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如今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去力保侯君集?
更何况,李世民封他为神机将军,率领神机营一起加入西征军,正是要利用自己的亲信来牵制侯君集。
如果到头来,他反而替侯君集说话,不知李世民见到这种场景时,心中会作何感想。
孟凡深知,这个说客自己是万万作不得的。
但诸将把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又都神情激动。
如果孟凡这时候公然拒绝他们,很有可能会引发众怒。
这些人无所依靠,定然会想要铤而走险。大军此刻正停留在长安城外,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故,谁也说不准。
哗变,逃散,甚至叛国投敌,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故。
看着帐中诸位西征军中的高级将领,孟凡额头上不觉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他迟迟不肯表态,诸将的脸上也都阴晴不定。
副将薛万彻也忧心如焚。
如果主帅出了事故,他这个副将首当其冲,定然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更何况,他出身本来就不太好,当年曾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心腹爱将。
自玄武门之变后,投靠了李世民,虽然得到重用,却一直游离于权利中枢的外围,并不能进入权利核心。
就算李世民对他推心置腹,真心把他当自己人,与李世民一同起事的那些勋贵重臣,诸如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人,对他还是诸般猜忌,不可能让他挤身于权利核心。
如果真让他们逮到自己把柄,他们一定不会吝啬给他致命一击。
“附马爷,您倒是拿个主意啊。眼见着主帅已进宫多时,定然是有言官将咱们此役的隐情,捅到了陛下面前。陛下此时也许还顾念着大军远征不易,不愿对主帅深究。但也架不住诸多言官们的言语相激啊。特别是魏征那老头,要是他在陛下面前,主帅处境堪忧啊。那老不死的,向来与咱们这班武将是针锋相对,不见血绝不收兵。附马爷可要尽快拿个主意,慢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万一陛下一时震怒,又被魏老头一激,把话说死了,咱们可都要完蛋。”
薛万彻搓着粗糙的大手,眼巴巴的盯着孟凡。
身后诸将更是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都等着孟凡开口。
孟凡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抬头看看诸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如今情势万分危急,为国家安危着想,这个说客他也必须当下去。不过说客到底要怎么当,还得要费一番心思才行。
他可不想为了侯君集和西征诸将,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样恐怕就正好中了侯君集的下怀。
侯君集此去,到底会作何应对呢?孟凡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侯君集既然敢在高昌城下达抢掠的命令,就一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心中的打算到底是什么,这才是孟凡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以侯君集的性情,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事,就断然不会采取否定的态度,拒绝承认。
他身为主帅,自然清楚,像纵兵抢掠这样大的事,以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隐瞒下来的。
既然他不打算隐瞒,他又将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在朝中的影响呢?
如果我是侯君集,我又会如何应对言官们的弹劾呢?孟凡不禁陷入了沉思,把自己代入了侯君集的视角。
一边是自己女婿太子李承乾,一边是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
如果他坦诚了纵兵抢掠的行为是由自己首肯的,自然会给太子脸上抹黑,同时也是削弱了太子妃今后在后宫中的声望。
如果他不承认是自己发布的命令,又将置西征诸将于万劫不复之地。陛下自然会追究诸将的过失,那时他也将失去在军中的威信。
如果我是侯君集,最好的办法就是,即不丢太子的脸面,又不伤诸将的情分,而自己又能在陛下面前全身而退。
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孟凡冥思苦想,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要给抢掠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陛下自然不会太为难自己。
侯君集一定也是这么打算的。
孟凡再次抬头看着诸将,脸上已经露出了三分笑意。
诸将见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期盼。琇書蛧
就听孟凡笑着说道:“诸位请回吧,你们的意思,本附马已经明白。本附马这就进宫去,面见陛下,为军中诸将向陛下陈情,请求陛下赦免全军。”
“嗡”得一声,帐中一片沸然。
众将官的脸上,这才展露出了欣喜。
“太好了,咱就知道,附马爷不会袖身旁观,回头咱那些财宝,甘愿赠给附马爷五成,只求他日附马在陛下面前,多替咱说两句好话。”薛万彻欣喜的拉住孟凡的袍袖,低头奉承道。
诸将暂离了附马的营帐。
孟凡略略收拾了一番,就用马车载着自己的那份珍宝,带着小昭和孟从虎一起,向长安城进发。
诸将亲自将他们送出了营门。
在薛万彻的一再坚持下,孟凡不得不带上了他赠给孟凡的财宝,足足有三大车。
侯君集阴险狡诈,孟凡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他已经想好了,要让自己从这件事中完美脱身,就必须尽快见到陛下,使陛下不至听信一家之言。
如今陛下正在宫中召见侯君集,自己若冒然前往,不免会使侯君集生疑,而临时变换策略。到那时可就难以琢磨了。
这件事最好暗中进行,自己与陛下之间,最好能有个传话之人,这个人最好还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
如此,才能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完整的传送到陛下的耳朵里。
要找到这个人,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十分简单。
长乐公主就是最好的人选,说起长乐公主。
孟凡身为长乐公主的附马,如今还有名无实呢。
新婚那夜,他心里憋着一股气,烂醉于洞房之内,连跟公主同床共枕都没能实现。
经过这次生离死别之后,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
既然命运让他来大唐,又蒙陛下强行赐婚,娶了长乐公主,那他就免不了要入乡随俗。
陛下赐婚给他,妻子崔莺莺又主动同意了这门婚事,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总不能让人家公主殿下一辈子守活寡吧。
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就连以诤臣自居的魏征,都娶了一房小妾。
自己既然娶了公主,又拍拍屁股把人家晾在家里不管,非大丈夫所为。
半个时辰之后,当他出现在侯府门前时,老管家孟福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孟凡直入主题,问孟福道:“福伯,公主可在家?”
福伯脸上讪讪的,嗫嚅道:“公主殿下回府去了,少主人再早回来半刻,说不定就能见着,这会恐怕只能去公主府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出嫁时,身为父皇的李世民亲自在长安城内新建了一座大宅院作为嫁妆,送给长乐公主作了府坻。
为这件事,魏征等人还直言犯上,说李世民对公主的赏赐过重,有逾前代,不合规制。
李世民破例没有听魏征的,坚持把宅子赏了出去。可见李世民对这个女儿的偏爱。
“公主为什么回府,她可有交待?”孟凡好奇的问道。
只听孟福道:“公主的奴仆今日在外面听说,西征大军回了长安,此刻就驻扎在渭河沿岸,少主人即刻就能归家,就急匆匆的摆驾回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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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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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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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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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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