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
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
未必逢矰缴,孤飞自可疑。
——《孤雁二首·其二》崔涂(唐)
……
白复领命而去。
传令兵奉命将白复领入斥候营。传令兵将令箭交给斥候营旅帅,道:“这是新来的斥候,补充孤鹰小队人员折损。”
斥候营旅帅刘一刀看了两眼白复,将传令兵拉至一旁,小声问道:“不是说了吗?我们需要一名武功高强的士兵。你们派个公子哥干什么?这样的人做个行军司马,给将军做个幕僚就可以了。”
传令兵道:“莫问俺,俺也不晓得,奉命行事而已。
老刘,你也别啰嗦了,李帅的行事风格你又不是不知,不比郭帅。小心被人抓了把柄,军法从事。”
旅帅刘一刀叹了口气,将传令兵送走。
旅帅刘一刀走到白复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长得倒是蛮俊的,就不知功夫如何。学过武功吗?”
白复点点头,道:“自幼习武。”
旅帅刘一刀斥责道:“回答长官问题,要简明扼要。m.xiumb.com
问你学过武功吗?你就回答学过或者没学过。什么自幼习武!扯那犊子干嘛?!”
白复回道:“回禀旅帅,学过两天。”
旅帅刘一刀喝道:“我没说明白吗?再简洁点。”
白复道:“学过!”
“大声点!听不清!”旅帅刘一刀骂道。
白复挺直胸膛,大声道:“学过!”
“行了,耳朵都被你震聋了。”旅帅刘一刀搓了搓耳朵,用指甲从耳朵里掏出一块耳屎。
“请问将军,孤鹰小队的营帐在哪里?”白复毕恭毕敬问道。
“二狗,你带他去找铁锤!
对了,让铁锤今晚回来时,给我弄条烤狗腿,多放辛香调料,少放盐。上次的狗肉齁咸。”
旅帅刘一刀唤来一名亲兵,不耐烦地将白复打发给亲兵。这才骂骂咧咧离去。
“请问,孤鹰小队的队正在哪里?如何找到他?”白复再次问道。
“他们白天不在军营里,你要是想现在找他,就跟我走吧。”亲兵二狗憨厚一笑,带着白复出了大营。
……
走出军营,两人来到了洛阳最热闹的地方——天津桥。
河道两岸,茶楼酒肆,应有尽有。拱桥两端,人头攒动,商旅络绎不绝。卖艺耍把式的,算命看相的、悬壶看病的,热闹喧嚣。
二狗将白复领到一个灸肉摊旁,对忙得满头大汗的摊主道:“锤班,这是你们队新来的兵。”
摊主正在用红酸枝灸烤羊肉和驼峰,闻声头也不回,道:“狗儿,你俩先坐。我马上就好。”
说罢,取出一个陶罐,用手抓出一些粉末,往烤肉上一撒,就听“嗤”一声,火光大盛,肉香四溢,引得路人驻足抽鼻……
白复定睛一看,此人个不高,膀阔腰圆,方脸阔口,笑容可掬,颇有几分掌柜风采。
白复一愣,道:“狗哥,这就是孤鹰小队的队正?”谷
二狗点头,道:“嗯,老大哥叫铁锤,老资格的斥候,连我们一刀旅帅,都是他带出来的兵。”
“那为啥还出来做买卖?是为了掩人耳目吗?”白复问道。
“嘿嘿,那倒不是,军饷都几个月没发了,谁都要养家糊口啊。
斥候凶险辛苦,可为啥大家还争着当斥候?因为斥候营比较自由,修整期间,可以出来做些营生,赚些小钱。”二狗憨厚地回道。
说罢,二狗熟门熟路,把桌子一抹,摆好杯盏,给白复倒了碗凉茶,
……
烤完手中这把肉串儿,摊主来到两人桌面,把油腻的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一把握住白复的手,赞道:“这位公子人中龙凤,看来我们斥候营要咸鱼翻身啦!”
白复被一双油腻厚实的大手握住,心里说不出的腻味,也不好翻脸,只能含糊谦让几句。
白复道:“队正,在下白复,前来报到。”
铁锤哈哈一笑,道:“别队正、队正叫了,都把我叫生分了,他们都管我叫锤班。”
白复问道:“锤班,咱们孤鹰小队的其他队员呢?”
“都在天津桥这旮沓儿呢!
骆驼,过来一下,见见咱们新来的兄弟!”正在用风箱给灸肉铁架煽风点火的伙计抬起头,一抹脸上的烟灰,屁颠屁颠跑来。
此人刚才蹲在地上不显眼,此刻站起身来,身高将近九尺,仿佛一座铁塔。
骆驼见到白复,一阵傻笑,瓮声瓮气来了一句:“大兄弟好。”然后不停挠着头,再不知道说啥好。
铁锤笑道:“莫小瞧我这傻兄弟,骆驼是高昌人,天生神力,力愈千斤。
骆驼有一项能耐,无论是沙漠、戈壁还是草原,从不迷路。方圆百里,哪里有水源,他闻风辨味,都能找到。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叫骆驼。”
白复一听,顿收轻慢之心,好生敬佩。
见说到自己,骆驼终于能插上话了,翁声道:“我还有个本领也像骆驼,我吃一顿饱饭后,可以半个多月不吃不喝,依然能奔袭千里。”
铁锤踹了一脚,骂道:“滚蛋,这也能吹嘘?!你个赔钱货,一顿饱饭能顶我一个月的口粮。”
骆驼挠挠头,咧嘴傻笑,道:“那倒也是。”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铁锤指着远处一个卖鹦鹉的禽鸟贩子道:“他叫‘鹰眼’,靺鞨人,是我们的头号斥候,目力远胜我等,十余里外的东西一目了然。
他也是驯鹰高手,朔方军中最好的猎鹰海东青都是他训养的。
他常吹嘘自己祖上是肃慎的巫师、通灵者,自己能通过鹰眼俯瞰大地。”
“哦?”白复来了兴趣,问道:“那结果呢?”
铁锤肉串就酒,嘴里含含糊糊道:“马马虎虎吧,不过山川地貌、敌方人马数量、行军路线倒也能说的大致不差。”
说罢,铁锤一指鹰眼身旁,摆摊卖兽皮、兽骨的猎户道:“他叫‘猞猁’,室韦人,参军之前是大鲜卑山的猎户。
猞猁是我们斥候营第一射雕手,远距离狙击百发百中。除此之外,还特别擅长捯饬捕兽夹子、猎网、陷阱等机关。
刚才说骆驼在沙漠戈壁不会迷路,猞猁在深山老林里也从不迷路,进山跟回家似的,有吃有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白复心道,自己走眼了,看来孤鹰小队不乏异能之士。
白复问道:“锤班,为啥大家不喊名字,都用代号称呼,有啥讲究吗?”
铁锤笑道:“能有啥讲究?都是牧民、猎户的后代,从小就大拴子、狗子、傻蛋这么叫大的。
从了军,这些人才有了正经名字,叫个黑虎,雄鹰、豹子头啥的。既威风,又好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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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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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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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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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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