们那个时候,能够突破筑基境界的人,哪一个不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
这点情情爱爱的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慧剑斩情丝,才能成吾大道。”
李虎看向脸色同样苍白无血的红玫,不由问道:
“我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爱你的,若你能和他在一起,幸福应当不难,为何要背叛他?”
红玫冷冷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和讥讽。
“爱?幸福?”
“这些能当饭吃吗?”
“我在和野狗抢饭吃的时候,有谁爱我?我被逼着学艺卖笑的时候,爱我的人又在哪里?
我被逼着出阁接客的时候,又有谁能来救我?
赵继风爱我不假,但他更爱自己。
我给了他我所有的积蓄,让他赎我出去。
可他没有,他要突破,他要在书院中成名,他要拜大儒为师,需要资源,需要灵石,他拿了我的赎身银!
所以我只能继续在这个地狱待着。
在那时候,我便知道,只有爱自己的人才值得被爱。
他坏就坏在坏得不够彻底。
明明抛弃我就行了,偏偏他又要心怀愧疚,还整天编造着些不着痕迹的梦来哄骗我。
连他自己都似乎沉浸在那些梦中,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爱。
可那有什么用?
我的身价越来越高,他永远也凑不齐赎我的灵石。
越是如此,我越是恨他。
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把他也卖了个好价钱。
我错了吗?”
红玫淡淡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谁也没有错,错只错在我和他本就不该相遇。”
她体内不多的法力全都轰击向心脏。
她明白即便度过今天,她今后的日子也绝好不到哪儿去。
方长却抬手拦住了她。
“在我面前,就别想着自杀了。”
“你的故事很不错,说不定搁在千万年后,还是独立自强的女性代表。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踢了踢地上的上官成君。
“她的卖身契你花了多少灵石?”
上官成君抽着冷气答道:“五十块上品灵石。”
方长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长安大,居不易,这逼特么也太贵了点。”
一个连筑基境界都没有的女人,居然要五十万灵石。
他都能换五十颗下品筑基丹了。
“别说我欺负你,这里有五十一块上品灵石,她的卖身契我买了。”
方长拍出灵石,一副我是正经人的样子。
上官成君刚要拒绝,就听方长道:
“不答应我再断你第三条腿。”
他胯下一凉,硬着嘴道:“反正她也没价值了,卖你又如何。”
“交易愉快。”
方长收下卖身契。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上官成怀迟迟未至,反倒是官府的捕快来了。
准确来说,是专门管束修行者的特殊衙门,一个叫巡天司的部门,意为代天巡狩,直属于女皇陛下,权力很大。
显然方长和李虎显露修为,在有心人的举报下,惊动了这个特殊部门。
身上穿着青色制服的巡天司卫士带人从落琴轩鱼贯而入,目光直接盯上了方长和李虎。
“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修,不知这里是天子脚下,也敢闹事?”
虽然领头的卫士才金丹修为,但面对方长和李虎却是一点都不畏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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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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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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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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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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