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面那十几个孩子,被那一脸横肉的妇人一一塞进了马车。妇人紧跟着也钻进了第一辆马车。
三个赶车的汉子,见人上齐了,也都跳上各自的马车,准备开拔。
崔莺莺也不知哪里来的胆色,松开孟凡,忽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伸手拦在了第一辆马车前头。
那车夫正要挥鞭赶马,冷不丁窜出一个人来,吓了他一跳。
他赶紧利落的收住缰绳,怒气冲冲的骂道:“找死啊,活的不耐烦了?滚开。”
这变故来得太快,把孟凡三人吓了一跳。
等三个人跑过去的时候,头辆车的车厢里,那个满脸横肉的妇人,已经探头钻出半个身子。
“马三,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啊。”
叫马三的车夫挥鞭一指当道拦着的崔莺莺。妇人扭头看去,冷不丁对上崔莺莺充满仇恨的眼神,吓了她一跳。
孟凡走过来,瞧见这幕,已明白了三分。附耳对崔莺莺说道:“莺莺,当年买走你的那个人牙子,是不是就是这个妇人?”
崔莺莺委屈的眸子里,眼泪汹涌而出,不住的点头。
那妇人见此情形,颇不耐烦,整个人钻出来,站在车把式的位置上,骂道:“哪里来的小畜生,好不晓事。好狗还不挡道,滚一边去。马三,你还愣着干什么,赶车呀。”
孟凡立刻明白了,自己娘子,是想从这人牙子身上,找出自己的身世。
她被卖给这人牙子时,才四五岁光景,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大清楚。只有这个妇人的脸,常常在她的睡梦里出现,让她无数次在梦中如坠冰窟,瑟瑟发抖。
那些在人牙子手中的日子,又不自觉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每当回想起他们,仇恨的情绪,便会在胸腔里无尽的蔓延。xǐυmь.℃òm
她恨这些人贩子,更恨把自己卖给人贩子的父母。
她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找到自己亲身父母,亲口问问他们,当年他们何以狠心把自己卖掉。
自从搬去长安之后,她也曾数次去过当年人牙子卖掉她的东市。
只是物是人非,好几年都过去了,当年的那些地方,早就已经记得不是十分清楚。
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她怎么肯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孟凡眨眼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也止不住窜上一腔怒火。
见那妇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东西不是个善茬。崔莺莺看见她就吓得浑身发抖,由此可见一斑。
孟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挺身而出,挡在马车之前,抬手指着那妇人说道:“你,下来。”
“哪儿来的小杂种,敢阻老娘的车驾。马三,你们还愣着干啥,等老娘请你们吃留客住啊,给老娘把这几个小杂种扔出去。”妇人站在车头上,叫嚣道。
后面两辆马车上的马夫,见前面一直没动静,也都下车走到了前面看热闹。
听了妇人的话,三个车夫立马就来了精神,敲打着手里的马鞭,就朝孟凡他们逼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孟从虎雄壮的身躯,如同一堵石墙,一下子挡在了孟凡几人身前。
那三个汉子,陡然看见他,都有些发怵。
这人生得黑铁塔一般,比他们三个都高半个头,晒得跟昆仑奴似的,乌七麻黑。就显得一双牛眼和一口白森森的钢牙格外的怕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去触这个霉头。
妇人急了,在车上跳脚大骂:“凭日里吃酒时,没见你们这些泼才这么谦让。给老娘上啊,一群白吃饭的东西。”
三个汉子被骂得狗血喷头,咬了咬牙,交流了一番眼神,这才壮着胆子,大喊着冲了上去。
眼见三条鞭子就要朝孟从虎的大脑袋上抽下来。孟从虎将身一侧,伸出雄壮的手臂,一把就捞住了三条鞭子。
三人大惊失色,就好像手里的鞭子转瞬间就被一条大鲨鱼给叼住,直把他们往水下拖。
孟从虎将身一转,只听哧得一声,三条鞭子就脱手而出。三个马夫手心里,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一瞧手板心,仿佛刚才撸了一把荆条,难受的紧。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一只巨掌,啪得一声,拍在了最右边马三的面门上。
马三的脸,一瞬间扭曲得像是瘪掉的破铜盆。身子像是一棵大树,轰然间向左倒去。
连带着另外两个家伙,都被撞得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三个人的脑袋瓜子都是嗡嗡得直叫,马三更是一声不吭,被孟从虎一掌给拍晕了。
马车上的妇人吓得一缩脖,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眼里全剩了惊恐,指着孟从虎骂道:“你这个傻大个,你想干啥?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啦。”
“别让她乱叫。”孟凡赶紧说道。
孟从虎跨步向前,一把揪住了妇人的领口,骂道:“你给俺下来。”
只听唉哟一声,那妇人整个身子,从马车上跌落,扑在了刚才那三人身上。砸得两个清醒的家伙叫苦连天。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从几辆车上传来。
就见刚才那十几个孩子,都纷纷把头从车窗和车帘下探了出来,瞅着那妇人直乐。
妇人叫苦连天,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孟凡正要开骂。一眼瞅见孟从虎莆扇似的巴掌,立刻就噤声了。
她回头瞪了三辆马车上的孩子们一眼。那些孩子立刻吓得缩回了车厢。
孟凡扶着崔莺莺,走上前去,问道:“你可识得她是何人?”
妇人没好气的回头瞥了一眼崔莺莺,说道:“不识。光天化日的,你们到底想干啥?老娘可告诉你们,老娘也不是好惹得。”
崔莺莺气得快要哭出来,忍着怒气开口道:“王妈妈,你真的不认得奴家了吗?”
妇人疑惑的看着崔莺莺,端详了好一会儿。
兴许是从她手里卖出去的女孩子太多,她早就分辨不出谁是谁。也兴许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崔莺莺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
这人牙子还真认不出她来。
崔莺莺一眼瞧见妇人脖子上一块满绿的翡翠,眼中的恨意陡然加深,胆气也足了几分。
只听她苦笑一声,嘲讽道:“王妈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脖子上的那块翡翠,不正是从奴家身上抢过去的吗?”
妇人听了这话,一个激灵,本能的伸手捂住了翡翠。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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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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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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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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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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