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坐在地字一号房中专等着鲁道正前来赴约。
尽管昨日,孟理给他的回复是,那老儿未置可否,不说来,也没说不来。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知晓此事,便把他打发走了。
但孟凡相信,如果这姓鲁的老头,真的希望自己的职业生涯能够继续下去,在听闻如此喜讯之后,断然会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
果然,眼见正午时分即将过去。一个枯瘦老头的身影停在了地字一号房的门口。
这人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见孟凡一人独坐,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拱手说道:“不知阁下是否孟大掌柜?”
“晚辈正是,老先生可是鲁大师?”
“不敢当,正是老朽。”鲁道正翻起眼睛,瞪着孟凡,略显枯瘦的身体僵直着,冷冰冰的说道,“昨日孟主事来老朽家中,说你能治好老朽双目,是也不是?若你能治,老朽便留下,若只是诓骗老朽前来,任你千言万语,也休想让老朽帮你雕板。”ωωω.χΙυΜЬ.Cǒm
看这老头神气活现的样子,就知他定是有两把刷子的狠人。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凡真有本事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脾气。
孟凡也不恼,亲自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一个精致的木盒,推到了老头面前,说道:“老先生试试此物。只要戴上这东西,晚辈保证,老先生的双目即刻就能恢复如初。”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你可不要诓骗老夫,即使你有爵位在身,老夫也不惧你。”老头儿梗着脖子,将信将疑的走到桌边,把那精致的小木盒打开。
只见里面是两片透明的薄水晶,中间用一截铁丝连接,两边各长了两条细细的木腿,赫然便是后世的眼镜。
这是孟凡昨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制作出来的一幅老花眼睛。
听了孟理的描述,他就知道,鲁道正肯定是上了年纪,眼睛散光严重,得了老花眼。
有了这老花镜,问题便能立刻迎刃而解。
鲁道正小心的拿出盒中的眼镜,好奇的问道:“这东西真能治好老朽的眼病?”
“老先生有所不知,人体年老血衰,眼睛自然视物昏花。晚辈不能治好老先生的老花眼,但却可以通过眼镜纠正这种状况。行与不行,老先生戴上此物,便可立见分晓。”孟凡如实相告,让鲁道正登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眼镜这东西,一看便知是应该怎么佩戴。
不等孟凡教他,鲁道正便迫不及待的将水晶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当他从镜片中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眼镜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此物真是了得,甚是了得啊。哈哈哈。这酒楼,这人物,真像画里一样清晰,好看。”老汉登时乐不或支,迫不及待的东张西望,更是直接快步走到了窗边,瞭望着平康坊的胜景。
孟凡看着他老顽童似的行为,不觉哑然失笑,心中已然大定。
这位大师如此喜欢这幅眼镜,自己的雕板还会远吗?
更何况,他还有一件大杀器,还没有拿出来。
一幅眼镜,就惊得这老小子上窜下跳,年轻了不止十岁。待会儿那件大杀器拿出来,还不得惊掉这老小子的下巴。
鲁道正老夫聊发少年狂,趴在窗前连连赞叹不已。
他长年从事木工雕刻,眼神不好很多年了。今天目力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孟凡估计,现在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这辈子恐怕也不想摘掉这幅眼镜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老小子才转过身来,嗫嚅道:“不知孟大掌柜这幅眼镜卖多少钱。老朽愿出双倍价格,从你这里买一幅回去。”
“哎,既然老先生执意不肯替晚辈雕板,那就请回吧。这幅眼镜原不值什么,就算晚辈送与老先生的见面礼就是了。”孟凡没想到,鲁道正一心只掂记眼镜,提也不提雕板的事。
鲁道正闻言,抚掌大笑道:“孟大掌柜误会了。雕板当然是要雕的。若老朽没有看错,此物乃是用上好的水晶石研磨而成。造价着实不匪。无功不受䘵,老朽怎可凭白受你如此厚礼?”
孟凡大喜过望,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眼镜,权当是提前付给老先生的定钱。老先生完成雕板之后,晚辈另有厚赠。”
“不必,这便算是全部工钱,老朽却之不恭,在此多谢了。”鲁道正脸上,笑得像朵菊花,全是褶子。一点刚才大师的架子都没了。
孟凡见是如此,赶紧请他上坐,又命人温上了好酒。
这眼镜一旦戴在了他鼻梁上,鲁道正便再也舍不得摘下来。连连以手轻轻的抚摸着两只眼镜脚,一幅视若珍宝的样子。
孟凡正要劝酒,鲁道正伸手压了下来,直言道:“孟大掌柜既有要事,也不必跟小老儿客套了。得孟大掌柜如此厚赠,小老儿无以为报,就请把样稿拿来。让小老儿参详一二,也好尽早定夺。”
孟凡心中暗道:“这老头儿果然是个技痴,性情直爽,不打马虎眼,甚合我的胃口。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请他帮忙,算是找对人了。”
他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样稿,拿来请鲁道正过目。
只见那十几张宣纸之上,用工笔技法,画满了各色繁复的花纹,有麒麟凤凰的图样,周围又装饰着线条优美的唐草花蔓,极尽细节之美。
让人一眼看去,目光就为之一凛,再也难于挪动。
鲁道正乍一看见这样的神作,两只小眼精光大放,连声赞叹道:“好技法,好技法呀。多少年了,除了在阎将作那里,小老儿多少年都没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画法了。莫非,此画也出自阎将作之手?”
“老先生缪赞了,此画正是出自晚辈之手,献丑了。”孟凡谦虚了两句,惹得老头儿直皱眉头。
“孟大掌柜不必过谦,依老夫看,孟大掌柜的丹青技艺,当不输于当世大家。这活小老儿接了。只是这细节如此细微,如此繁复,小老儿目力不及,虽有这眼镜儿帮忙,怕也着实费力。因此,需些时日才能完工。不知孟大掌柜可等得。”
“慢工出细活,晚辈等得。此外,老先生既然说起,晚辈还有一物相赠。老先生有了他,当可事半功倍。”孟凡笑着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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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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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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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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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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