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一路走进去,倒是看到了门口的守门,回头看青盏,“别硬撑。”
青盏点头,也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圈。
周齐站在一间客房门口,亲自开门,低声询问,“要我进去吗?”
“你觉得呢?”
细柳白了他一眼,进门之后回手关门。
周齐还以为能进去呢,一伸头差点儿被门板撞上,幸好退的快。
青盏在门侧一站,“周少,您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家姑娘毕竟是姑娘,你总是不出声的去,万一看到我家姑娘沐浴呢?”
周齐连眼神都不撇她。
青盏又说,“周少,你要是对我家姑娘有意思,就及早开口,我家姑娘心里无属,现在是好机会。”
这话倒是有点儿意思,周齐轻笑,“你这么卖你家姑娘,你家姑娘知道吗?”
“这不是卖我家姑娘,”青盏看他,“我是看你尚能入眼,给你个机会,你自己不要,也不用这么贬低我家姑娘。”
周齐嗤笑,但细想想,又无法反驳。
细柳开门出来,“伤口处理过了,这是药方,你找个仔细点儿的人帮他擦洗换药,我先回去了,青盏,走。”
“你这就走?”周齐接了药方,被她这速度惊吓到了。
细柳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留下等方杰醒吗?没那必要,她对他无感,不需要他醒来感激。
青盏麻利跟上,出门时还回头看了周齐一眼。
周齐正看着细柳的背影呢,这一眼对的那叫一个正,周齐嘴角绷起,定定的还了青盏一眼。
青盏再回头时,却看到细柳正在看自己,尴尬一笑,“姐,我发现他在看你。”
“是看你吧?”细柳嗤鼻,“他就是喜欢丫头,你不知道吗?可以问问十六。”
青盏还真去问了,结果十六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末了劝她,“青盏,这种人你可不要看上,也就那张脸,但人太多了,干净不干净的,不知道。”
青盏略囧,“你不用跟我说这么细。”
“难得你看上了人,不说细点儿怎么行?”十六对自己人一向不藏私,但有时候也会选择性的说。
青盏赶紧否定,“我没看上啊。”
“没看上你打听人家?”十六才不信,不过她不承认也正常,“我懂。”
青盏懵了,“你懂什么啊?我真没看上。”
十六笑笑,转身要走。
“十六,你上来。”细柳声音从下楼上传来,正好给十六找了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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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在三楼顶上,十六上不去,只好说,“姑娘,声高传远。”
“你等一下,我正在看,等我看清楚了再说话。”细柳正看着那边金府,府里没多少人了,那些正头的要么是被带走了,要么是出去躲了,只剩下些管事忠心的,倒也很忙碌。
看上去像是要过节了,至于内里过节与否,细柳正在看。
十六等了两刻钟才把人等下来,细柳拎起水壶倒了水给她,“金家说倒就倒,是出人意料,也是情理之中,你知道多少?”
“姑娘想让我知道多少,我便知道多少。姑娘若问,我便无所不言。”十六接了水杯,颇为恭敬。
“我家十六真是长成了,这么厉害,那王爷的事,你也知道吧?”细柳狭促的笑。
“姑娘,选妃在即,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您真是没在意的,那我说金家的事吧。”十六顺着她说,“再之前,您也知道,金府里有疫病,却不信医信鬼道,后来幼子渐消,这事就不用说了,再往后……”
再往后,细柳就不曾留意了。
“年前,原本被压下去的事,都翻了出来,我特意查过,是四少在后面动作,事情翻的彻底,连林相都压不住,上头一生气,趁着年前,给办了,但因着过年,还没判呢,当然了,那些幼儿都是引火柴。”
十六说着还笑,示意细柳,都是金家敛财之事,犯了众怒。
细柳却说,“所以,林九不嫁了,要悔婚,还悔的理所当然。”
说起相府,十六也知道,“相府里,倒不是九姑娘不嫁,上头还有三位姑娘待嫁呢,也都一并推了,只是九姑娘姿妍过人,有望入王府,相爷自然不甘让她低嫁了,才损了一只臂膀,捡回来一截手指,聊胜于无。”
“哈,哈哈哈。”
细柳哈哈大笑,急忙放下茶杯,捂住脸,但还是忍不住的笑。
好容易不笑了,一说话,还是想笑,“你啊,现在说话这么逗,笑的我脸疼,哎呀,我本来还想说唇亡齿寒呢,结果到你这儿,竟然是臂膀和手指的区别,敢情金家就那么低,和林家,不能做唇齿?”
论资历的话,金家确实不如林家,但若论这一辈的成功,金家众子个个厉害,身怀所长,林府里,倒是没多优秀的,或许是在藏拙,不想引来关注,但这么一比,两家确实唇齿,即便官位差了两三阶,但牙齿本也有那错落不齐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未加修辞,姑娘觉得可乐,那是他们能做笑料,也算有用。”十六给她捧茶,“姑娘快润润嘴,别笑了,小心肚子疼。”
细柳好真有点儿肚子疼,她喝了两口热茶,拉起十六去窗口,遥看金府,“那金家,应该会在明天判下。”
十六诧异,“姑娘如何得知的?”
“后天十五,王爷选妃,那么好的日子,还得空判他们?”细柳抬头看天,“你看这天,多好,春日晴空,今年花开的都早。”
“姑娘不要多想了,王爷既然说了保姑娘夺魁,那必然是姑娘拔得头筹。”十六安慰她,
细柳啧了一声,叹道,“还是和你说话轻松。”
虽然青盏也得她心,但想法不同,有些时候,颇为隔靴搔痒。
十六说完了正事,别的话便没有了,静默一旁,存在感顿低。
细柳看了一会儿之后,还以为她走了,一转头却看到她依旧在,便说让她先去忙,她这才走。
是培养的太好了,还是她太适合做刺探了?这也算是,胡杏斋里出来的第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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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细柳所预判的那样,金如新被判了个秋后斩,圣上开恩,罪不连坐,只是让他家人出京,永世不得复入。
这惩罚,不痛不痒。
隔天王爷选妃,沸沸扬扬,两位年轻的王爷都要选,细柳既然报了名,也是少不了要去凑热闹的,毕竟这事年前就说了,虽然一开始只是一位,但各地的佳丽们可来了不少。
现在又多了一位,机会便也多了一倍,更是值得争取。
容貌是首当其冲,虽然女孩子各有各的漂亮,但人有喜好,故此不同,赵王就喜欢圆润一点儿的,吴王就喜欢清瘦一点儿的。
德行排其第二,家世顺位第三。就此三条,只剩下十几人。
细柳还以为自己过不了第三,但因着方杰的身份,她也算官眷,而家世有官的,都没来凑这热闹,长辈都要皮要脸,约束小辈,或者走暗箱,反正这十几人里,就细柳身份高。
还真是夺魁在望,细柳一高兴,展示了自己的才艺——变戏法跳舞,反正就图一热闹。
她是笃定自己不会进王府的,但别人不知道,那些匆忙赶来的佳人们,离京路途艰辛的人,此时见都如此,心都凉了:变戏法不会,跳舞也不会,这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表演个绣花吧?
所以“胆大”的细柳一下子脱颖而出了,赵王说她是第一,吴王也不否认,甚至两兄弟直言,就这一个第一,没挑的,索性都不要了,赏了一盘金子。
耗时五天的选妃大事,就此终于谢幕,细柳的名头也被放大了,带着点儿夸张和新奇,至于那两位王爷,各自挑了两三个温顺又漂亮的带回了府,至于是否封妃,已经不重要了。
过后,很多人来胡杏斋,要一睹“选妃大赛”第一名的风采。
“你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这个?”
卫益周看着门口的排队处,以及入门后挂着“必买一份”的窗口,然后才能入内,到小楼下,看二楼的美女,青枋。
“你看看我这几天的入账,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细柳翻着账本,眉开眼笑。
“你又不是真缺银子,这些年,你不少赚钱吧?”卫益周觉得她这就是趣味,但一个趣味这么多年,有点恶了。
“谁会嫌钱多?”细柳做着小计,比对着,笑容越发灿烂。
卫益周看着青枋在那儿搔首弄姿,不忍直视,“那,她这样,你确定没事?”
“这种看脸的时候,当然是谁漂亮谁上,我那天可是大浓妆,谁还能认出来?”细柳抬眼看了外面廊上的青枋一眼,顿时皱眉,“青枋,你怎么像个卖笑的?”xiumb.com
青枋一愣,正扬起的手顿在半空,“欸?那我该怎样?”
“什么都不用做,站那儿就行。”细柳无语,“之前几天你表现的挺好的,今天抽风了?”
青枋解释,“不是,十六说,我不能太冷冰冰的,外面风评不好。”
“冷冰冰的才正常,第一美人又不是卖笑的。”细柳简直无语,起身端了杯茶给她,“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儿,适当歇歇,休息个一息半刻。”
“那下面的人……”青枋接了茶杯,有些懵,今日的楼下,依旧是人满声喧,但对上细柳的神色,她恭敬点头,“是。”
休息当然是好事,她总是这么站着,也很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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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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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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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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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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