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雷击。
整个人都傻了。
她知道自己赌气的话会惹怒穆星澜。
他跟绝大多数家中有女儿的长辈立场一样,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洁身自好,保护好自己,不能糟践自己。
更不想看到自己用心呵护长大的花,被外面的猪拱了。
她刚刚这番言论,就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她明知而为之,就是故意想惹怒他。
已经决定对穆星澜彻底死心的她,已经不在意他怎么想她。
只想他离她远远的,她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盛怒的穆星澜会对她以吻封缄。
这方式不是男人对女人才会用的吗?
在她面前一直自诩是长辈的穆星澜为什么会用这种亲密的方式来制止她的口不择言。
难道他也不仅是把她当晚辈,他对她同样也存了男女之情吗?
穆晚歌死灰般的心瞬间复苏,心跳加速。
但下一秒——
“晚歌,抱歉。”
穆星澜一句抱歉,和他语气里的懊悔,宛如一盆凉水,当头淋下。
把她心底刚燃起来的一丝小火苗浇灭,也让她心凉透。
她究竟在奢望什么?
他会有这样的行为,一定是这五年里经常对沈清欢做。
习惯成自然。
发现对象错了,他才会懊悔。
穆晚歌垂下的眼睑,眼底早已红透。
好一会儿,才藏好眼底的痛。
抬手,狠狠推开穆星澜。
这次很轻松。
穆星澜被她推得后退了一大步。
穆晚歌逼着自己用最冷漠的声音说道:“不用。”
“穆叔叔,那一晚,你别放心上,就当是还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了。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和疼爱。”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生活,你不用再管我。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责任。”
她在划清和他的界限。
故意用那一晚。
用这样的方式是想让穆星澜别再因为那一晚有任何心理负担。
“穆叔叔,祝你和沈阿姨幸福。”
说完,没再多逗留。
拉开门,大步离开。
五年前,对穆星澜始终心存妄想的她怎么也说不出这句祝福的话。
如今,说出来,是她决定彻底断了对穆星澜的妄念。
她没回包厢,出了会所。
弯身上了一辆在门口等客的专车。
“璟园。”
车平稳开离会所。
穆晚歌坐在后车座,车内开着暖气,车窗玻璃上染上一层雾气。
她缓缓抬手。
一笔一笔。
很快,玻璃上多了三个字:穆星澜。
一个深刻在她心底多年的名字。
她看着。
眼眶慢慢红透。
片刻后,突然抬手。
一点一点抹掉,直到最后一笔被抹去,穆晚歌鼻尖蓦地一酸。
收了手,靠回椅背,微微仰头,把眼底的涩意压了回去。
她是时候从这段畸形的爱恋里走出来了。
……
白苏将近十点才忙完,她简单收拾后乘坐电梯下楼。
今天她的车限号。
出了电梯后,边走边拿出手机准备叫专车。
刚把软件打开,就听到喇叭声。
白苏闻声抬头,看到江允珩的车停在公司门口。
他靠在车边,嘴角噙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白苏脚步微顿。
片刻后,抬步,慢慢走过去。
“允珩,这边叫车很方便。”
白苏看着江允珩,有些无奈的说道。
刚刚经过门口保安,听他说,允珩不到六点就在楼下等了。
她以为,那天他向她表白时,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所以,想过等阿笙回到自己身边后,给允珩机会。
相濡以沫,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也可以。
但霍凌风的二次欺骗,情感上给了她致命一击,她心力交瘁。
无心,也不想再开始一段新感情,是真的累了。
所以,她明确地拒绝了他。
“苏苏,你不喜欢我,拒绝我是你的权利。但同样,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要拒绝我对你好,行吗?”
“允珩,这对你不公平。我真的不想再耽误你,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心甘情愿。”
江允珩再次堵住白苏。
“可我……”
白苏正要再开口,突然一道灯光从另一个方向打过来。
一辆车,疾驰而来。
直接往江允珩方向开过来。
白苏一眼就认出是霍凌风的车,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江允珩前面。
车内,霍凌风面色冷沉。
在离两人一步之遥处,踩了刹车。
车还没停稳,霍凌风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带着一身煞气大步走向两人,强压下对江允珩动手的冲动,伸手去拉白苏,“苏苏,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
白苏立刻后退,不让霍凌风碰到她。
这一退,正好退进了江允珩怀里。
霍凌风看着白苏那么自然地靠在江允珩怀里,接受这样的亲密。
而且并没有排斥退开。
她知道他介意江允珩,在浴室里,她在他怀里明明对他说过,她跟江允珩没有关系,那天商场也没有让他吻她,她是要拒绝的。
可现在……
眼前这一幕刺红了霍凌风双眼,双眼变得猩红。
她和江允珩当真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她这是真打算不要他了,要跟江允珩在一起?
“苏苏,你是我的!”
霍凌风的理智被妒火吞噬,强行动手,扣住白苏手臂把人从江允珩怀里扯出来。
他见不得白苏和江允珩这样亲近。
看到他俩亲近,他就忍不住会想起苏苏脖子上的那个吻痕。
只要想到苏苏被江允珩碰了,他杀人的心都有!
江允珩立刻要阻拦,霍凌风暴力的抬腿就踹。
“霍凌风,你敢!”
白苏想都没想地伸手去挡。
这与商场那次不一样,霍凌风怒是比上次更怒,但伤却不忍伤白苏半分。
见白苏阻拦,霍凌风半路卸力,迅速收腿。
身体没站稳,整个后仰。
怕像上次一样摔到白苏,他及时松手。
整个人连退好几步,后背撞在车头,才稳住自己。
他后退间,一直护在他怀里保温着的东西掉了下来。
站稳的白苏正好一脚踩在上面。
她脚步微顿,下意识低头,看向脚下。
碎掉的纸,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烟薯。
看包装,是她最喜欢吃的一家。
那家店离她公司最少也要两个小时。
白苏目光在上面只停留了几秒便面无表情地移开,大步走到江允珩车边,对他说道:“允珩,上车,别理这个神经病。”
一上车,白苏就让江允珩开车。
“苏苏!”
霍凌风站稳后,立刻去拉人,没拉住,眼睁睁看着白苏随江允珩离开,他立刻走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上车,追了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直到绿灯。
江允珩车缓缓停下。
霍凌风的车也跟着停下。
他坐在车里,看着前面江允珩的车尾。
满脑子都是刚刚白苏护在江允珩面前的样子。
慢慢地又变成了江允珩楼下。
苏苏脖子上的那个醒目的吻痕。
她说,她跟江允珩做了。
一对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男女,同处一个密闭空间。
他记得,他跟苏苏发生关系后的那段时间,每次开车,只要是绿灯,他就会忍不住去亲苏苏。
苏苏每次都会害羞,可却从来不拒绝他。
两人常常吻得浑然忘我。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霍凌风盯着江允珩的车尾,脑子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他们在做什么?
江允珩是不是也情不自禁地去吻苏苏,苏苏也像回应他一样在回应江允珩?
霍凌风情绪越绷越紧,眼睛越来越红。
视线恍惚。
前方绿灯还没亮,他因情绪失控晃了神,松了刹车,踩了油门。
哪怕及时反应过来,再次踩了刹车,还是“砰”一声撞到了江允珩车上。
霍凌风整个身体向前,前胸撞在方向盘上。
上次车祸撞断的肋骨还未完全好,这么一撞,霍凌风面上瞬间失了血色。
因为疼,但更多的是担心前面车上的白苏。
他不是故意的!
霍凌风顾不上自己,他立刻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神色慌张地大步向江允珩车走去。
而前面车上的两人都没有防备。
但在发生追尾的第一时间,江允珩第一时间伸手护住白苏额头。
两人一起向前。
白苏撞在了他手背,没撞到,但江允珩的头却撞在了方向盘上,发出“砰”一声响。
“允珩,你没事吧?”
突然追尾,那一声撞击声,白苏面色也吓白了,立刻伸手去扶江允珩。
“没事。”
江允珩一阵晕眩,视线都有些不聚焦,他缓缓抬头,额头没撞出血,却红了一大片。
没顾自己不适,紧张地看着白苏,关切道:“苏苏,你没事吧?”
“我没事。”
白苏摇头,目光落在江允珩额头的伤上。
正在这时,她这边的玻璃窗被敲响。
霍凌风的脸怼贴在上面。
看到他,白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抬手解了车锁,用力推开车门。
霍凌风防备不及,肋骨再次被撞,面色更白了几分。
白苏以为霍凌风是因为她没上他车,发疯到来撞江允珩的车。
一下车,在霍凌风开口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个疯子!”
打完,一把推开他。
霍凌风被推得踉跄。
白苏像没看到一样,绕到驾驶座把江允珩扶出来,换了位置,丢下霍凌风,开车离开。
霍凌风站在原地,捂住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分不清究竟是伤疼还是心更疼。
……
穆星澜的住处,夜渐深。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女孩被男人从后按跪在床上,挥汗如雨。
女孩明显被折腾狠了,带着哭腔求饶着。
被欺负狠了的嗓音,又娇又媚,开口像是带着无形的电流,顺着后脊背,又酥又麻,让男人越发欲罢不能。
女孩想逃,但男人霸道的不让她躲。
他给多少,就让女孩承受多少,女孩哭得更狠了,最终承受不住哭喊出声,“穆叔叔,不要!”
一句不要,似是凭空一声炸雷。
梦境戛然而止。
穆星澜惊醒。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喘着粗气,缓缓睁开双眼。
一场带了颜色的梦,让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
一室明亮。
他满眼震惊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床单,半晌都没动。
这情形,就连青春躁动时期都极少发生。
时隔多年,他竟再次经历。
让他震惊的不是他做了带颜色的梦。
而是,梦中人。
他竟然梦到了晚歌。
一时间,他分不清梦境里究竟是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还是他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穆星澜一阵恍惚。
即便此时他已经苏醒,可梦境里的销魂感还深刻在骨髓里,让他忍不住去回味。
穆星澜掀开被子下床,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冬天冲冷水,身体表面温度很快就降了下去,可小腹那股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越冲越燥。
他抬手关了水,扯过浴巾随意往腰上一围。
去客厅,走到冰箱前,从里拿出一瓶冰水。
打开,仰头。
冰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冰冰凉。
一瓶冰水喝完,的确压下了身体的燥热感,可却压不下心口那股不该有的躁动。
晚上在包厢里发生的那个意外之吻,像是潘多拉盒子的钥匙,打开了他一直不敢去面对的情感。
中招的那一晚,他可以解释为自己被药力主宰了。
如果不是,他一定不会碰晚歌。
但,包厢的吻,却撕开了他,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他对晚歌的情感真的只是单纯的长辈对晚辈吗?
如果是。
他在吻上的那一刻,当时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排斥,而是想加深那个吻。
如果不是看到晚歌被他的吻吓得瞳孔震惊,一脸的受惊过度,他的选择不会是退开。
那句抱歉,是在安抚受惊的晚歌,也是在懊悔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伤到了她。
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深处却是恋恋不舍,直到晚歌离开,他还久久无法从那个吻里缓过神来。
满脑子都是吻上时,那柔软的触感。
比他给晚歌做的布丁还要香甜可口,让他很想再次攫取,肆意品尝。wWW.ΧìǔΜЬ.CǒΜ
穆星澜喉结剧烈滚动。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涌上小腹。
穆星澜再次拉开冰箱,又从里拿出一瓶冰水。
这一晚,注定无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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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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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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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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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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