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之第三策,便是此次蝗祸最后一次机会。若关外之粮迟迟不到,而关中附近橡实也即将食尽,就请陛下当机立断,提前遣饥民就食于关外诸道,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殿内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天子与百官神色黯然。
大家自然都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形。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不容置疑。虽有终南山中遍野橡实,可也敌不过关中数百万黎民百姓的肚皮。
光是长安一城,就有百万之众。虽然家家都有存粮,却也很难挨过这个冬日。
冬日过后,还有漫长的春荒,青黄不接,仍要准备耕种。谁也不能肯定,就能挨到那个时候。
背井离乡,居无定所,对于庞大的饥民群体来说,也是九死一生。且不说饿着肚子赶路,光是寒冷和饥饿,就可以提前要了人命。
人员的大量流失,又会造成关中来年大量土地荒芜,影响下一年的收成。
因此,背井离乡,就食他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非常手段。毕竟人命大于天,总有一些人,能够走到终点,捡回一条性命。
李世民沉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孟卿所言甚善。”
“魏征何在?”
“臣在。”魏征出班待命。
李世民道:“朕命你为京畿道宣抚使,负责监察此次关中赈灾事宜。”
“臣领命。”
“户部尚书何在?”
“臣在。”户部尚书刘政会出班待命。
李世民道:“朕命你总领关中赈灾事宜,即刻安排长安各署……”
……
“臣等谨遵圣谕。”百官各自领命散去。
李世民给了孟凡客卿之尊,派给他户部差役百人。让孟凡教会他们,制作橡子豆腐和椒盐蝗虫的方法。
散朝之后,孟凡在一名小黄门的引领下,正要出宫回家,却听见身后传来中贵人王德的呼唤:“孟郎君慢行,陛下传召孟郎君,有事相商。”
孟凡停下脚步,心生疑惑。
李二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满朝文武当面言明,非要背地里召见自己?
如今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他相信,只要天子处置得当,这次的蝗灾,定然能以最小的损失安然度过。
他还急着回孟家庄去,安排家里那一百二十顷良田呢。况且他与崔莺莺多日未见,实在想念的很。
跟着中贵人王德,来到太极殿后的两仪殿中。
一进殿门,远远的,他就瞧见了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二人,站在刚才抬走的那张长案前,正在讨论着什么。
孟凡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孟卿,你本来准备了三样东西,刚才当着百官的面,为何只拿出了其中两样。这又是何物?”李世民由第三个布袋里,捧出一把灰白色的泥土,好奇的问道。
孟凡恍然大悟,神色凝重的说道:“此物名观音土,又叫白泥。是制作白瓷的原料。”
“他何以出现在这?”李世民闻言,更加好奇了。
孟凡心情沉重的道:“若到了性命攸关之时,此物可减轻饥饿者的痛苦,让人暂时取得饱腹感,或可挨过七八日而不死。但此物毫无营养价值,食过七日必然腹坠而死,无异于饮鸩止渴。是以微臣不敢擅自将此物公之于众,唯恐误导了百姓,而致使饥民丧失性命。”
“以卿观之,此次蝗灾,用得上此物吗?”李世民心情沉重的问道
“陛下英明果断,群臣愿效死力。微臣以为,陛下此次必然能够一举攻克时艰,使天下承平,百姓安乐。此物自然也会发挥它该有的价值,成为一件瓷器。”孟凡说道。
李世民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卿取此物前来,不是给百官准备的,更不是给关中百姓准备的,其实是想拿给朕看的啊。卿之良苦用心,朕必不负之。朕一定命人把它烧制成一件瓷器,摆在朕的御案上,让它提醒朕,时刻记得你今日所言。”
“陛下圣明。”孟凡与长孙无忌齐声恭贺。
李世民又勉励了孟凡几句,这才让中贵人王德亲自送他出了皇宫。
一出承天门,孟凡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些天来,见到的全是灾情的惨状,令他心中难免十分郁结。如今大事已毕,所谓尽人事,安天命。接下来,就要看李二的了。
既已完成了国事,接下来,就该回家,好好与自己的亲人们呆在一起。
也不知老婆她有没有想念自己,家里度灾的粮食又安排的怎么样了。
好在他出门之前,就已经交待过孟顺,让他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把店里赚到的钱帛,全都换成粮食。不管粮食有多贵,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痛。
想必酒店开张以来,赚到的七八万贯净利润,已经全都被孟顺换成粮食了吧。
抬眼瞧见孟从虎在皇宫的城墙根下站着,手里牵着两匹马,正跟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攀谈。他便好奇的走过去。
就见那陌生人生得相貌庄严,眉目狭长,很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态。他身着一件青布道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背负双手,转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孟凡满腹疑惑,走上前去,拱手道:“不知这位仙长高姓大名?在此何事?”
那人拱手道:“贫道李淳风,在此恭候孟郎君多时了。”
李淳风?《推背图》的作者,唐初著名预言家?华夏族的先知?袁天罡的入室弟子?
孟凡懵了。今天一日之间,见到了好几位名人。
先是魏征,接着又是药王孙思邈,没想到这才刚准备回家,又来了一位传奇人物李淳风。
相传,李淳风师从袁天罡,习得相人绝技。更善于推演周易八卦,每每推演之事,无所不应。太宗一朝,在武则天才刚刚进入后廷还是个小小才人之时。李淳风就已推演出一句谶语:“唐三代而亡,女主武氏代之。”
后来,武则天果然在唐高宗李治死后,称帝建国,号为大周。
“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孟凡心里疑影重重,拱手道:“原来是李道长,李道长在此等候孟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淳风摸着下巴上一缕青丝,上下打量着孟凡,眼神中闪过奇异的光华。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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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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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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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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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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