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一阵嘶鸣,扬起前蹄,险些踩在了国舅爷的脸上。
把赶马的太仆寺少监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李恪在轿厢内差点栽了个跟头,不禁怒火中烧。
一把掀开轿帘,才发现挡驾之人是当今国舅。
“不知舅舅拦住本太子的车驾,有何见教?”李恪收起脸上的怒容,神情阴冷。
这种时候,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长孙无忌这是狗急跳墙了。
这个便宜舅舅帮助韦妃争夺皇后之位的事,太子殿下早有耳闻。
再次见面,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长孙无忌也不恼,扬头正视着太子道:“宫廷突然锁闭,难道太子殿下就不好奇吗?如今圣上病重,如果有人想趁机兴风作浪,非朝廷之福。你我舅甥正可联手进宫一探究竟。这难道不是你身为太子应尽之责吗?”
“舅舅此言差矣,封锁宫城是何人的旨意?正是父皇。难道舅舅以为,旨意并非父皇所下?外甥身为太子,正应维护父皇的决定。我劝舅舅你也不必白费心思,还是早些回家听信吧!”
太子放下轿帘,再不答话。
太仆寺少监挥动马鞭,车驾缓缓起步。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情愿的让在了一边。
当值的门将见太子率先走了,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宫门口,只剩下国舅长孙无忌和那位传旨的小黄门。
小黄门苦着脸,看着国舅爷。
长孙无忌望宫兴叹,只得一抚衣袖,转身离开。
小黄门见他要走,慌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前来,哀告道:“国舅爷,您可得为咱家主持公道啊。他们不让咱家进去,咱家可怎么办啦?”
长孙无忌绷着脸,略一沉思,伸手道:“小公公不必着急,就跟本公先回府上,待宫内传出消息,再回去不迟。本公府上虽比不得皇宫,却也不会亏待了公公。”
“那敢情好,还是国舅爷体恤奴才。”小黄门千恩万谢,亲自扶了长孙无忌上了马车,自己也紧跟其后钻了进去。
轿厢内,长孙无忌斜眼瞅着太监,从容问道:“陛下何以忽然叫公公传召本公?不知小公公可知缘由?”
“这个嘛,”小黄门忽然明白了,国舅爷这般礼遇,原来是另有所求,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啦!
他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自己低三下四的扶他上车,原以为他是出于好心,却原来还要向自己打探消息。
太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因为除了钱财,他们就算想有其它的欲望也不得。
长孙无忌看出了小黄门脸上的表情。
这些无根之人,最是见风使舵,此刻见自己有求于他,立马就打起了哈哈。
长孙无忌不情愿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塞在了小黄门手里,轻轻拍了拍小黄门又肥又白的小手。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小公公不要嫌弃才是。”
“岂敢,岂敢。”
小黄门拉下眼皮,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那银票的面值。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票藏进了袖子里。
“缘由咱家不太清楚,不过咱家知道,圣上召国舅爷之前,是先召见了襄国公的。襄国公在殿中不知因为何事顶撞了陛下。陛下一怒之下,就把襄国公打入了刑部大牢。”小黄门压低声音。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心里吃惊不小。
难怪陛下要急着召见自己,看来陛下这是要对襄国公动手了呀!
襄国公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又是太子和杨妃的座上宾。
若没有陛下御口铁断,恐怕谁都无法动摇其地位。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陛下却突然锁闭了宫城。
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就只有陛下身边的这几个公公知道了。
“多谢小公公如实相告。本公还有些疑惑,望小公公能够一并解答。”
说话间,长孙无忌再次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这次少说也有好几千两。
小黄门眼前顿时一亮,就差伸手从国舅爷手里明抢了。
长孙无忌将银票递到了小黄门手里,却没忙着说话。
小黄门两眼发光,收拢了银票,塞进袖子,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国舅爷要问什么呢!
他赶紧抬头殷勤的问道:“不知国舅爷想知道什么,咱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如实相告。”
“陛下的病情如何?小公公离开之际,甘露殿内是何光景?”
小黄门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说出去原本是杀头的死罪。不过既然是国舅问起,咱家也不敢隐瞒。国舅乃是陛下至亲,向蒙陛下信任。今后还望国舅看在今日咱家相助的情面上,能够提携咱家一二。”
小黄门诚慌诚恐的第二回塞给他的银票重新还了回去。
长孙无忌又将银票推了回去,笑着说道:“这个自然,小小心意,公公不必推辞。公公尽可放心,将来无论谁当皇帝,本公这个国舅爷的位置也一定在,这一点想必公公不会置疑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谁能动得了国舅爷您的位置?”小黄门阿谀道。
眼见长孙无忌和蔼的盯着自己,他忽然明白了,说正事要紧,赶紧一脸郑重的说道:“陛下病得很重,时而昏迷,时而好转,已经有些日子了。王公公监视的很严,不让外传。咱家临行之前,在门缝里瞅了一眼,陛下脸色苍白,形销骨立,望国舅爷早做打算。”
“陛下!陛下呀!”长孙无忌闻听此言,悲从中来,忽然扑倒在车厢内,放声大哭,吓了小黄门一跳。
小黄门慌忙解劝道:“国舅爷这是作甚啦!陛下还没驾崩呢!”
“对对对,本公要见陛下,陛下召本公,定然是有要事相托,快快备马,本公要求见陛下!”长孙无忌一迭声的嚷起来。
小黄门扶起他道:“国舅爷如何忘了,禁卫们把守着宫门,国舅爷如何能进去?”
长孙无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转念想起一个人来。
陛下病重如斯,却依然惦记着这个人,这次病倒,也多半是因为此人。
传召自己前去,也多半是跟自己商讨如何处置此人。
此人着实可恨,用一个小小的才人,毁掉了自己多年培养的储位人选。琇書蛧
如今又气得陛下一病不起!
若不趁此机会,了结此人,此后必为大患。
“走,去刑部大牢。”
车夫刚才听到喊声,已经将马车停下。
如今又听见吩咐,一声轻咤。
“驾——”
国舅府的马车顿时扬起前蹄,轻快的朝刑部衙门的方向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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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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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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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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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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