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看到《疡医手术指南》几个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眼睛大放光芒。
“这……这全都是玉琅王妃写的？”
“……不是，有的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
孙夫子恍然，眼中的热情少了几分，他就说，这么深奥的东西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写出来的，不过她既然肯将这本书拿出来，足以可见她的胸怀。
孙夫子对季雨歌的那点怨恨也消失了不少。
本来太医院经过了洗礼，罪魁祸首就是季雨歌送到户部的报销单子，可是眼下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Χiυmъ.cοΜ
一来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二来说到底也是那些人该着。
孙夫子感觉纸张和寻常用的纸张不太一样，貌似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这纸？”
“这只是龙翼商会旗下的书局印刷的，我可是跟人谈了好久才谈下来的，放心绝对比宫中书局印刷成本要低一些，户部已经通过资金申请了。”
孙夫子一听便放下心来，转眼一想，有点不太高兴，这种事情她跟自己说干什么，他现在早就已经不是太医院的院正，只不过是一个教人医术的书匠而已。
他跟自己说这些，明摆着是看他的笑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太久，季雨歌就已经把考核的流程给了他了。
“头两场考试我不管，就用之前的考题就行，最后一场的考题由我亲自决定，不是书面考题，到时候我要亲自考他们。”
孙夫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其实太医院进行两次大考之后，也会进行格外的小考试，不过是在进入太医院之后。
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是。”
季雨歌突然靠近了孙夫子，笑嘻嘻的问：“孙夫子，你好歹也在太医院里做了好几年的院正，在招生方面肯定有一定的经验，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利弊关系，又或者说有什么值得防备的地方。”
孙夫子本来不打算搭理她的，可季雨歌却捧着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他轻轻一闻发现味道鲜美，最主要的是里面有几种补药，分量恰到好处，喝了之后绝对对身体有好处。
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孙夫子也不好摆谱。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谱可以摆。
“这个可就多了，一般能够通过报名的户部都会对他们的户籍进行审核，皇上的意思主要是培养军医，有一部分是军中驻军送过来的年轻士兵，有的识字不多，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掌握了基本的医术常识，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部分人都只是知道几个治疗外伤的药方，其实连药材都不会分辨。”
“你的意思是，这些军医到时候培养出来就会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
孙夫子一边喝茶，一边点头。
这不是扎堆儿吗？
季雨歌觉得这样不太好，不过既然皇上都知道，而且没有反对，想来就没什么。
等等，既然要培养军医，军医在军队中就应该有军衔。
季雨歌将此事放在心里，然后又看向孙夫子。
孙夫子就跟她说了几个往年遇到的例子，其中最令季雨歌惊讶的是，送进来的人里面，有大家族或者位高权重的人家派过来的人。
他们的户籍是清白的，人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们的祖籍是奴隶，或者说有家人在大家族的手里，以后自然是听命于他们。
“依你来说，这一点该如何避免呢？”
“……”孙夫子摇了摇头。
季雨歌瞪大的眼睛看着他。
孙夫子又说，“凡是能够选进太医院，必定得是经过考验，即便之前有很大的名气，进入太医院都要从头开始，都是从最低级的医助作起，一般人都要做个七八年，才能够晋升为太医，这些人即便是有旁人家派来的人，其实作用也不大。”
太医又不涉及到党争利益之争，也不涉及到站队，他们都是给宫里的贵人和宫外的贵人看病的，影响力并不是很大。
季雨歌苦恼的说：“可是军医就不太一样了，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招惹来大，麻烦。”
孙夫子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们以为成立太医署按照国子学的一套就行了，殊不知这里面文章大着。
军队和皇宫还不太一样，军队手里面掌握的是士兵，军医又有着独特的本领，想要拉拢几个将军，根本不在话下。
季雨歌语出惊人：“如果选拔出来之后，再让窦黎明帮着查查他们的身世呢。”
孙夫子就打了个抖，提起窦黎明，脸上就闪过一片恐惧之色。
“玉琅王妃若是能够让窦黎明帮忙，自然是可以的。”
季雨歌觉得让窦黎明帮忙不太现实，但也不是不可以争取。
这种事情再去找皇上，就显得自己有点无能了。
季雨歌专门给窦黎明递了条子，让他悄悄的来见面。
本以为窦黎明会给面子，悄悄前往，可他在去之前还是告诉了皇上。
皇上看到上面的字，忍不住发笑，“去看看，看看她想弄什么花样。”
窦黎明如约而至，来到了有凤来仪阁，徐树见过他一面，见到来人连忙将他引到了二楼。
一番见礼之后，季雨歌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想让你帮忙查一查，通过太医院考核的人里面有没有有问题的人。”
窦黎明的眉梢稍微挑了挑。
“若是为了此事，玉琅王妃大可放心，皇上对此事很重视，户部的人不敢动手脚，必定是身家清白的人才能够通过审查。”
季雨歌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户部只会检查他们的户籍，却不会往他的祖上三代查，如果有人牵制住他们的家人呢？”
窦黎明：“……”
“别忘记，这些培养出来的人可是要送到军队的，如果利用他们来牵制住军队，后果可是很十分可怕的。”
窦黎明神情猛然一变，这一点倒是皇上没有想到的。
季雨歌看他的神情就有些得意，“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你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心里清楚，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用你的人来查这些人，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我想……”
“可以。”
不需要禀报皇上，窦黎明就可以答应这件事，想来皇上也定然会答应的。
“你能够完全查出来吗？”
窦黎明：“……”
人数众多，即便是他也不能否认能够将他们的底细全都查出来，有些人隐藏的深更加不好查了。
季雨歌有些失望，她靠在椅子上抱着肩膀，“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有必要进行第四场考试了。”
“……”窦黎明不解。
季雨歌继续说：“凡是撒谎的人，情绪都会有变化，即便表面看不出来，心跳速度和心率也会有所变动。”
其实就是测谎的原理。
季雨歌打算他们测谎，窦黎明的人提问，有问题的直接带走，没问题的留下。
可即便如此也会有漏网之鱼。
窦黎明震惊过后摇了摇头，“能够突破我和玉琅王妃双重盘查的人不多，甚至说几乎没有。”
“说的也是，到时就麻烦窦大人了。”
窦黎明眸光漾了漾，叫他窦大人，还如此漫不经心的就只有她了。
“玉琅王妃不关心一下玉琅王到哪里了吗？”
“我关心有什么用，他能插上翅膀飞回来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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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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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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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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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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