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穆晚歌死死地攥紧双手,咬了咬后槽牙,开口问道:“程总,你告诉他……昨晚是我了?”
因内心恐惧害怕,哪怕极力隐藏,发出的声音还是难掩轻颤。
程锡在圈子里风评不差,但他也是个商人,自然是唯利是图。
他的确不会主动去逼迫自己公司的艺人或是经纪人走捷径,但有好的机会送到眼前,他也不会放过。
昨晚的事情,他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厚道。
算是用诓骗的方式把穆晚歌送到了穆星澜嘴边。
但,穆星澜这条大鱼太肥了。
送到了眼前,他不想放过。
坐在沙发,看着面色煞白的穆晚歌,他是知道她很讨厌娱乐圈的潜规则那套。
虽然处在圈子里,却一直不曾让手上的艺人做不情愿的事情,都是凭自身能力去发展人脉帮艺人拿资源。
但穆星澜不一样。
有些人不值得,有些人就值得破例。
昨晚他也是在赌。
倒不是担心穆晚歌能不能接受,他看得出来,她在他问穆星澜和她关系时,她撒谎了。
他们一定有关系。
因为同姓,最初他以为是亲戚,但穆家并没有穆晚歌这一号人物。
既然不是沾亲,那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他是在赌穆晚歌在穆星澜那边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江城资本圈,私生活干净的没几个。
穆星澜算一个。
这几年,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应酬,他的身边只出现过一个女性,那就是他的未婚妻,沈清欢。www.xiumb.com
除她之外,一律男性。
就连公关都是。
穆晚歌的出现便显得越发惹眼。
昨晚一切都像是上天注定,就那么巧,他定了昨晚和妻子玩情趣。
他提前到酒店,刚到,正刷卡进房间,就看到穆星澜从另一间总统套房冲出来。
他身处娱乐圈,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他中了招。
资本圈里,这种想算计很常见,但能成功的并不多。
只有向下轻而易举拿下,向上很少。
看到他夺门而出,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传闻。
果断做了决定,让穆星澜进了他房间。
那会,他还没想过后续怎样。
只想卖穆星澜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也是极有价值的!
但没想到,还有后续。
人刚进,他关门前,看到了那扇门再次打开,他好奇究竟谁竟然算计成功了穆星澜,没想到看到了他的未婚妻沈清欢。
这位五年里经常高调出现在各大场合,秀着恩爱,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告诉所有人,她是穆星澜的未婚妻。
穆星澜对她有多好,多疼她,宠她。
哪怕,穆星澜极少公开和她一起出现,但有沈清欢的花式秀,还是以感情好出了圈。
也因此,大家都公认穆星澜的洁身自好是因为她。
但眼前这一幕让程锡不得不重新定义这个“感情好”!
真是开了眼。
未婚妻需要用算计来得到一个男人。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个男人中招了还不愿意碰。
他不禁想到了公司旗下的穆晚歌,这个真正意义上穆星澜主动靠近的。
是他身边唯一的特例,如果促成。
获利的不仅仅是穆晚歌,还有他这个功臣。
刚刚穆总找过来,从他口中得知昨晚的人是穆晚歌后,虽然没有表明态度,但他并没有生气他没叫医生而叫了穆晚歌。
这说明,他赌对了。
程锡见穆晚歌还有顾忌,以为她是放不开,便重心长地开口劝,“小穆,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人脉很重要,特别是像穆总这样顶尖的人脉。你很幸运能入穆总的眼,这可是整个圈子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好运。别说他只是有个未婚妻,就算他以后结了婚,但只要……”
穆晚歌从程锡这番话里听出,他是真告诉穆星澜了。
无法再往下听,不堪面对的她,情绪彻底崩溃,她忍不住对着程锡歇斯底里的厉声质问,“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骗我过去?为什么!”
她最害怕最恐惧面对的。
就被程锡这一个欺骗电话毁了。
在穆星澜知晓一切后,以后,她是不是连叫他穆叔叔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穆,昨晚穆总中的药是什么你应该也清楚,叫医生也是没用的。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希望我给其他女人打吗?”
程锡一句话直击穆晚歌灵魂深处。
答案很明显,她不希望!
看着程锡,穆晚歌无言以对。
心乱如麻的她,问甚至没勇气继续去追问,穆星澜刚刚知道是她后是什么反应。
只能夺门而出。
……
她没打车,而是随意找了一辆很空的公交车,扫码上车,拖着宛如灌了铅的双腿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目光看着窗外,手却紧紧攥着手机。
刚刚一出公司,她就查看过来电和信息,并没有穆星澜。
他明明知道了,可却没有找她。
她摸不透他的态度。
爱情的世界里,深爱着的那一方,在两人关系里,永远都是卑微不自信的。
更何况,她的爱情还夹杂着不可言说的禁忌。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是那个被动的人。
五年前,是以为他知道了。
五年后,是他真的知道了。
同样的是,她还是那个连主动拨打他电话的勇气都没有的她。只能怀揣着恐惧害怕的心情,像个犯了重罪的罪犯,等待着男人对她的处决。
这一等,就是半天。
期间,她手机响了无数次。
每一次,都是在凌迟她的心,却一次都没有他的。
直到提醒她去接小星星的闹钟响起,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这已经不是五年前了。
她还有小星星。
她并不是一个人。
穆晚歌停下疲累到快没有知觉的双腿。
此时的她早就下了公车,一个人在路上走了许久。
看了一眼地图,这里离小星星就读的幼儿园很远,穆晚歌给江阿姨打了个电话,麻烦她去帮自己接女儿。
随后,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去买了菜,神色如常地回了家。
既然他选择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她也可以。
……
璟园
阿姨急着回家,把小星星送到门口就先离开了。
小姑娘自己开门,进屋。
“穆晚歌,我回来了。”
没听到回应。
她放下书包,换了拖鞋,伴着油烟机发出来的“轰隆”声,她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门开着,穆晚歌侧对着门在切菜。
她刚切好,正往盘子里放。
动作有些机械。
正要开口的小星星一眼看到切好的黄瓜片上都粘着鲜血。
“穆晚歌!”
小姑娘大步往厨房冲。
穆晚歌听到女儿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转身。
看到一张挎着的小脸,唇角扬起一抹笑,“谁惹我家小星星不高兴了?”
“还有谁能惹我不高兴?”
小星星语气很不好。
冲到穆晚歌面前,伸手抓住她手腕,看着她正在滴血的手指,一脸严肃地训道:“穆晚歌,你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穆晚歌这才发现自己魂不守舍地切到了手。
说是那么说。
学着穆星澜装作不在意,当一切没发生过。
可她终究不是穆星澜,做不到把发生过的事情当粉笔字擦去。
穆晚歌压下心底的苦涩,主动道歉,“妈妈错了。”
“哼!”
小星星抿着小嘴,轻哼出声,“没有下次啦!”
嘴里在训,但眼底却难掩对她的心疼。
这严肃的模样,真的像极了穆星澜。
“知道了,小管家婆。”
穆晚歌任女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伤口不大,但有些深,才会血流不止。
“有点疼,忍一忍。”
小星星从抽屉里拿出液体创口贴,小大人似的叮嘱。
这个抹上时,特别疼。
看了一眼平时很喜欢跟自己撒娇的穆晚歌,她总说,自己是她的万能灵药,她的一个抱抱和亲亲就能让她满血复活。
在涂抹之前,小星星又软糯糯的加了一句,“你要是怕疼,可以抱着我。”
“谢谢宝贝。”
穆晚歌看着傲娇却又贴心的女儿,忍不住在她苹果脸上亲了亲。
这次,小星星任她亲了。
还主动靠进她怀里,让穆晚歌抱好,这才动手给她处理伤口。
边涂抹,边吹。
穆晚歌半圈着女儿,直到伤口处理完,血止住,也没松开。
小星星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期间,一直打量着穆晚歌表情。
她看得出来,妈妈是在强颜欢笑。
妈妈很少这样。
这表情只发生过一次,就是前不久商场,遇到外公的那一次。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又遇到外公了?”
穆晚歌明显一怔。
“他骂你了?”
妈妈一看就很怕外公。
小朋友怕长辈,那必然是长辈太凶!
“没有。”
穆晚歌一直不太愿意在女儿面前提到穆星澜。
“鸡腿要糊了。”
立刻转移话题,起身往厨房走。
这蹩脚的演技。
小星星看破不说破。
破案了。
肯定是遇见凶巴巴的外公了。
这五年,外公从未出现过。一出现,就总是凶妈妈。
他凭什么凶妈妈。
小姑娘平时虽然总嫌弃穆晚歌,但极护短。
心底暗暗做了决定,她要去找外公谈谈!
……
晚上十点,穆星澜开车从公司离开,回家。
他下午从程锡那里离开后,直接去了公司。
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
可即便如此,到了家,他的大脑依然清晰。
夜渐深。
穆星澜却了无睡意,没开灯的大平层,他坐在客厅沙发,面前正对着落地窗,绝佳的夜景,却无心欣赏。
夹在手指间的烟燃烧至烟蒂,烫到肌肤,疼痛让他回神,把烟在手边烟蒂堆成小山的烟灰缸里灭掉。
收手时捞起一边的烟盒,娴熟地从里再敲出一支,再次点燃,继续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间,脑中浮现出今天他从酒店离开,去找程锡的那一幕。
明明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那一幕涌进脑中的瞬间,还是对他造成极强的冲击。
他原意是去解决程锡的。
若他敢动不该动的心思,拿昨晚的事情贪图他不该贪图的,他会让程锡后悔算计他。
程锡知道他到了公司,立刻亲自到公司门口迎他进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面无表情的他,不怒自威。
垂眸,轻吐着烟圈,等待着程锡开条件。
他知道,程锡一直在察言观色。
见状,开了口。
但却不是识趣的拿点好处,而是给了他一个暴击。
只听他说:“穆总,昨晚小穆惹你不高兴了吗?”
带着几分试探。
却让他差点失态。
指尖颤抖,夹在两指间的烟不稳晃了晃。
好一会儿,他才从程锡给他的暴击中缓过神来。
他没听错,程锡说小穆。
程锡公司就那几个经纪人,艺人也不多。
当初调查的资料里,除了晚歌,没有一个姓穆的。
而且,跟他有牵扯的,也只有晚歌。
这个小穆还能是谁?
半晌,他才缓缓抬眸,看着身侧一脸小心翼翼的程锡。
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没有。”
一句没有,让程锡瞬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一直弯腰站在一边的程锡,总算敢坐到他对面,拿起烟灰缸递到他面前,让他抖掉烟灰,语气带了几分示好对他说:“穆总,昨晚我本想帮你叫医生的,但你中的那种药,我听过。找医生也没用,时间拖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给小穆打电话。”
当时的他,思绪实在太乱,只能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根本就做不出其他思考,在确定他睡的人真是晚歌的那一刻,他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
他真睡了晚歌。
睡了一个他视如己出的晚辈。
从程锡的口中得到肯定答案,让他再没办法逃避。
其实,他并非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醒来时,看着一室凌乱,空气中除了欢爱后留下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香。
若有似无。
触动着他记忆深处。
断片的记忆里,隐约有闪过晚歌的声音。
只是他没敢去触碰。
他在逃避,不敢面对。
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逃避能抹当粉笔字,抹掉。
穆星澜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尼古丁麻痹不了思绪,反而因寂静的夜让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画面变得越发清晰。
那些让他不敢去触碰的画面,疯狂地往他脑海中涌现。
“穆叔叔,我是晚歌,你放开我,你不能碰我。”
“穆叔叔,你冷静一点,不要!”
“穆叔叔,不要!!”
记忆深处里,晚歌在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声比一声绝望。
一声比一声恐惧。
她是那样抗拒他的触碰。
不停地求着他。
他明明听到了。
可却没有松开她。
哪怕被药力主宰,他也不该那么做!
穆星澜突然抬手,一拳狠狠砸在茶几上。
用了全力。
玻璃应声碎裂。
下午刚处理过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从紧攥的拳头渗出。
身体上的疼痛也压不下内心的那股窒息感。
她是晚歌啊!
是他一直当成女儿般疼爱的晚辈。
她从小就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他,把他当成生命里唯一的依靠,对他从未有过半分防备。
可他昨晚竟然不顾她的抗拒,禽兽不如地强行占有了她。
他的行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穆星澜终是没办法承受内心的煎熬,抬手捂住了脸。
满脸血泪。
不堪面对。
也无法面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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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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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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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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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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