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笑道:“小老儿空活五十有六,论才思不济郎君之万一。因此,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郎君所制器形,日后不得再授权于其它铁铺打造,只能与小老儿合作。若是郎君同意,小老儿这就请来中人,将祖宅赠予郎君。”
陈七心想,只凭这小郎君一手工笔画,就已然惊得朝廷的将作大匠张口结舌。此子之才,不可小觑。xǐυmь.℃òm
桥头那栋老宅,年久失修,已然废弃,地价也不过二三十贯。
这几日他光是卖那款刨皮刀,已经赚了将近十贯钱。
过往的行商看见这稀奇物事,都大为惊讶,五件十件的拿,都是常事。
这东西还没有宣扬到长安城去,若是卖到长安城的坊市里,几个老宅赚不回来?
只求这小郎君可别再授权于其它铁铺生产,到那时分庭抗礼,那价格自然会很快落下来。
更何况这小郎君有如此巧思,肚子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机巧玩艺儿,日后若是抱上这根大腿,还愁自己的铁铺没有生意吗?
孟凡闻言,顿时笑了。他没想到,这个陈老丈,倒是自己的知音,慧眼识珠,极有远见。
若是他狮子大开口,张嘴索取六七十贯地钱,孟凡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就会给他。
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要白送给自己,以换取跟自己合作的优先权。
聪明人,真聪明人。谁说古人就没有经济头脑?
前有王万财,胡光普,屯积居奇,企图炒高房价。后有这位陈老丈,高瞻远瞩,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
孟凡笑道:“日后在下构思出的新巧器形,都可以放在您铁铺里打制。不过,在下有言在先。那些器形,有些可以授权予你,有些却需要保密。当然,这些保密的器形,在下也不会透漏给其它人知晓。您若是同意,就此成交。”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老儿这就去请保人前来。”陈七兴高彩烈的起身出去了。
不多时,便请了两位地方族老前来,做了中保,将桥头那栋老宅的地契,转让给了孟凡。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那宅子须臾间,不费一个铜板,已然是孟凡的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七千恩万谢,反倒要请孟凡吃酒。
孟凡笑着推辞,推说改日酒楼开起来,再请陈老丈畅饮新酿的美酒,便揣着地契,急匆匆的离开了。
如今有了地,就差再找个施工队,盖起一栋别致的酒楼了。
不过,要说起盖房子,当今天下,还有谁比得过朝廷的将作大匠阎立德?
就连长安城的营造,都少不了这位将作大匠的功劳。
若是能请到阎立德,亲自为自己设计建造一栋酒楼,不光是倍有面子,想必也定能名扬关中,使天下人称羡。
就是不知道朝廷命官,接不接私活。
孟凡一边走着,心里一边盘算着。上辈子步子迈大了,一不小心扯到了蛋,害得自己一命呜呼。
这辈子他决心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创业,打牢坚实的物质基础。
也不知道二阎上次说要来孟家庄拜访的事,是不是当真。若是在家里守株待兔,那可不成。
想到这里,他觉得如果实在不行,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亲自登门,主动去阎府拜访阎家兄弟。
在主街上找到顺子,再人结伴赶回孟家庄。
顺子见他心事重重,还以为他是为房子的事忧心,劝他道:“小主人,您也别太过忧心。房子的事……”
孟顺才说到一半,孟凡便从怀里掏出地契,塞给他道:“这是桥头那间旧宅的地契,你小心收着。”
“房子找着啦?”孟顺激动的盯着手里的地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是找着了,不过要重新盖房子。顺子,听说你去过很多次长安城,没有人领着,你该不会迷路吧。”孟凡打趣他道。
孟顺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回小主人,小人打小有桩本事,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多久也不会忘怀。长安城小的也去过十多次了,自然不会迷路。”
孟凡笑道:“这点你就比我强,我连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难分清楚。”
“小主人的心思,自然时刻都思虑着更重要的事,这些小事,以后就由小的代劳,也无不可。”
孟凡忽然想起来,问道:“你可识得文字?”
孟顺道:“少时,小得曾陪着小主人您上过几年私塾,颇认得几个字。”
孟凡一个头两个大,忽然想起原主小时候在私塾的种种遭际,顿时有些脸红。
孟天和因为生了个傻儿子,没少遭同宗耻笑。
初时他还不死心,决心要让儿子去私塾里沾沾圣人的福泽,兴许便能开窍。
因此,他送给先生的束修,比别家多了整整十倍,教书先生才肯收留他的傻儿子。
而孟凡呢,却整天倒头便睡,睡醒便吃。倒是让他的伴读孟顺得了个机缘,学会了认字。
后来,就连孟天和也不得不承认,圣人的福泽也没办法感化这个傻儿的心,便默认了这个结果,让他回家了。
孟凡心想,这也不是坏事,最起码给我培养了一个忠实可靠的好徒儿。
既然孟顺有这个自信,那么自己去长安城就只需要带上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想等酿好了第一批酒之后,就去长安城一趟。
其一是去阎府拜访,看看阎氏兄弟能不能为自己在灞城镇设计建造一栋酒楼。
其二嘛,当然是想一睹长安城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风采。毕竟唐代的长安城,可是世界第一大都会,不可不先睹为快。
还有第三个原因,顺便把自己新酿的好酒,拿出去跟长安城的名酒比划比划,给这酒定个合适的价位。
这个时期的酒,还都是发酵酒,酒的度数很低,普遍只有十度左右。就算最好的酿酒作坊,酿出的酒也不会超过十八度。
只因为酒精是酵母菌糖代谢的产物,当酒精成分达到百分之十左右时,酵母菌就停止繁殖,自然不能生产出更高度数的酒。
就算有人偶尔能培养出耐酒精能力很强的酵母菌,酒精度数也不会超过十八度。
直到后世发明了蒸馏法,提纯了发酵酒中的酒精成分,才产生了高度数的蒸馏酒。
这点常识孟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自己做发酵酒,而是准备直接把孟天和珍藏的那批长安玉楼春,给提纯成蒸馏酒。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在历史上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蝴蝶在南半球扇动一下翅膀,就可能在北半球引发一场台风。
不知蒸馏酒的发明,又将会使历史的轨迹,产生怎样的变数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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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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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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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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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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