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走后不久方一便收到了杨柳心的信息,“姐,爸在跟我妈闹离婚,我管不了他们了,可能爸闹着闹着就又招呼也不打的飞过来了,你有个心理准备。”方一看妹妹的信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无奈。
“心心,他们要是真的离婚了,你会不会难过?”方一想知道妹妹真实的想法,也好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
“不会”杨柳心先是发了两个字过来,丝毫没有任何被犹豫,或者拖泥带水的意思。
“我只是怕我妈,委屈委屈的会每天哭天抹泪的,我最受不了她那个样子了,不过她的性格柔中带刚,也是能听进去道理的人,所以我觉得可能开始会不好接受,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好了,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药吗?”杨柳心打完这段话,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发出键,紧接着又开始手指飞舞的敲击下一段。
“姐,如果爸要跟你妈妈复婚,方阿姨会答应吗?”这次她犹豫了很久,才按下了发出键。
与此同时,方一也发过来一句话,“能问问,为什么爸突然要跟柳阿姨离婚吗?”方一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突然。
“不知道”两姐妹同时给对方回复了同样的三个字,彼此看完也都对着手机屏幕轻叹一声。
“早点休息,晚安”又是同时,又是一模一样的一条信息对发,这次两个人都笑了,苍茫人世有个身体里流动着同样血的姐妹真的挺好的。
方一回复完杨柳心,按息了屏幕,本来打算睡了,可是又想给玄泽发条消息过去,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发什么好,手机屏幕息屏,她就再解锁,解锁后直到息屏也还是打不出一个字来,理智告诉她应该让玄泽早点休息,可是内心却渴望着跟他的交流。或许处于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正在方一踌躇之际,电话出现了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曾经熟悉,而今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的名字:独孤宇
方一抬手挂断了电话,可是不出几秒钟电话又再次响起,方一再挂断,独孤宇就再打,往复不下十次后,独孤宇的一条信息发了过来,“请接电话,方一,求求你了。”
杨方一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从折叠床上起身,披了件衣服,小心心翼翼的惦着脚尖走出病房,虚掩上房门,走到走廊的尽头,尽量不影响到别人的休息,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方一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独孤宇那边的动静。
“方一,你还好吗?妈,不,是阿姨的身体还好吗?”起初杨方一以为独孤宇又喝多了,才会深夜打电话过来,毕竟从前那五年同床共枕的日子里,他都是一遇到点事儿,就把自己灌到酩酊大醉的,但是此时此刻听到他如此清晰的逻辑,应该是没有喝酒的,或者说至少没有喝醉。
“我和我妈都很好,你有事儿吗?”方一觉得今天的独孤宇有点怪怪的,哪里怪她具体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怪怪的感觉。
“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却不知道该跟谁去说了。我妈妈不在了,舅舅和几个姨们都对我很好,只是我跟他们一直不算亲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没什么朋友,你也知道的,我们离婚后,你的那些朋友应该也多多少少的都会知道些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找他们去聊。所以抱歉,我......我想了很久,还是拨通了你的电话,谢谢你肯听我说说,你听着我说着就好。”独孤宇的声音和话语里都是说不出的寂寥和悲伤落寞,方一忽然有点心酸,却不想让独孤宇发觉。
“嗯”她只给了一个单音节的文字,其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挂电话,没说没关系,也没安慰独孤宇,只是一个“嗯”而已。
独孤宇的叹息声,从听筒里传来,仿佛暗夜里的幽冥,深邃而又孤寂。
“方一,我原来是有机会当爸爸的,许春娇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的亲骨肉,可是我却亲手杀了他,他还那么小,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没机会听他叫我一声爸爸,他就那么走了,现在还躺在冰冷的冷柜里,你说她会不会怪我?”听筒里传来独孤宇往嘴里灌酒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直接用瓶子在喝酒,他的问题杨方一回答不了,只能静默的听着。
“我知道你也没有答案,阿娇说她不怪我,但是孩子怪不怪我她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孩子是怪我的,他成为我的儿女之前是有很多种选择的,但是他唯独选择了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本来可以拉住阿娇,本来可以救她的,但是我没有伸手,就几秒钟我迟疑了,她就这么走了,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孩子走的那天,我妈妈也走了,黄泉路上,他们一起应该就不会孤单了。”独孤宇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者,流着泪,诉说着,屋里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身边的地上,放着一份《亲子鉴定书》。琇書蛧
“我想好好的安葬他,就在我母亲的墓地旁给小小的他立一块墓碑,我想给他娶一个名字,却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好,方一你能帮我取名吗?”独孤宇似乎是很渴望能听到杨方一的声音,但是方一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孩子取名字呢?
她叹了口气,眼睛穿透黑暗看见了黎明时分的曙光,不过这道光独孤宇是看不到的,他又一次掉进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杨方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拉他一把,就当是夫妻一场最后帮他一次吧,不过他自己愿不愿意走出来,就是他的问题了。
“独孤宇,这名字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这孩子的妈妈。太晚了我要睡了,晚安,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听你的电话,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离婚,两忘于江湖就是对于彼此来说最好的归宿。”说完方一毫无留恋的挂断了电话,跟过去的感情告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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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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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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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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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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