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还不能开车上高速,为了天黑前赶到洪县,她一早带着儿子霍祁墨从江城出发,转了三趟车,历经七个多小时才到达县城。
从县城到外婆家还需要步行将近半个小时。
下车后,白苏怕儿子累,要背他,被小家伙拒绝,“妈妈,我不累,我可以自己走。”
“累了就告诉妈妈,妈妈背你。”
“嗯。”
霍祁墨嘴里应着,但小家伙心底觉得自己早就是个小大人了,他应该照顾妈妈,怎么能让妈妈背他。
小小的手紧紧牵着白苏的手,和她一起踏着夕阳往村庄方向走。
一路上,从小在城市长大的霍祁墨化身好奇宝宝,只要看到没见过的就会问,白苏都耐心地回答。
也会因为熟悉的场景触景生情,跟儿子分享她小时候跟外婆发生的一些很温馨的事情,霍祁墨听得很入迷。
他感觉得出来,太姥姥对妈妈很好。爱屋及乌的他,哪怕没见过太姥姥,也对这个长辈很有好感。
母子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村口。
白苏站在河边,指着河那边一片山头,摸摸霍祁墨的小脑袋,对他说道:“阿笙,看到河对面那座山了吗?太姥姥就在那边山下,妈妈明天一早带你过去祭拜她。”
明天是外婆的忌日,正好是周末,她就带着阿笙一起回来让外婆看看她的曾外孙。
外婆从小把她养大,一直很疼她。
为了让她离开农村,送她去江城读书。
老人家离世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没看着她结婚生子,有个好归宿。
“好的。”
霍祁墨乖乖点头,顺着白苏目光往那边看。
这一看,小家伙皱起了眉头,对白苏说道:“妈妈,山下面有人在玩挖土机,会不会吵到太姥姥呀。”
坐车来的路上,他看到很多挖土机,都发出很大的声音。
妈妈说,太姥姥在地底下睡觉。
“宝贝,确定是山下那一片地方吗?”
她近视,度数虽然不高,但远了光线不明的时候不太能看得清晰。
今天本来是戴了隐形眼镜的,到县城风沙迷眼,她便摘了。
听到霍祁墨说有推土机,白苏立刻蹲下身确定了一遍。
“嗯,就是太佬佬睡的地方,好大一个推土机。”
白苏变了脸色。
牵着霍祁墨快步走到村口第一家。
从她们口中确定阿笙没有看错。
村里的村霸看中了外婆家那片地想要霸占。
他们仗着白苏不在村里,又是一个女人,便丧尽天良地直接找了挖土机,要把那一片全都推平,包括白苏外婆的坟墓。
村霸都是一群没家没室的地痞流氓,村里人都不敢惹他们。
就算看不过去,也不敢说话,怕殃及池鱼,被那群人报复。
白苏听到,怒火攻心。
外婆喜欢那一片地,去世前,特意交代让她把她埋在那里。
他们竟然敢打扰外婆死后安宁。
“张阿姨,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儿子。”
“阿笙,你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妈妈很快就回来。”
白苏怕那群人伤到儿子,把霍祁墨留在了张阿姨家。
安顿好儿子,白苏直接报了警。
挂断电话,从张阿姨院子里顺手拿起一把斧头,冲了出去。
他们敢动外婆的坟,她就敢要他们的命。
霍祁墨跟到了院子门口,小家伙一脸焦急地看着白苏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没跟上去。
知道自己太小,帮不上妈妈的忙。
小家伙担忧地抠着水泥墙面。
怎么办呢?
警察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妈妈那么瘦,打不过坏人怎么办?
对了,爸爸说,以后他会保护他跟妈妈。
霍祁墨想到霍凌风,赶紧从自己背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霍凌风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小家伙就哭着大喊,“爸爸,救命!”
……
白苏一路狂奔,赶到时,推土机已经离外婆的坟越来越近。
她这些年亲手为外婆种下的花草树木,被推得乱七八糟。
白苏顾不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眼,几个大步冲过去,挡在了外婆坟墓前。
她双眼猩红,目光狠狠地盯着村里几个流氓村霸,大声怒吼,“住手!我警告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赶紧给我滚!”
“报警?我看谁敢来抓我!”
村霸笑出了声。
满脸无所谓。
他能够在这一方有恃无恐,早就打通了关系。
下到村支书,再往上县里的派出所,都有人。
否则,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都愣着做什么,一个臭娘们而已,上去把人给我拖开,别耽误时间!”
村霸一声令下,跟着他的狗腿子们,立刻上前。
“我看谁敢过来!”
白苏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满脸写着,谁敢动,她就跟谁拼命。
有不信她一个温温柔柔的弱女子真敢砍人的,上前,没想到白苏还真挥着斧头就往对方身上砍。
这不要命的样子,吓退了狗腿子。
连连后退。
再也不敢靠近。
“没用的玩意!”
村霸几脚踹在狗腿子身上。
可任他踹,那几个人也不敢再靠近白苏。
都怕死。
村霸面子掉了地,脸色更难看了。
但看着发疯的白苏,他自己也不敢上前去抢,怕真被砍。
他阴沉着脸,目光扫向因为白苏出现而停下的推土机,阴狠道:“把她给我掀开,坟推了!”
推土机的司机手一抖。
他只是个司机,拿钱办事而已。
用推土机掀人,站那不动还好,这女人这么疯,他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到她。
轻伤还好,要是不小心,闹出人命,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给你加一千,掀了!”
村霸见司机不动,原地用钱砸。
司机动摇了,但嫌一千少,说道:“最少一万。”
“想屁吃呢,给老子滚下来,我老子自己来。”
一万在村霸眼里也是很多钱,村霸直接自己走到推土机前,把里面的司机拽下来,自己爬上去。
直接操作。
“今天这个坟我推定了,你看你怎么弄死我!”
村霸直接用推土机把白苏手上的斧头给砸飞出去。
几名狗腿子逮着机会上前。
白苏没了斧头,拳打脚踢,不让他们靠近。
但双拳难敌四手,白苏最后还是被狗腿子们压制住,强行把她从坟边拖离。
“放开我!”
白苏剧烈挣扎,几个狗腿子差点没抓住,只能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村霸操作着挖土机,向外婆的坟逼近。
白苏目眦欲裂,瞳孔震裂,愤怒嘶喊,“双子,你今天敢动我外婆的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就凭你?”
村霸嗤笑,满眼不屑。
在下塘村,他双子说二,还没人敢说一。
“这老东西的坟我今天推定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放过我?”
说话间,村霸挑衅地直接按了砸。
推土机,直接砸向白苏外婆的坟墓。
死都死了。
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占用这么好的地,简直就是浪费。
“不!”
白苏撕心裂肺地大叫,但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挣扎几个大人的掐指,只能眼睁睁看着推土机往外婆坟上砸,扰她死后安宁。
在砸下去的那一刻,白苏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汹涌从眼眶里滚出来,痛哭出声,“外婆……”
千钧一发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
三步化作两步,大步冲到了推土机前面,一跃而起,跳了上去。
一把揪住正在操控推土机的双子后衣领,直接把人从里面大力拽了出来,丢甩在地上。
目光扫过,在推土机的铲刀落下之前,找到暂停键,按下。
正在运行的挖土机停了下来。
此时,铲刀只离坟不过几厘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双子只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在地上。
脸着地,吃了一嘴泥。
疼是其次,面子丢了是大事。
他一脸阴沉地看着从推土机上跳下来的男人,满脸戾气,怒火冲昏了头,“你他妈的敢丢我,找死啊!”
不管不顾,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草地上的斧头,直接砍向霍凌风。
霍凌风穿着大衣,站在夜色里,宛如地狱修罗。
斧头刚举起,就被他一个回旋踢,踢飞。
大手再次掐住他脖子,用力一甩,撞在身后推土机上。
哐啷一声,撞得头破血流,顺着推土机慢慢往下滑,半晌都没爬起来。
按着白苏的几个狗腿子被眼前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住了,直到一招解决了双子的霍凌风大步走过去。
满眼戾气,一脚一个,直接把人踹开。
上前蹲下,心疼地把趴在地上的白苏抱起来,“苏苏,有没有伤到哪?”
白苏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霍凌风,轻轻摇头,这一摇,更多的眼泪从眼眶滚出来。
看着白苏的眼泪,霍凌风心揪紧。
把人抱进怀里,温声安抚,“有我在,没人敢动外婆的坟。”
“真是好大的口气。”
双子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
按了免提,让霍凌风和白苏听着,线路一通,他就嚣张地说道:“多叫几个身手好的人过来,带上铁棍。”
“没问题,十分钟到。”
双子得意扬扬地挂断电话,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目光凶狠地看着霍凌风,“你敢打我,今天不废了你,我跟你姓!”
他去城里潇洒的时候也见过几个城里有钱的大老板。
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城里人,有点小钱。
真是有点钱就飘了。
跑到下塘村来横。
霍凌风根本就没把双子看在眼里,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怀里白苏身上。
抬手,动作温柔地帮白苏把脸上的污泥擦干净,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后,起身,把人护在怀里。
直到双子放完狠话,他才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冷冷道:“你不配!”
那一眼,就像在看臭虫蝼蚁。
随他姓。
这种垃圾,他也配!
“你!”
双子气极,想动手,又惧怕霍凌风。
这男人有两下子,他不是他的对手。
“等我的人来了,我看你还怎么嘴硬!”
“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来下塘村横。今天我就免费给你上一课,好好教教你,以后再来下塘村,记得夹着尾巴做人!”
他去他们城里潇洒时,也见过几个有点臭钱的人。
一看眼前这男人,就知道有点钱。
但那又如何!
下塘村,他说了算。
他想弄谁就弄谁!
白苏靠在霍凌风怀里,因担心,扣在他手臂上的手下意识收紧,“霍凌风……”
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打电话到派出所,只得到敷衍。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人过来。
而双子一个电话,对方就哥俩好的十分钟就赶过来。
一看就是通了气的。
“有我在,放心。”
霍凌风想低头亲亲她来安抚她,但想到她对他的排斥,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心。
白苏看了一眼霍凌风。
对上他的眼神。
心莫名安定下来。
说话间,派出所的人已经骑着摩托赶过来。
发出的声响,打破夜的宁静。
很快,几辆摩托车停下来,十来个手上拿着铁棍的人下来,走到双子身后。
“给我狠狠的揍,打到他跪着向我认错!”
双子看到人过来,底气来了。
接过一个铁棒,带头冲过去。
霍凌风脱下外套,披到白苏肩膀,把她推到墓碑前让她站好。
以一敌十几。
这样的小瘪三,不够看的。
接下来,就是霍凌风单方面暴打这十几个人。
不到十分钟,地上躺了一片,一个个身上都挂了不同程度的伤,哀嚎一片。
双子知道霍凌风身手不错,但没想到这么能打。
武的不行,但叫嚣可以,“今天你护得了,明天呢?后天呢?我就不信,你们能在这守一辈子!”
“呵。”
霍凌风冷笑出声。
这一笑,直接把双子笑怔住。
半晌没找到自己声音。
直到,又有脚步声急急往这边走。
双子一看,是他村长爹还有村支书还有村里一些说得上话的人,而走在他们前面是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
这人双子不认识,但派出所的头看到,一惊,这不是他们所长吗?
他怎么过来了?
双子是没那个本事的。
看到他脸色,心底莫名“咯噔”了一下。
双子还不知情,以为给自己撑腰的人来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迎上去,“爸,这女人带着一个男人过来村里闹事,赶紧召集村民,把这两个人赶出村。”
“啪!”
话音未落,村长抬手就是两个耳光,狠狠抽在双子本就挂了彩的脸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滚开!”
村长一脚踹开双子,跟在村支书和所长身后,三人都一脸讨好的走到霍凌风面前,恭敬地打招呼,“霍先生。”www.xiumb.com
所长正在家里喝酒,接到了市局局长电话。
他平时也只有去市局开会才能看到局长。
局长亲自给他打电话,差点没把他差尿。
一听到有大人物来下塘村考察,说不定幸运被看上,会开发下塘村,这对整个市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而竟有不长眼的敢招惹他。
吓得所长赶紧换衣服,匆匆开车赶到下塘村。
霍凌风站在白苏身边,神情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并未接话。
所长不知情。
但村长和村支书都是知情的。
见大人物脸色难看,村支书相对圆滑一些,立刻严肃表态,“霍先生,您放心,双子他们这群兔崽子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一定会严惩不贷,是不是村长?”
“是是是!”
村长连连应声。
来的路上,所长几句话都快把他们胆子吓破了。
霍凌风依然没表态。
所长上前,“霍先生,您看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有话我们去村长家谈?”
“嗯。”
霍凌风淡淡地应了一声。
牵着白苏走在前,村长赶紧示意挖土机离开。
狠狠剐了双子一眼,警告他带着他的人安分点。
所长也是给了自己手下的人冷冷一个眼神。
这才跟了上去。
村长热情的把霍凌风带进他家。
白苏没跟着去村长家,接了霍祁墨,带着他先回了外婆家。
小家伙问了霍凌风,知道他去村长家谈事情就没再问。
走了不到十分钟,到了外婆家。
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X国照顾霍凌风,怕外婆家长久没人住会倒塌。
她没时间回来打扫的时候,一直雇人来这里定期打扫,帮忙晒被子。
上周刚打扫过,白苏牵着霍祁墨进去,家里只落下薄薄一层灰,还算干净。
霍祁墨跟着白苏做家务活习惯了。
小家伙帮着一起把唯一的房间打扫干净。
不会套被子,他就跟着套枕头。
很快,卧室干净后。
白苏在厨房铁锅烧的热水也好了,她给霍祁墨洗了脸脚,把小家伙放到床上,让他看书,自己去澡房洗澡。
关好门窗,弄好澡帐。
把锅里大半的热水都舀进大盆里,剩下的装在水瓶放在盆边。
准备好后,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脱衣服。
刚脱一半,白苏听到门口有动静。
一个人影在窗前闪过,她吓得呼吸一窒。
没去江城读书前,她跟外婆相依为命,小时候有次洗澡,被村里的流氓偷窥,留下了心理阴影。
胡乱把衣服套回身上,顺手摸起灶台边上的一把铁锹,白苏冲到门边,拉开门,举起铁锹就狠狠向偷窥的男人砸过去。
“苏苏,是我。”
霍凌风反应迅速的伸手扣住铁锹。
他过去只是处理一点事情,拒绝了村长安排的住处。
心底记挂着白苏。
在一起时,白苏提过小时候的事情。
她在外婆坟地弄的一身脏兮兮,肯定会洗澡。
担心她,迅速处理完事情,便过来找她。
知道白苏现在不想见到那些人,便没让那些人送。
他是第一次来白苏外婆家,让他们指了路后,他自己过来。
上来就看到这边开着灯,他就走了过来,没想到他会吓到白苏。
见是霍凌风,白苏愣了愣。
这一幕是她五年前一直期待的一幕。
霍凌风能来这里,见见外婆。
外婆在知道她谈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后,一直想见霍凌风。
她提过几次,但霍凌风都那么刚好有事,就一直没过来。
那时候,她真以为他是有事。
在知道他那时候只是在利用她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是有事,只是没对她动感情,不想来见对外婆。
一直到外婆去世,她都没见到她心中早已经认定的外孙女婿。
也是她人生里的一个遗憾吧。
而时隔五年,霍凌风以这么突然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他来了,可外婆已经不在了。
白苏心底有些闷闷地,慢慢松了手。
霍凌风把铁锹放到一边,看了一眼里面,知道她已经准备洗澡,温柔地道:“我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靠近,安心洗,别怕。”
白苏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关门。
“咔嚓——”
插上插销,还反锁。
双保险。
霍凌风站在门外。
这明显是在防他。
月光如水。
白苏在里面洗澡,霍凌风就一直守在外面。直到白苏洗完澡,拉开门。
“洗好了?”
“嗯。”
白苏应了一声。
外面有些凉,她拢了拢衣服对他说道:“霍凌风,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村长家休息。”
她这边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
不够睡。
而且,她和霍凌风现在这样,也不适合睡在一起。
“苏苏,抱歉。”
霍凌风是了解白苏的。
从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以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爱上苏苏后,他深知,他屡次借口推脱,成了老人家心底的遗憾。
苏苏说过,外婆很想见他。
说不后悔,是假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一定在苏苏第一次满心雀跃扑到他怀里,让他陪她回来见外婆时,一口答应。
伸出双臂,轻轻圈住白苏,把她抱进怀里。
白苏下意识挣扎。
“苏苏,让我抱抱好吗?”
白苏没应,她本该拒绝。
但脑海中浮现想他今天及时出现维护她护住外婆坟时的模样,最终也没挣扎。
那颗因情绪起伏过大而一直悬着的心,在他气息包围下,这才慢慢沉淀下来。
就这样在夜色里,静静相拥。
直到,一道手机铃声划破农村夜色的宁静。
白苏从霍凌风怀里退开,从口袋拿出手机。
霍凌风随意一扫,就看到了来显。
是,江允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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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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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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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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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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