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千簪脸上,打的她失去重心跌跪在地上,更打得连原本打算参奏此事的大臣们都愣住了。
他们捏着奏折也同千簪一道承着圣怒,低着头站在御书房两侧不敢轻易言语。
“谁给你的胆子去行刺皇后!”睿宗帝一声咆哮,怒意难消。
千簪又直起身子跪的笔直,挨了一巴掌的那侧脸火辣辣地疼,可她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连向他服个软都不肯。
“儿臣没错!儿臣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替我母后报仇,也替儿臣自己报仇!那林然分明就是蛇蝎心肠歹毒无比,儿臣杀了她也是为皇宫除害!”
“放肆!”睿宗帝也怒吼着,手指着她,被气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是谁告诉你的!你身为陵泽的长公主是非不分,对错不论,竟对自己的母后下如此毒手,你简直目无王法!”
“她算我哪门子的母后!”千簪强忍着眼泪一分一毫也不退让,完完全全就是奔着气死睿宗帝而去的。
“我母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死不明不白,可你却命人将她草草入葬皇陵,转头就扶持那个女人上位!儿臣斗胆问一问父皇,在您心里可曾有过片刻的不忍与怜惜?还是说只要这个女人姓林她都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
“混账!如此不仁不义的话你竟然也说得出口!朕平日里是不是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铸成今日做的大错!”
千簪竟对睿宗帝发出一声讥笑:“是啊,父皇从来就没管过儿臣,所以儿臣才敢如此胆大包天,不知父皇这一次想如何处置儿臣呢?”
“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好,朕今日便按陵泽律法来处置你!”
睿宗帝绕过案桌,撩起龙袍坐在龙椅上,双拳紧握搭在膝盖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住了满殿大臣,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敢当出头鸟进来搅和此事。
“李德福!”
睿宗帝突然点到他的名,吓得他一个激灵。
“奴才在!”
“行刺重伤皇室中人按我陵泽律法该如何作罚?”
李德福咽了咽唾沫浑身冒冷汗,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的话,依律应当……应当问斩。”
问斩!
一众大臣竟开始慌张失措起来。他们本意并没想置千簪于死地,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让睿宗帝彻查一下林家,毕竟皇后是定原王林肃同父异母的妹妹,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做兄长的铁定得回京一趟。
这些年定原王手握重兵驻守渝州,早就有朝臣怀疑他拥兵自重意欲谋反。若此番能将他召回皇城,他们就有办法好好查一查他究竟有没有谋反之意。
可这些大臣们怎么也没想到睿宗帝压根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给千簪定了罪。
果然,帝王心不可猜。好歹千簪也是先皇后留下的孩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动杀念,可事实却是他的一句话便说杀就杀,委实令人唏嘘。
“来人!”
睿宗帝一声令下,御书房外很快便走进两个禁卫军。“脱去她的公主服将人送入慎刑司择日问斩!”
那两个禁卫军先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后才左右架起千簪的胳膊。
千簪只是流着泪,从始至终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可这会儿反倒是这些大臣们站在了同一阵营,异口同声的请求睿宗帝三思,宽恕她一回。可他们越是为千簪求情睿宗帝就越恼火。
他振袖一挥,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谁再为她求情,同罪论处!”
众大臣闻言忙住了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是拱着手弯着腰,恭敬的送睿宗帝离开了御书房。
凤鸣宫中,赵青一直都守在林然身旁,这会儿正喂她喝着药。
其实林然并没有伤得有多重,与千簪抢夺匕首,包括最后伪造自己被刺伤的假象都在她的计划当中。早在那匕首刺进心口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不过千簪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行刺皇后乃重罪,这一次就算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陛下如何处置了沈千簪?”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赵青吹凉一勺药喂到她嘴边,这才开口:“陛下这次万分震怒,在御书房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打了沈千簪一巴掌,众朝臣求情反而让陛下怒气更甚。如今沈千簪已经被关押在慎刑司的死牢里,陛下下旨择日问斩。”
闻赵青一言林然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确定陛下要问斩沈千簪?”
“千真万确!现下这件事已经传遍整座皇城了。”
林然心中阴翳更甚,“不对……事情不对。”
“如何不对?”赵青问。
“沈千簪重伤本宫陛下龙颜大怒属于情理之中,可再怎么样他也不会问斩沈千簪,在这太不合常理了。”
赵青放在药碗,宽慰她:“娘娘会不会思虑过多了?奴婢瞧着这一次陛下被沈千簪气的可不轻。再加上陛下是当着朝臣们的面下的旨意,怎可能会有假?”
“不!事情对不会这样简单。沈千簪这次已经给本宫太多惊喜了,本宫不得不多防着她。只要她一日未死都是扎在本宫心头上的一根刺!”
“那依娘娘之见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赵青压低声音问道。
林然的脸上划过一道狠厉的神色。
……
“你说什么?陛下要问斩长公主殿下!”
上官鸿从病榻上坐起身来,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脸色难看极了。
“是的上官大人,陛下已经下旨择日问斩长公主殿下。”
“郡主呢?郡主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微臣只是太医哪里能知晓郡主的去向。”
面对上官鸿的逼问这位年轻的太医神色略有慌张。
上官鸿越想越不对劲,尚衣局凶杀案的凶手不是人而是妖,那些被咬死的宫人突然间又活过来作乱,不必明言定也是妖物所为。本来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长公主又为何偏要挑这个时候刺杀皇后?就算她认为这些事情皆是皇后所为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如此愚蠢的决定。所以这几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上官鸿撑着身体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太医,他的眼神盯得这位年轻太医浑身不自在。虽然他没做什么亏心事。
“上官大人,您这般瞧着微臣做什么?微臣是有什么不周之处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一直替本官诊治的不是张太医嘛,他人呢?”
年轻的太医连忙解释:“张太医今日已经向陛下辞了官告老还乡去了,眼下应当还在收拾行李,上官大人要见他吗?”
“不用了,本官也是随口问问。”
上官鸿掀开被褥欲起身,年轻的太医当即便阻拦:“上官大人不可!您这次伤的太严重了必须得卧床静养,您这么一动万一牵扯到伤口可怎么办!”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他说着已经套上了长靴。
年轻太医来不及阻拦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言语劝阻。
“这是怎么了?”林娇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位年轻太医看见林娇娇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冲到她身边“告状”——“郡主,您快劝劝上官大人吧,他伤都没好全就要下床走动。”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娇娇和上官鸿是一伙儿的。
林娇娇绕过他径直走到上官鸿身边,她不但没阻止他反而还替他取来了外衫。年轻的太医被林娇娇这一动作搞得瞠目结舌——
郡主怎么不拦着上官大人呀!
“没事,这里有本郡主照料着,你先下去吧。”林娇娇同年轻的太医说道。
他张望了几眼二人最后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房内。很快便只剩下林娇娇与上官鸿二人。
“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问斩长公主殿下”上官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她。
“放心,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上官鸿盯着她的小脸忽然明白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
“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讲的那件事吗?”
“记得!你说皇后威胁张太医给长公主殿下投毒。可这件事与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林娇娇从衣架上取下腰带递给他,说道:“皇后已经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上官鸿凝起了眉头,“她想杀人灭口!”
“没错,上官大哥,我们想请你帮个忙,帮我们从宫中把张太医给换出来。”
“换?”他狐疑。
“对,换出来!”林娇娇坚定地说:“这件事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思来想去也只有上官大哥能帮我们这个忙了。”“好!这个忙我帮了。”
……
皇城外的树林中,赵青戴着兜帽披着披风,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之前幽禁张芷兮和张老夫人的那座山洞里。厚实的兜帽将她的脸遮住大半,只有阴沉沉的声音传出——“皇后娘娘密令,这两个女人不必再留了,立马解决掉。”
她向眼前那个持剑的黑衣蒙面侍卫递上一份林然的亲笔手令,黑衣蒙面侍卫恭敬的接过手令道:“请娘娘放心,一定处理干净!”Χiυmъ.cοΜ
“那就动手吧,我要亲眼看着你杀了她们才能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赵青的语气不善,很明显是想一步到位怕出了什么差错。
这黑衣蒙面侍卫不再说什么,随手把手令交给一旁跟随他的蒙面侍卫,握上剑柄,缓缓拔剑出鞘。
“张芷兮”惊恐无比,瞪圆了一双眼睛死死的将“张老夫人”护在身后。黑衣蒙面侍卫提着剑步步向她们逼去,逼得她们蜷缩在石壁一角退无可退。
只见他眸光一狠厉,手起剑落,鲜血从“张芷溪”和“张老夫人”的脖子上喷溅而出,溅在石壁上,刺目的红。可怜两人连一声惊呼都未有便一命呜呼了。
看着倒地不起的两个女人赵青心满意足地走了。
“长夏大人!”身旁的蒙面侍卫把手令又递还给他。
长夏一把扯下蒙面的面巾,从他手中接过手令,冷眼浏览一遍后才道:“让兄弟们都撤了吧。”
“是!”蒙面侍卫得了令拱手作揖疾步跑开。
安平侯府。
长夏换掉之前那件沾血的黑衣这才带着那份手令来到江云逸跟前。
“侯爷,这是我们从赵青手中得到的一份皇后的亲笔手令。”
长夏将手令呈在江云逸眼前,他接过,一抖,手令便展开来。
江云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道:“有了这份手令皇后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他顿了顿又道:“长夏,交代你的事情都妥了吗?”
“侯爷放心,属下已全部准备妥当。”
“好!今晚便行动吧,免得夜长梦多。”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打点。”
长夏拱拱手,提剑,转身离去。
江云逸将这份手令折好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匣子里,啪的一下合上,“我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看你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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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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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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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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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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