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人敢点,胡杏斋里的炮仗都被细柳掰开玩呲花了,昨夜看着很漂亮,今早一看,地面都熏黑了一片。wWW.ΧìǔΜЬ.CǒΜ
十六说,“听说是烟花引起的火,再加上屋里干燥,那火起的又快又急,一直到今早才灭干净。这次卫府里,可要大修了,人们都说卫府是流年不利,自从入京,起了几次火了。”
“是吗?那他们可该去好好拜神求求菩萨保佑咯。”细柳心情好了起来,用铁钳扒拉出烤焦了的大芋头,递给她,“二十一呢?他太乖了,我今天得空,教他念点诗。”
“多谢姑娘。”十六也知道读书贵重,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没想到细柳会这么说,赶紧接了芋头,出去抱二十一来。
青盏拎了一篮子炭过来,看到了小孩,有些嫌弃,“姐,你把他叫来做什么?脏兮兮的。”
“小孩子嘛,就是要勤洗勤换才能干净,你别嫌弃他,你小时候必定不如他。”细柳刚给他清洁过了,正哄他念诗呢,被青盏这一打岔,诗得从头念,“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二十一童稚的嗓音跟着念起,听着还是很好听的。
青盏也扒了颗芋头,笑嘻嘻的看二十一念诗。
听完了,她还拿出两个铜板:“来,姐姐给你压压岁,平平安安。”
二十一歪头看了看她,才伸手接钱,软糯糯的说,“谢谢姐姐。”
“真乖,再念一遍给姐姐听。”青盏把他哄出去,交给了十六,“挺聪明的,教了几遍就会背了,你真是好运,有个好主子。”
“是,能遇到姑娘,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十六接过幼弟,揉了揉他的头。
“是不是几辈子修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都是走了好运的人。”青盏也颇有感慨。
细柳从屋里出来,拿着滚了风毛的厚披风,唤她们,“屋里暖和,你们赶紧进来,芋头还没扒出来,红薯我刚放里面。我出去一趟,你们看好家。”
青盏麻利的过来:“我陪您去,外面天冷。”
细柳摇头,“还好,看这样只是阴天,不会下雪。”
十六抱着幼弟,有些局促,说,“小孩子不太干净,还是不进去了吧。”
“刚才他都在里面了,现在才说这个?”细柳笑了,“进来吧,我又不嫌弃,倒是青盏,你不能像青枋那样绣花,好歹打个络子,也帮青枋分担一点儿。”
“饶了我吧姐姐,我现在已经开始早晚练功了。”青盏说着,赶紧回头把拉了十六一把,一起进屋。
昨晚守夜的时候,细柳给她们发了新意,但因为是找别人做的,没那么合身,各自改各自的,但青盏不会针线,不想让细柳帮忙,便央了青枋,青枋倒是帮着改了,觉得过年该喜庆点儿,就准备加点配饰。
细柳也说好,于是就安排了编绳花打络子,可是青盏不会,于是胡杏斋里需要的数量,都得青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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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凡是店铺都关着门,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和门神,细柳拉紧了披风,顺着街道走。
临近的几条街走下来,开门的铺子寥寥可数,都是杂货,这年节里可用的几乎没有,于是一圈下来,她也没花出去钱。
细柳有点儿冷,哪怕裹紧了披风,还是冷,恍惚里,她看到了卫益周。
雪花顺着风打着卷,落在她额上,落在她鼻尖,化成一小滴水,她果然没看错,是卫益周,他走过来了。
卫益周朝她走来,微笑着说:“我去找你,他们说你出来了,街上这么冷清,你在看什么?”
看着冷清街道啊,但细柳不想这么说,她说:“看我当年,是怎么从京城里被撵出去的。”细柳勾起嘴角,“时间太久了,我都要忘记那些人的嘴脸了。”
其实,她已经忘了,刚才想了那么久,都没想起来。
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坏人了,毕竟听到起了火,一点儿都没问伤亡,连怜惜都没有。
卫益周把自己手里的暖炉给她:“忘记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是我不甘心,毕竟那些始作俑者还在享乐,别说吃苦了,他们连贫贱地没受过。”细柳没接,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天,雪要下大了。
卫益周抿了抿唇,看着她,看到她要转身了,急忙跟上。
细柳不说话,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却迟迟不说,呵,想来是昨夜那场火吧。
除夕夜的火,烧到了大年初一,真是够痛快。这么想着,细柳笑了,嘴角弯起,弧度渐大。
“那把火,不是你放的吧?”
卫益周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就是问这个。
细柳给他想听的答案,“不是。”
他松了口气。
细柳说,“你心里是不想让我动手的,但知道拦不住我,就想让自己心里痛快点儿,你这么问我,不就是听我否认吗?只要不是我做的,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那是你爹得罪的人,和你没什么关系。”
卫益周心事被戳破,也是坦然:“本就如此。”
“是啊,祸不及妻儿老小,但世人,有几个做到?”细柳冷嘲,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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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杏斋里,几个人正在说笑,细柳一开门就听到了,女孩子的欢声笑语本就好听,感染度也高,细柳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卫益周说,“你这里人手太少了。”
“我一个人住,如果不是需要帮手,她们也不用在这儿。”细柳请他进来,“今天没什么新鲜的了,你也看到了,街上都空了,别说铺子,人都没有,大年初一不走亲串户,可实在冷清。”
卫益周没接这话。
其实各个府邸里,都很热闹,唱曲的杂耍的,总是有人的,至于大街上,要等初三才会热闹起来。
细柳直接带他去中厅,里面青盏正哄着二十一,教他念年俗,十六在帮青枋打络子,青枋在做花囊,已经做好了几个,有圆形的,有扇形的。
“欸?有客人?”青枋看到细柳时,就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人,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
“这个时候来的,不算客人,是朋友。”细柳摘了披风,示意她坐下,“没事,你们继续忙,我带他去后面,从这儿走。”
虽然她说了没事,但青枋几人都站起来了,二十一虽然不懂事,但跟着她们一样动作。
细柳带着卫益周穿过中厅,去了二进院,这边的路比前院的窄,而且更高,细柳自然的拽住卫益周的手腕,“下雪了,这木板这次走过,就该铺草了。”
“你为什么要把小路弄成这样?”卫益周跟着她的步子,不看脚下。
细柳便说:“因为土里要种花草,这样浇水方便。”
虽然石子铺的路也很好,但离地太近了,能看到花根,不太好。
细柳给故意走的很慢,给他介绍着,“左边是各种货物,右边是她们住的地方,这正屋,就是我的房间,左边是书房,右边是浴室,前院里的左右耳房,我已经着手布置成客房了,左右厢房改成雅间,不怕人多。”
卫益周听的不认真,只觉得她今天话好多。
好容易走到了,细柳推开门,又出去:“我的房间里没火盆,你等一下,我引燃一个。”
空盆不少,特意做了木架,避免烧地毯,屋里还是有暖意的,但有了火盆,那种暖意更甚。
细柳端进来火盆,又在门口的盆架上倒了热水:“这边朝向不是南北的,所以开了窗户也只进春风,洗洗手,喝茶吧。”
卫益周哈出一口热气,有种错觉,好像这是在他屋里,细柳还是他的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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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卫府除夕夜的一场火,那些大户都引以为戒,放烟花的格外少,初三的时候,街上行人渐多,热闹起来了,便有人说这事。
和细柳听说时候说的玩笑话一样,多是鬼神一类,人们都信这个,自然越说越传神。
细柳用木箱改做了一个带轮子的推车,画了几幅糕点图,带着青盏青枋出门沿街叫卖。点心是论块的,从来都是,细柳定的价格不高,就是吃准了这样子好看,而过年的人们总是有点儿闲钱的。
于是一箱子六种点心,很快就卖完了,都不到一个时辰,这速度,让细柳意外。但她也不好直接补货,只好等下午再出来。
十五之前,她便用这种方法,一直走街,也赚了不少,而十五那天,便歇着了。
青枋和十六带着二十一出去看花灯,青盏陪她在院子里,看她在地上撒种子,想帮忙都帮不上。
“今年立春早,不下雪之后,一天比一天暖和,今日种上,说不定下个月就长出来了。”细柳走是的随缘路线,“你去杂货屋里把那一匹灰色的棉布拿出来。”
青盏听的愣怔,她说完好一会儿了,才动身去拿。
细柳拎了个水桶,用空间的泉水,浇了地面。她的胳膊,伤口已经好了,还有一层将落未落的痂。
屋顶上传来声音:“小妹,你还真是狠心啊,过年不回去,十五也不准备回去,真是说到做到。”
细柳头也没抬,接了青盏拿出的布匹,把一头的两角系在廊外侧的围栏上,“你最近走人屋顶走习惯了吗?来我家也走屋顶,小心上面有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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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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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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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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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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