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路口要分开的时候,杨柳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一拉住妹妹的手,眼睛看着她,“心心,相信我,我这半年经历的太多了,跟独孤宇离婚,妈妈病重,遇到玄泽,莫百灵的死,曾青山下药,申澜在高速上救了我的命,直到失去了玄泽,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我了,这一关,得我自己过,谁都帮不了我。或许我回去在妈妈怀里哭一场就没事了。”
杨柳心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眼睛睁的大大的,就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姐,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知道的。”说完上前抱了抱方一,扭头快步离开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外套,方一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杨柳心的眼泪,滴在了她的肩膀上,而且那是一颗滚烫的泪滴,烫的她心里暖暖的。
在杨方一到家前,老杨接到了杨柳心的电话,杨柳心把玄泽出车货死了的事情跟老杨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敢告诉老杨玄泽是诈死骗方一的,她怕两个老人家心疼闺女,万一把持不住,把实情说了,他们就都前功尽弃,这几天白演了。方一心里上受的折磨也就白受了。
老杨听说了消息,无比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在方一回来前告诉方妈妈,不说吧,怕等下方妈妈听到方一的哭诉受不了,说吧,又怕她现在就受不了。
最后老杨把心一横,还是跟方妈妈提前说了。
方妈妈一边听一边叹息,“我这女儿,从小好强,这是什么命啊,一个独孤宇是个渣男,好不容易离婚了,玄泽多好的孩子呀,两个人两情相悦的又般配,结果这怎么就飞来横祸了呢?”
老杨坐在旁边陪着,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想了想才理顺了一点思路,“方华,等下女儿来了,你可不能由着她哭,你得开导开导她,我中午给你们做点清单的菜,这孩子经历这么大的打击肯定挺上火的,给她去去火,正好你也不能吃大鱼大肉的,我再煲个莲藕汤。”
方妈妈听了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你快去买点平菇回来,给她炸好备着,她从小就喜欢吃,兴许吃到喜欢的东西,心情就能好些了。”
老杨答应着起身,收拾收拾就出门去给妻女张喽吃食去了。
老杨前脚刚走,杨方一后脚就到了。
方华故意装作不知道一样,也没有起身去门口迎接她,也没有特别的为方一准备什么,只是像平时一样要求她进屋先洗手,然后去给自己倒一杯温水喝。
方一都照做了,妈妈这样反而让她觉得很轻松,没有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心情也没那么容易悲伤。
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小碗放在水池里,还没洗,就挽起袖子,顺手把碗洗了,放到沥水篮里。回头才看到妈妈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干活。
见到妈妈略带审视和伤感的目光,方一本能的把左手的袖子撸了下来,她竟然忘了,左手小臂上那三条狰狞的伤疤。
从前她都是小心在意着的,是后来玄泽打消了她的顾虑,当玄泽温热柔软的唇触碰到她手臂上丑陋的疤痕时,好像曾经冰封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只是现在又要冻上了。
“妈,我们去沙发上坐吧。”方一扶着妈妈坐到沙发上,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随口问,“我爸呢?”
问是问了,却半天也没等到妈妈的回答,方一抬头看到妈妈眼里有泪花,不仅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妈,你怎么了?跟我爸吵架了?”
方妈妈还是没忍住,一看到女儿手上的疤,就想起那个挨千刀的独孤宇,好在她们已经离婚了,可是离婚了也不见得方一就能幸福了,玄泽倒是能给她女儿带来幸福,可现在人都没了,以后方一要怎么办呢?
听到女儿问,赶紧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妈没事儿,就是看到你的手臂,想起了以前的事儿,你有空去美容医院,看看那个什么飞秒激光,还是皮秒的项目,听你秦姨说可以祛疤,效果挺好的,他儿子你还记得吧?腿上有一大块胎记,说是都去掉了的。”
方妈妈是想岔开话题,怕方一多想,可没想到还是触到了霉头上。
方一右手隔着衣服握着左手小臂,耳边又想起玄泽的温言软语,“你别总用丝巾裹着手臂,夏天怎么办,捂着多难受,不难看,我都亲过了,这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认识一个朋友,以前一个客户的老婆,是做医美的,她医院里有一套全球最先进的皮秒激光仪,可以洗纹身,可以去疤痕,很神奇的,你要是介意,我们就把它去掉,好不好?”
方一那天听到了这样一席话,就像现在一样无声的哭了,那天是因为感动,玄泽心细如发,总能通过一个微小的动作就知悉她心中所想,甚至有时候连她思考的轨迹都能娓娓道来。而如今是因为难过,这样一个男子终究是走了。琇書網
她曾经问过玄泽,是不是受过什么心理学的培训,玄泽却说他指对她这样上心,如果这就是读心术,那么他也只会对她使用。
曾经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玄泽的那些温言软语,已经渗透到了方一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如今这些回忆,就想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不断的撕扯着方一的心。
“妈妈,你一定知道了吧?玄泽他出事了,他走了。”方一趴在妈妈腿上,嚎啕大哭。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午夜梦回的痛楚,还有那些没有终点的想念,此时此刻窝在妈妈的怀里,千言万语都变成了泪水,决堤而出。
方妈妈像小时后一样,轻轻的拍着方一的背,嘴里哼起了一首无名的歌谣,曲调清幽,和着方一的哭声,似乎传出了很远很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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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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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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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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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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