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秋叶在空中翻腾,银灰色的跑车穿过海风,顺山而上,驶离那个被称为‘隐居镇’的集落后,在一处隐秘的城堡旁停下。
那是座私人城堡,在方位数十公里左右就已经有标语警示,十公里以内,每五百米设有一处哨所,里面的男人戴着墨镜,身上锃亮的步枪和壮硕凸显的肌肉仿佛在警告着来着,他们在这里并不是儿戏。
城堡三面围绕山崖,另一面朝海,不得不赞扬设计师的良苦用心,为了能让阳光充分照入这里,他甚至采用了圆弧玻璃以及外面的岗亭作为反射点,每一刻每一角度都经过严密的计算。
如今,城堡大门敞开,成排的佣人女仆躬身站在门口,面带笑意,看着停车场中刚刚停下的跑车。
先下来的是司机,他弯腰走到后方,拉开车门,用手挡着车门上沿,仿佛是在顾忌贵客会一不小心撞在上面。
油亮的皮鞋探出车门,进而是一身规整的西服,黑色的公文包,胸前别着的鲜艳红玫瑰,最后老者带着墨镜落到地面上,银发在落日的照耀下熠熠生光。wWW.ΧìǔΜЬ.CǒΜ
“呼,这群家伙,还整的这么郑重。”
昂热吹了声口哨,门口的管家立刻小步跑来,为他拿起手中的公文包。
“都来了吗?”老者看了眼金发蓝瞳的男人,问道。
“六位校董都已经到了,弗罗斯特代理家主说只要您一到,就可以直接开始会议。”帕西欠身小声道。
“啧,弗罗斯特这个家伙,还和着急喝奶的小羊羔一模一样。”昂热对着车窗捋了捋自己因长途坐车所乱掉的头发,点了点头:
“走吧,我已经饿了,不知道弗罗斯特能不能给我准备什么好一点的晚宴。”
“请您放心,昂热校长,弗罗斯特代理家主特意将家族最出名的厨师团带来了这里,就是为使各位贵客能够满意。”
帕西依旧滴水不漏回答着,嘴角带着笑容:“今晚的主菜,绝对会使您满意的。”
“那就好,老的那一套我都有些看腻了。”
昂热也笑了笑,拿过公文包,径直走入城堡大门。
......
“昂热校长,好久不见。”
一进门,昂热便看那本来一直冰着脸的女孩从沙发处站起,微笑着迎过来。
“嗨,丽莎我的孩子,上次见面确实很久以前了。”昂热毫不犹豫,张开双臂:“看来你又成熟了一些,,我记得上次见你,貌似还是穿着校服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校长您唯一见过我穿校服的一次是我在伊顿公学毕业典礼上致辞讲话。”女孩走来拥抱他,和他行了个贴面礼:“那都七年前了吧,但七年前的你和如今的你还是相同的样子,看来时间在你身上是停止的。”
“也许是因为时间零的缘故吧。再说,对于一个行将枯木的老者来说,就算是时间之神也会怜悯他的,只不过只是怜悯,毫无作用。”
老者与女孩挽着胳膊上楼,像是十六世纪的年迈英伦贵族带着美丽的女儿参加晚宴一样。
推开二楼末端刻着复杂木刻的大门,昂热见到了一系列熟面孔,他们有的看过来微微致意,有的笑着点头,还有人则是以一种好奇的神色打量着他。
“汉娜.尼克劳斯,你的眼光像极了第一次看到北极熊的埃及人一样。”昂热微笑着对少女说。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显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情景,于是转过头去看向身后带着白手套的年轻管家,后者稍稍沉思,附在少女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于是少女转过头来,努力板着面孔,字正腔圆道:“昂热校长,很高兴见到你,日后请多关照。”
“当然会的。”老者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中抽出一根雪茄叼上:“不过管理家族事务的话,我推荐你还是向弗罗斯特学习学习,他在这方面上更擅长一些。”
“我说过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汉娜小姐,不必害怕他。”被点名的中年男人回以微笑,展现着自己的风度,随而站起身来,对长桌上的各位介绍道:
“德国尼克劳斯家族的新一代掌门人,汉娜小姐,十七岁,刚刚接手家族事务,相信大家都早就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我也不再多介绍了。”
昂热带头,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那少女红着脸站起身来,对着四周鞠躬。
尼克劳斯上一代的家主因飞机失事丧命,作为独生女的汉娜小姐被迫本放弃就读卡塞尔学院,回到家中继承家业,好在她父亲培养的心腹还在,如今还能帮助她掌管偌大的家族,除去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的新伙伴好多啊。”昂热猛吸一大口雪茄,白色烟雾从他的鼻孔中冒出,不无感慨道。
“确实,这也是今晚我们开会的第一件事。”弗罗斯特面带深意,对着长桌尽头的昂热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昂热校长。”
“当然可以。”昂热点了点头,拿起桌面上早已摆好的黄铜铃铛摇了摇,与此同时,房屋内的灯光瞬间熄灭,窗帘被拉起,一时间内屋内的光源从白炽灯和太阳变为了唱着上摆着的一列烛台。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改变,如果说之前是正规的会议室的话,如今就是僧侣苦修的静默室,屋内出奇了的暗,只有那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全体校董的脸庞,灯油的香味充斥在屋内,里面参杂了薄荷,让人无比清醒。
长桌之旁,除了尽头的昂热共有六人,两名老者,一人持着拐杖一人捻着佛珠,两名中年男人,除了弗罗斯特以外另一人看起来倒是相当普通握着两个核桃,皱起的眉毛像极了路边着急上班打工仔,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女士。
“今年参会的人和以往一样,加图索家族由弗罗斯特.加图索代替他的哥哥,加图索家族的家主,庞贝那个男人。”昂热站起身来,主持着会议:“从不出席的那位照旧没有出席。”
“所以,进入第一个议题,对新成员的加入表决。”弗罗斯特摇了摇铃铛,代表发起话题,看向长桌尽头:“昂热,这次由你担任介绍人,请简述为什么要邀请新成员入内。”
“为什么嘛?说实话,这种答辩问题我一向不擅长,因此当年在剑桥读书也只是刚刚及格的成绩。”昂热挠了挠脑袋:
“不过,若是硬要让我说的话,应该就是,我们需要将秘党的势力更广布一些吧,只有这样,才能随时随地掌握到龙王的第一手信息,才能做出更快的反应。”
昂热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环视校董会众人一周,见他们纷纷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今我们的势力遍布七大洲四大洋,就算是外空也有所涉猎,但在两个地方,我们的手笔会受到极大限制,一个是日本,一个是俄罗斯。”
“慢着,日本为什么......”弗罗斯特皱眉,刚想发问,却看到周围众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连那第一次开会的少女都点了点头,暗暗咽下了话语,打算回头找庞贝问一问。
说实话,他虽然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知道这个位置是另一个人的,他弗罗斯特只是一个外来者。
本就身份卑微,如果再因为此被嘲笑,那就有所不值得了。
“我知道你们加图索家族与俄罗斯有一定的关系,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俄罗斯,最闻名的不还是另一个家族嘛?”注意到弗罗斯特的异常神色,昂热误会了他想说什么,解释道:
“罗曼诺夫家族,最近二十年内迅速崛起的家族,在东欧商战中我记得在座各位不少的家族都吃了大亏吧,而且,日本不少的产业也属于这个家族。”
拍了拍手掌,昂热看向大门口:“进来吧,苏恩曦女士。”
大门敞开,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啪嗒啪嗒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一圈,最后看向洛朗,像极了张屏的孔雀:“好久不见,洛朗小姐,还有各位。”
“确实好久不见,苏恩曦。”洛朗起身,大方笑了笑:“欢迎加入我们。”
“不,我们还没有投票。”昂热低声道:“先让你们见一见她,东欧北美不少知名企业家问之色变的黑天鹅,罗曼诺夫家族的秘书女士,苏恩曦,先生们女士们,请投票吧。”
在座的其余五人,包括那站着的男管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进来的这女人。
他们之中有人早已不接触家族生意多年,有的则还是站在家族的第一线,但不论怎样,这只世界闻名的黑天鹅他们都有所耳闻。
他们手下的投资顾问也认识,不只是有所耳闻,还有些......恨之入骨,因为这女人几年之间将他们一辈子积累起来的名声破坏殆尽。
华尔街甚至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谈虎色变,一旦传出这女人进军了哪只股票哪个方面,立刻全部售出,不管未来的前景有多么好,现在赔了多少。
赔了赚了,本金还在,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赚的怎么配的,但在那女人手中,无数知名的资本大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破产的。
在她的帮助下,如今罗曼诺夫家族已经成为了亚欧大陆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家族,仅限于资产上,就算是洛朗家族和尼克劳斯家族加在一起,也堪堪匹敌。
秘党自从建立伊始,极少数发展过新成员,但罗曼诺夫家族是个意外,在封建皇权还在盛行的几百年前,罗曼诺夫家族曾是秘党的成员之一,不乏皇室子弟成为秘党当中的佼佼者,二者的关系一直稳固又牢靠。
直到那场革命席卷俄国。
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再次复兴了罗曼诺夫家族,鉴于其影响力以及深厚的历史渊源,秘党决定再一次向这个家族发出邀请,后者一直没有答应过,直到今年转折点出现,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女’殿下进入学院就读。
罗曼诺夫家族也重回了秘党的怀抱,只要再走过一个小小的仪式。
由各位校董投票,同意罗曼诺夫家族加入他们,虽说这只是做做表面工作,实际上还是他们邀请人家加入的,但碍于秘党中这群老家伙的面子,还不得不走一下形式。
“全票通过,欢迎罗曼诺夫家族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董。”昂热眼睛一扫,摇了摇铃铛:“日后苏恩曦小姐是成为了罗曼诺夫家族的话事人了吗?”
“应该是吧,可能你们偶尔还会见到别人。”苏恩曦大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
“学院的详细资料不久后将会送到你留下的地址那里,还有一张诺玛的白卡,这已经是我们秘党最有诚意的礼物了,苏恩曦小姐,日后请多多关照了。”弗罗斯特带着微笑沉声道,想给这个声势不凡的家族留下一个好印象。
“诺玛是什么您应该知道吧?”昂热补充道:“我不相信一个混血种的知名家族不知道诺玛和卡塞尔学院。”
“我当然知道。”苏恩曦挑了挑眉毛:“不过那个东西貌似只能在学校里面用吧,我在外面也不能借助太多。”
“但你可以把她当做秘书,她每天早上会在规定的时间温声把你叫醒的,过生日也会可以给你唱生日歌,还蛮好听的。”昂热开了个玩笑。
众人嘴角或多或少带上几丝笑意。
“好了,开始第二个话题吧。”弗罗斯特面色凝重,拿起铃铛摇了摇:“关于前些日子学院派人前去探索的山洞,昂热,我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青铜与火之王留下的铸造所。”
屋内气氛突然凝重下来,在弗罗斯特那双带着杀气死死盯着昂热的视线下,就连是苏恩曦都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嗯?”昂热弹了弹烟灰。
“我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弗罗斯特继续沉声道。
“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你不是知道吗?那天晚上你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昂热笑道。
“但我以为你只是没事闹着玩,昂热,别的事情我可以容忍,在龙王的事情上你不能隐瞒任何东西。”弗罗斯特起身,身体前倾,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中,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信吗?”昂热依旧微笑:“要是有的话,你隐藏在执行部里面的人手不就会像鬣狗一样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你吗?”
弗罗斯特咬了咬牙:“好,那我换个说法,你的好学生路明非,在洛杉矶使用一对小太刀斩碎了A级以上死侍的全身骨骸,但我在冰窖的借用记录中并没有发现类似于此的小太刀。
也就是说,路明非手中的武器,是青铜与火之王铸造所中发现的,对吗?”
这是个不小的罪名,龙王留下的武器就这样轻易交给别人,任谁也不能答应。
他们是校董会的成员,学院里的一切财产都应该由他们分配,而不是昂热。
众人面色同时凝重下来,把视线一齐投向昂热,等待他嘴中的答案。
一阵歌声突然响起,昂热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笑了笑:“等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也不等其余人的同意,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路明非,有什么事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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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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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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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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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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