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将五十份考卷恭敬的呈到季雨歌的面前。
“玉琅王妃……”
“打住,这里是太医署,孙夫子还是叫我左署丞比较好?”
崔明星端起茶,在孙夫子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是左署丞。”
往日太医院首官,竟然沦为一个打杂的,换做是谁心里会舒坦。
五十份试卷,每份试卷两张,加起来就一百张,想要在短时间内全部看完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考题你们全都看过了吗?”
对待太医署的事情,孙夫子还是很认真的,“已经看过了。”
“有没有你们觉得特别出彩的人?”
孙夫子点了点头,上前挑选出了五份试卷。
能够进入第三轮考试的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要么是有些医术常识,要么就是曾经做过大夫。
只不过能够在第三轮考试中脱颖而出的人却很少,五十个人里面也只有五个人还算不错,这还是经过讨论之后出来的。
季雨歌出的题目刁钻,很多题的题就连他们太医署的夫子,都要想半天才能想出来,按照他们说,即便是太医院的太医,没个几年的看诊经历,也是答不上来的。
季雨歌将五份试卷平铺在桌子上,崔明星饶有兴趣地凑了上来。
虽然他看不太懂,甚至说基本看不懂,但起码他能看看字,而且他也读过黄帝内经,也不至于完全不懂。
可崔明星只看了一眼,便发觉头脑一蒙,自己还是想当然了。
这些人写的字,他根本就看不懂,或者根本不算是字迹,随便画了两道杠就行了,还有画的毛毛虫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是外邦的语言。
季雨歌凝神看了过去,目光锁定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
可惜没有一个人的答案是她想要看到的,倒是有一个人还算是言之有物,不过也只是个想法,一看就是纸上谈兵。
最后一道大题其实是一个外科手术的例子,患者是男子,约二十岁,身体康健,不慎坠马,胸腔出血,昏迷,该如何治疗?
其他人回答的都是针灸止痛,汤药止血,甚至还有人开出了好几个止血药方,就连针灸图都画出来了。
只有一个人写,开腹,找到出血点,羊肠线缝合,关闭腹腔。
可惜只有短短几个字,并没有写过程。
崔明星觉得有趣,整张试卷都是季雨歌出的可以说很是刁钻,听说太医署的夫子加在一起,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勉强答出来。
“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崔明星看向孙夫子。
孙夫子离开了视线,他哪儿知道?
一般从马上掉下来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死,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用针灸缓解病人的痛苦,没别的法子。
看到考题的时候他还疑惑,为何将这么一道考题放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季雨歌又去翻看其他五十份试卷,因为只看最后一道大题,所以翻看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其中有一个人回答,先针灸止痛,内服止血,若不成,则开腹。
后面同样配置了止血汤药,甚至还分析了几种情况。
“这个人是谁?”
孙夫子看一下试卷的署名,终于在一众学子之中想起了此人。
“他叫甘鹏,是赫州驻军统领送来的军医,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在军中待了五年了。”
甘鹏?
季雨歌想,同样都是姓甘的,他跟甘旭琨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他多大?”
“十七岁。”
季雨歌还没来得及震惊,崔明星却瞪大了眼睛,“十七岁,也就是说他十二岁就进入军中了。”
赫州驻军怎么回事,抓一个小孩子当军医?
孙夫子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情况特殊,或者是军中的人,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孙邈邈是男的女的?”
季雨歌拿着另外一张试卷问道。
孙夫子就有些骄傲的说是:“女的,她是下官的孙女。”
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她是自己考试考进来的,下官并没有给她开后门,不相信的话两位大人可以去查。”
季雨歌和崔明星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崔明星说:“孙夫子,不必如此紧张,我二人并没有怀疑孙夫子。”
季雨歌也说:“我相信孙夫子的孙女儿定然是有些本事的,根本用不着您给开后门。”
孙夫子面上冷冷的,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事儿会影响了孙女,本来这一次参加考试的,一共有五位孙家的人,可是那几个不争气,第一轮第二轮就被刷下去了。
到最后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过关了。
不管怎么说,孙女儿也是孙家的人不是。
“皇上的意思是,培养军医,女孩子做军医,是否有些不太方便呀?”
崔明星有些犹豫地说。
毕竟军中都是一些大老粗,若是小女子去了,他还真担心那些血性方刚的士兵,会对人家做点什么。
要是出事了,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皇上的意思是培养军医,但是并不是说五十个人全部送到军营里面去,我听说宫里面缺少会针灸把脉的医女,太医毕竟是男子,有的时候扎针,总是不太方便,皇上的意思是培养一些会针灸,会按摩的医女。”ωωω.χΙυΜЬ.Cǒm
崔明星便明白了,不在此事上深究。
反正只要不是送到军营,问题应该不大,再说宫里面本来就有医女,只不过比较少而已,皇上想要多培养一些医女,也是为了后宫妃嫔和外面的夫人着想。
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将甘鹏定为第一,孙邈邈第二,杜南星定为第三……”
季雨歌指定出了前十名,后面的排名让孙夫子他们自己决定,反正这些试卷他们都已经看过了,想要排出来名次还是很容易的。
孙夫子见季雨歌排的顺序跟他们之前商量出来的排序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他的孙女儿原本是排在第十二位,一下变成了第二位,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还是高兴更多。
当天下午太医署外就贴了一张红榜,进入第三轮的五十人赫然在列,不过和第二轮的名次有很大的不同。
很多排在末尾的人竟然排进了前二十名,很多原本排名靠前的人竟然排到了最后面,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好在第三轮不会往下刷人,可是第三轮就已经如此艰难且曲折,想通过第四轮得多难呀。
不少人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孙夫子,你孙女儿怎么排在了第二位?该不会是你走了后门吧?”
有曾经的同僚,现在也是同僚的人阴阳怪气的说。
孙夫子在季雨歌和崔明星面前很恭敬地的,对于其他人却没那么多耐性。
即便他不是太医了,在太医署也是第四把交椅的人,轮不到他们奚落。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左署丞,名次是她亲自定的。”
“……”众人面面相觑。
“真的是玉琅王妃定的。”
“你们觉得我能阻止得了名次。”孙夫子反问。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谁都知道玉琅王妃和孙夫子关系不太好,虽然说明面上没有什么争端,但是孙夫子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玉琅王妃吗?
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不好。
如此说来,名次肯定不是孙夫子定下的。
大家再一想,孙邈邈是女孩子,玉琅王妃是女人,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把她的名字排的靠前。
这么一想,好像就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玉琅王妃如此偏袒女子,以后招生女学生的比例也不知会不会增加?
对于男学生是否不公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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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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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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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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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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