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额上汗出如雨,投子认输,缓缓起身,转身望向城头。
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三柱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可城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果然如自己所想,金泰终究还是没那个胆量,独自承担弑杀主帅的责任。
他心里顿时一阵落寞,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身后的唐国太傅说道:“老将国既已投子认输,还请依言行事,叫城上的人开城投降。本太傅一定不负前言,保举老将军入朝面见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要亡我安市城,天要亡我高句丽。我梁家只有断头的将军,岂有投降的将军。今日即使天要亡我,老朽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梁永忠突然奋然而起,由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扑上前来。
孟凡面不改色,起身退开,就见身后人影一闪。
陈秋雨早已闪到他身前,举臂架开了梁永忠的奋然一击。
匕首狠狠的戳刺在陈秋雨的手臂上,划破他的衣袖,闪出一串火花。
原来陈秋雨的衣袖中穿着一件锁子甲。
二人阵前好一场拼斗。
梁永忠早已发现,孟凡身后之人双眼精光四射,绝非凡夫。
因此一上来就是杀招,却仍然难以占得上风。
安市城头上,人影闪烁,无数弓弩手端着手里的武器,频频向城下瞄准,却谁也不敢放出一箭。wWW.ΧìǔΜЬ.CǒΜ
二人战成一团,根本就乱分彼此,再说他们全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城上的人也只能干着急。
梁永忠且战且退,一边大声喊道:“金泰,金泰,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城头之上,忽然冒出一颗头来,正是金泰。
两名校尉从后面反剪着他的双手,在城上喊道:“老将军,此人意图在您与唐国太傅和谈之际,发射霹雳雷火弹,置将军于死地,已被我等拿获,还请老将军定夺。”
“混蛋,谁叫你们拿他,快放了他,赶快开火,向我抛弹,向我抛弹。炸死唐国太傅。”
孟凡大吃一惊,方才恍然。
陈秋雨使尽浑身解数,企图擒住敌将。
奈何梁永忠仗着一身铠甲,以死相拼,数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见势不妙,陈秋雨大叫一声道:“太傅快走,盾牌军何在?”
唐军阵中早已奔出两队轻骑,一队盾牌军,接应孟凡。
孟凡正欲反身回去,却见梁永忠与陈秋雨越战越勇,竟然慢慢朝城池退去。
孟凡知道,这是陈秋雨故意为之,以免梁永忠不顾一切要来伤自己。
梁永忠也有自己的打算,二人才刚退入城头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城头上的神射手就开始频频朝陈秋雨射箭。
数箭之后,二人顿时被分开来。
陈秋雨频频躲避着城头的弓箭,梁永忠则昂首城下,大声斥骂道:“竖立不足以谋,开火,开火,炸死唐国太傅!”
城头上两上反剪着金泰的校尉听得真切,全都傻眼了,本能的松开了手。
金泰用力挣脱,返身朝城墙后方跑去,一边大声叫喊道:“打开城门,接应梁老将军,开火,开火,开火。”
“呼……”
几十发霹雳雷火弹越过城头,向着孟凡所在的区域笼罩下去。
梁永忠吃惊的抬头看着那些铁疙瘩越过他的头顶,落入刚才对弈的地方。
“砰砰砰砰砰砰……”
棋盘桌椅一齐粉碎,尘土漫天。
两队轻骑人仰马翻,十数个盾牌军组成的盾阵龟缩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盾阵,适时将唐国太傅罩入其中。
无数的霹雳雷火弹不断落下,盾阵坚若磐石。
梁永忠重重的跌足叹息,心如死灰:“天不亡唐国太傅,安市城休矣。”
身后,安市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一队盾牌军接应出来。
梁永忠手握匕首,愤然转身,朝城池奔去。
城下的盾阵缓慢而有节奏的退回了唐军阵地。
盾阵打开,现出唐国太傅的身影。
陈秋雨也已奔回本阵,继续守护在孟凡身边。
梁永忠站立城头,脸色铁青。
身后跪着两名高句丽校尉,双手反绑,梗着脖子。
“将此二人拉下城头,斩!”
“不可。”金泰慌忙上前拦阻道,“临阵杀将,兵家大忌,还请将军法外开恩,教他们将功赎罪。”
梁永忠低头看了二校尉一眼,这两人都是他的亲信。
眼见金泰要杀他,奋起反击倒也在情理之中。
怪只怪自己事前并未向他们言明,他本该想到这些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自己在士卒们心目中的地位。
不仅这两名校尉不可能任由他杀身成仁,就连那些操纵抛石机的士卒们,也不肯执行金泰的命令。
因为他们全都知道,将军在城外跟唐国太傅和谈。
一旦开火,就是置老将军于死地。
梁永忠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起来吧。准备迎敌。”
准备迎接唐国太傅的怒火吧。
怪只怪自己实力不济,才不得不行此下策。
如今只好拉开架势,打一场注定要输的硬仗了。
唐军阵前,孟凡脸色铁青,心还兀自砰砰直跳。
他万没想到,一向自许忠义的名将梁永忠,居然会行此下作手段。
若不是陈秋雨舍身相助,自己险些就要死于两军阵前。
自己一死倒还罢了,唐军必败。
消息传回长安城,恐怕太师长孙无忌睡觉也会笑醒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孟凡不义。
兵不厌诈,也怪我孟凡太过轻敌。
“将本太傅的红夷大炮拉上来吧!”
孟凡无奈的向后挥了挥手。
身后阵中,十匹战马嘶鸣一声,被人赶上前来。
盾牌军闪开一道阵线。
战马走至阵前,调转马头,露出其后一辆辆双轮马车。
炮兵紧随其后,掀开马车上盖着的一块块黑绸。
一尊尊闪着金属光泽的铁火炮终于露出了真容。
黑洞洞的炮口足有碗口粗细,瞄准着安市城的方向。
“校正诸元。”炮营校尉举旗站定。
二十名炮兵就位,支开炮架,调整炮身,搬来一颗颗脑袋大的炮弹,点燃一具具火把。
“装弹!”
“咚呼咚……”一阵轻响。
一个个炮弹填入炮膛。
“点火!”炮营校尉用力挥下手中旗帜。
“轰,轰,轰,轰……”
一发发炮弹呼啸着飞向安市城的东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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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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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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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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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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