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这边作为主办,自然也要把这些备完,她倒是想做来着,但青盏不让她伸手。
“姐,哪有新人自己做事的?您且忍两天,等这事过后,您想给谁办给谁办。”青盏给她端了杯茶,“你稍安勿躁,新郎一会儿就到。”
“既然都已经不一样了,还守着这规矩干嘛?”细柳按住她,“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还那边人家成亲是什么样的。”
“哎,姐——”
青盏被她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反应过来时,细柳已经出去了,她急忙去追。
细柳一撩裙子,翻出之前藏在里面的一层纱纱,今天她就要破了这个例,穿一回自己喜欢的衣服,做自己喜欢的场景:红毯尽数铺了,鲜花尽数摆上,她把云空间里有的,全都摆出来,配上自然的秋风,这么飒飒一刮,落红飘散。
青盏没追上人,追到了一阵落花,煞是好看。
她不追了,一回头看到方方还要过去,伸手拉住:“你干嘛去?回去做你的门童。”
方方有点儿一根筋,“可是姑娘……”
“你看十一拦了吗?”青盏往门口努了一下下巴,“你啊,有点儿眼力劲儿不好吗?你看看这景色,不好看吗?”
这巷子就不说了,鲜花满巷、地毯铺张,巷外的街道上,红毯一直铺到街尾,路两边放了两排鲜花,因为人多手杂,花少了被掐的难看,花多了被掐过还能凑合看。
远处的喜乐已经能听见了,青盏推方方回去。
细柳站在红毯尽头,看着卫益周策马前来,他身后只跟了两个小厮。
“怎么,聘礼都收了,就这么点儿嫁妆?”说好的十里红妆呢?她这半数铺到了,他就空一人?
唢呐班子是细柳请的,热闹是真热闹,但主角还是有些单薄了。
卫益周勒马停步,回头吩咐,“开箱。”
细柳有些意外,“当街开?”这是要示众啊!
八个箱子,齐齐打开,两箱黄金,四箱白银,两箱珠宝。
“哇!”
众人一阵惊叹,没谁成亲用现钱的,虽然这箱子不算多,但冲击力够,以往是东西多,可那些东西,那家不得有?钱可没见谁这么亮的。
都说财不露白,但到细柳这儿,露与不露都没危险系数。
细柳挑眉,“行吧,既然你都换成钱了,那我现在,该迎你过门了吧?换音乐!”
十六是被安排过的,就等着她这句话,立刻把木喇叭竖了起来,活泼欢快的调子洋洋洒洒的流淌,唢呐班子的人愣怔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继续。
细柳伸手牵住马缰,一手撩起裙子,说他们,“你们随便找个气口进去合上就行了,不难吧?”
那班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细柳笑了笑,塞给他一把铜钱,“好了,今日喜庆,我喜欢这种调调的,不仅是要声音大,调子也要好听啊。”
那班主咧了咧嘴角,没说话,招呼众人跟上节奏,继续吹。
卫益周被她牵住马,才真是不习惯,忽然就感觉别扭了,“细柳,你上来吧。”
细柳仰脸,“行啊,我坐前面还是后面?”
-
热闹喧嚣于尘上,细柳穿了过膝裙拉着卫益周跳舞,他不跳不说,还把她给抱屋里按住不让出去。
细柳无事可做,这年代,又不用新娘出面敬酒啥的,只用在房里等,等到散场为止,她刚打破一丢丢,这就不行了。
外面客人多,但能进来的,却稀少至极,细柳今日免费供点心,只要来了,就有两块点心,所以人多。
这是她为自己找的退路:胡杏斋招赘,人来少了以后说起来,好说不好听,现在,却是她不想让人进来,人来了那么多,进来了几个?
无非是王府和相府的人,以及将军府、国公府、张府、金府卫府、顺天府的人来了而已。
细柳喝自己酿的酒,拉卫益周一起喝,卫益周喝到一半出去了,她再想喝,青枋要拦,“姑娘,您别喝了,一会儿还要洞房呢。”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洞房?”细柳喝多了,眼前看着重影。
“姑娘,我不懂,你也不懂。”青枋把酒拿开,“您也不用说我,您现在还是姑娘呢。”
细柳懒得和她争辩,看了一下钟漏,便要洗洗睡,青枋又过来拉她,“姑娘,您得坐着等姑爷,姑爷还没来呢,您这么躺着不像话。”
“你很闲?”细柳没想到在自己地盘上成个亲还能这么多事,起身推她,“出去,找青盏他们去吃饭,别在我这儿了。”
她反手按住细柳,“青盏吃完就过来,我们轮着吃。”
她们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说什么也得撑着,至少撑到礼成——也就是洞房后。
细柳服了,“看来,你们把自己安排的挺明白啊,那你去站门口,我一个人静会儿行吗?”
青枋犹豫了一下,站去了门口,但她没敢出去,怕细柳一会儿真睡了,那姑爷过来看到了,岂不是不好?但这么想着,站好后一回头,却发现屋里没人了。
没人了?!
她惊觉细柳去那个她曾经看过星星的地方了,但这个……更不能说。
青盏来的时候,青枋正在哭,青盏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哭什么?今天姑娘大喜的日子呢,姑娘呢?”
这种时候,她也称呼姑娘,看了一圈房里,空荡荡的,别说人了,空气都稀薄。
“姑娘,谔谔,”她抽噎着,“大概是睡觉了。”
“睡哪了?”青盏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床榻,上面还是撒满了早生贵子,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在后面码着呢。
青枋擦掉泪,“那儿。”
青盏没听明白,一脸疑惑的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儿”是哪里,顿时就懵神儿了,“不是吧?她就这么进去了?那一会儿四少过来,怎么办?你别愣着了,快快,站这儿。”
青盏急忙拉着她出来,站在门外,关上房门,“这么着,姑娘不出声,咱俩就在这儿站着,站到姑娘说话为止。”
“那一会儿姑爷过来……”
青枋还有些忐忑呢,青盏完全主导,“四少和姑娘这么多年过来,比你知道的多,不用担心这个,一会儿他来就实话实说。”
毕竟她也是跟着细柳从卫府出来的,在卫府的时间虽然短,但对于四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
卫益周没想到这个惊喜这么大,“你们俩,干嘛呢?”
青枋说,“守门。”
青盏说,“姑娘说了,想一个人待会儿,我们就站出来了。四少,您里边请。”
卫益周伸手要推门,挨着门时,他又收了手,“那你们回吧。”
这俩姑娘虽然年纪不小,但在门口听洞房,不太合适吧?
青枋顿时紧张了,青盏说,“您先进去,只要姑娘让我们走,我们立刻走。”
卫益周看了她们一眼,没再说话,推门进去。
此夜无话,房内的时间是转瞬即逝,房外的青盏青枋,可是分秒熬过的。
“这房间里,太静了。”青枋和她咬耳朵。
青盏听她声音只有气音,十分不舒服,“你好好说话。”
“你小点声,嘘!”青枋从昨晚安静到现在了,青盏这正常声音听着都吵,“姑娘真的在里面吗?”
“要不,你进去看看?”青盏对此不好奇。
细柳那么多想法,这种时候,她自己能做主,自然不会听别人的。但看青枋这么关心,她索性推一把。
青枋可不敢去,连连摆手。
青盏笑了,“你那么好奇,一直在问,问了一夜了,现在天都亮了,你进去叫姑娘起床,有什么不对?姑娘不会怪你的,你去。”
“姑娘说不对,就是不对,我不犯错。”青枋吸取昨夜教训,坚决不动。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想多了,姑娘不会……”
青盏正要再说,门开了一人宽,细柳依旧一身红衣,看她们俩各自一眼,“你们俩,不累吗?真站一夜?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青枋福身,立刻告退,青盏临走还要皮一下,“姐,你昨晚,开心吗?”
说完麻利跑开。
卫益周站到她身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细柳回头看他,“你说呢?”
昨晚一整晚都是和他在一起的,他现在还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卫益周苦笑不跌,“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这洞房花烛,你真就给我弄一个洞,弄一盏花烛灯,逗小孩儿玩都逗不住。”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讲道理的。”细柳给他打了温泉水,让他洗漱。
他不满,“我讲道理你就欺负我?”
“年初你才刚过完十六周岁,这么小的年纪,想什么呢?”细柳周岁十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成年人,再加上两人是之前说好的,成亲只是缓兵之计,就算卫益周有想法,只要细柳自己坚持,他又能怎样?
他不满就对了,“都已经成亲了,昨日那么大阵仗,你今日就想反悔?”
“谁想反悔?分明你不乖,”细柳哄他,“听话,我去做早饭。”
卫益周觉得简直了,这和他听说的完全不一样,谁说女人嫁了人都一样的?这就有个老顽固,真的是,他明知道细柳的性子,却还是觉得可以有所改变,是从谁那儿听到的话,增加了自信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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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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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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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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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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