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附近叫不到车,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走了出去。
站在路边,从包里摸出手机正打算叫车,有一个陌生来电进来,她不小心点了接听键。
正要挂,听到线路那边一个男孩软软地喊“妈妈”。
那声音像极了阿笙。
白苏心脏骤然加速,立刻把手机贴到耳边,“阿笙……阿笙是你吗?”
“妈妈,我难受,好热……好冷……你抱抱我……”
霍祁墨早就烧迷糊了,一会热一会冷。
喃喃呓语,把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
白苏确定了线路那边是儿子,眼眶瞬间红了,听着他喊难受,心像被人撕裂。
她强忍泪水,“阿笙,妈妈马上就来抱你。你乖,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里?”
温柔安抚的同时,她甩掉行李箱,拔腿就往前跑。
此刻的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满脑子只剩下儿子现在需要她,她必须立刻赶到儿子身边。
在听到霍祁墨说在霍宅那刻,她一把抹掉满脸的泪,声音更温柔了,“好,妈妈知道了,妈妈很快就来,阿笙等妈妈!”
边安抚,边顺着往霍宅的方向往前跑。
“阿笙?”
霍祁墨没有回应,通话断了。
白苏又急又慌,她很怕儿子出事。
只能找到霍凌风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
边跑边打,几遍都没人接。
找不到霍凌风也联系不上霍宅其他人,白苏只能拼命加快脚步。
这边出租车很少,白苏跑了很久才看到前方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白苏立刻招手。
司机没减速。
距离慢慢拉近,她看清车里没人,但对方却打着有客。
心底担心儿子,白苏无暇他想,直接冲过去。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机伸出头,看着挡在车前的白苏,怒骂,“你不要命了!”
骂完也不等白苏解释,说了一句,“晦气。”
方向盘一转,直接绕过她疾驰而去。
白苏闪避不及,被前车镜蹭了一下,身体被带的脚下踉跄,没站稳,跌跪在地。
膝盖和手都摔破了,鲜血渗出来,她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吃力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正在这时,一辆车突然停在她身边。
车门推开,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大步追上白苏,伸手拉住她,“苏苏。”
白苏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夜色里对上一双温柔担心的眸子,恍然如梦,喃喃喊道:“允珩?”
他怎么会在这?
下一秒,白苏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手臂,急急道:“允珩!能麻烦你送我去霍家吗?”
江允珩拉开车门,沉声道,“上车。”
“谢谢。”
白苏弯身上了车。
江允珩跟着上车,侧身帮满脸焦急的白苏系上安全带。
重新启动车,转方向盘准备掉头。
白苏见状,立刻抓住他手臂,提醒,“不用掉头,直行。”
“先送你去医院。”
江允珩看了一眼浅色西装上白苏留下的血印,瞳孔黯了几分。
刚刚她摔的那一跤,他在马路对面看到了。
若不是他很确定自己不可能认错白苏,他可能不会掉头。
“我没事!”
白苏用力抓着江允珩手臂,急急开口,语带请求,“允珩,先去霍家,阿笙正在高烧,他身边没人,我很担心他,拜托你,送我去霍家。”
她这点伤和阿笙比,不算什么?
“坐好。”
江允珩听到阿笙,他没再坚持,他很清楚阿笙在白苏心中的位置。
方向盘转回,油门一踩到底,在夜色里疾驰。
……
霍家,白苏赶到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之前江允珩和白苏来过好几次,都认识他的车。
管家迎了出来,“江总,白小姐,我们霍总不在。”
“我找祁墨,他在发高烧。”
白苏脚步没停,直接往霍祁墨住的院子走。
本想阻拦的管家一听小少爷高烧,吓得变了脸色。
一行人,脚步匆匆往前走。
黎佳人被霍祁墨吵醒,回房间睡不着,正恼火听到外面闹出动静,隐隐好像听到白苏那个贱人的声音。
凌风哥该不会把那个贱人带回霍宅了?
她起身走出去,正好看到白苏往霍祁墨院子走。
她身边跟着的不是凌风哥而是江允珩。
想到刚刚在霍祁墨好像听到他的确哼了几声难受。
稍一寻思,黎佳人立刻迎上去挡在几人前面,一副女主人姿态训斥管家,“刘管家,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这一训斥,刘管家急忙解释,“白小姐说小少爷高烧,所以……”
“她说你就信吗?今晚我陪着祁墨睡的,他有没有高烧我能不知道吗?立刻把人带出去!刘管家,什么人你都敢往里面带,祁墨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刘管家明显愣住了。
这……
刚刚他听到小少爷高烧,一心急就忘记,小少爷住处不能随便出入。
还没等他开口,白苏直接动手。
“让开!”
她心系儿子,一秒不想耽搁。
知道和黎佳人掰扯只是浪费唇舌,她一把扣住她手臂像扔垃圾一样把人往一边甩开,大步冲进霍祁墨院子。
“来人,给我拦住她。”
黎佳人一个踉跄撞在柱子上,恼羞成怒,立刻喊佣人过来阻拦白苏。
江允珩往院子门口一站,慢条斯理卷起袖子,目光扫过几名赶过来的佣人,嗓音清冷,“我看,谁敢过来?”
佣人被他气场震慑,一时不敢动。
白苏冲进院子,“阿笙……”
她很快找到霍祁墨卧室,大步冲进去,扑到床边。
霍祁墨小脸已经烧到通红,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得。
小嘴微张,嘴唇都烧干脱皮了,嘴里还在无意识喊着“妈妈”。
白苏的心都要碎了。
“妈妈来了,阿笙,没事的,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白苏扯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裹住霍祁墨,动作轻柔的把霍祁墨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很快出现在院子门口。
黎佳人看到,再次命令,“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阻止她,是不是都不想要命了,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人把霍家的小少爷带走?”
佣人吓得面色都白了。
立刻上前阻拦。
江允珩看白苏脸色就知道霍祁墨很不好,直接动了手。
见佣人拦不住,黎佳人只能自己上前去拦白苏,“白苏,你别想带走祁墨。”
“滚开。”
白苏怒火中烧。
抬腿,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
她想到刚刚黎佳人说的话,她今晚和阿笙睡的。
而阿笙烧得这么厉害,她竟然视而不见。
不仅视而不见,她赶来,黎佳人还敢阻拦她。
小孩子高烧可大可小。
他才不到六岁,黎佳人简直没有人性。
这一脚,白苏发了狠用尽了全力,踹在她小腹。
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只要想到祁墨,她好像就有无穷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把祁墨带走,送去医院。
黎佳人被踹中腹部,胃部一阵痉挛,痛到面色发白,半弯着腰,手捂着腹部,咬牙切齿,“白苏!”
“黎佳人,阿笙若有一点事,我要了你的命!”
白苏抱紧霍祁墨,大步往外走。
江允珩紧跟其后。
他看出白苏体力即将耗尽,想接过霍祁墨。
“不用。”
白苏哑声拒绝,把霍祁墨抱得更紧了,脚步也更快了。
听着儿子小猫似的在耳边喊自己“妈妈”,她就舍不得放开。
一路边温柔回应,“妈妈在。”
脚下未停,用最快的速度走出霍家。
上了车。
江允珩立刻踩油门,从霍家离开往最近医院的赶去。
白苏坐在后车座,帮霍祁墨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红着眼眶低头,心疼得亲了亲他的小脸,“阿笙,很快就到医院了,乖。”
……
医院
霍祁墨送来时高烧接近四十度,白苏心都在颤。
还好送来及时,还好没有转化成肺炎。
医生打了退烧针,直到退了烧,白苏一颗心才落下。
江允珩开车送他们回去。
等到白苏住处已经是凌晨,江允珩送他们上楼。
昨天上午准备出院,她就提前让保洁把家里打扫干净,换上了干净被褥。
进了屋,白苏把霍祁墨抱回主卧。
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低头在儿子小脸亲了亲这才起身出去。
卧室门刚关上,彻底松了口气的白苏腿一软,没站稳。
等在外面的江允珩直接拦腰把人抱起走到沙发这才把她放下。
“别动。”
大手按着她肩膀,拿了医药箱半蹲着帮白苏处理伤口。
从手掌到膝盖还有磨破的后脚跟。
动作轻柔。
处理膝盖卷裤腿时,露出的小腿,上面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
江允珩瞳孔紧了紧,却什么也没问。
只是沉默帮白苏处理好伤口,起身。
“你先在沙发上靠着小憩片刻,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吃完再睡。”
她肚子都叫了一路了。
江允珩嗓音温柔,却有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
白苏也是真饿了!
没拒绝江允珩,靠在沙发上看着江允珩从冰箱拿食材进厨房。
不到十分钟,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端到了她面前。
“谢谢。”
白苏轻声道谢。
低头吃起来,热气腾腾的面条入口,一直暖进心底。
那颗坠入冰底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江允珩一直看着她吃完,连最后一口汤都没放过。
接过碗,去厨房清洗干净,关了水,站在玄关换鞋,“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好,开车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江允珩走了。
白苏也是身心俱疲,去浴室避开伤口洗了个澡。
回到卧室,担心儿子高烧会反复,她很累,却守着他几乎一晚没睡。
一直到天明,确定霍祁墨没有反复,这才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惊醒的,“阿笙。”
蓦地睁开眼睛。
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霍祁墨早就醒了,看白苏睡得正香,怕吵醒她,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等她醒来。
“阿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苏第一时间伸手摸向霍祁墨额头。
霍祁墨轻轻摇头。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饭。”
白苏没听到霍祁墨叫自己妈妈,摸了摸他小脑袋,掀被子起床。
昨晚像是一场梦,她也不确定祁墨是太难受无意识叫的,还是真认可了自己。
霍祁墨看着白苏走路一崴一崴。
昨晚烧到迷迷糊糊,他有看到她有多担心多紧张自己,反倒是黎阿姨……
坐在床上,小嘴紧紧抿着。
“阿笙,今天想穿那套?”
衣柜有一半是他的衣服。
“都可以。”
“那就这套好不好?”
“好。”
霍祁墨点头。
白苏拿过来,又给他去拿拖鞋,拆好洗漱用品,这才去厨房准备早餐。
霍祁墨换了衣服洗漱好出去,看着厨房里温柔的背影。
穿着拖鞋走过去,情不自禁抱住白苏腿,小脸靠上去,软软喊道:“妈妈~”
白苏做早餐动作一顿。
立刻低头,对上霍祁墨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里倒映着她。
白苏激动的热泪盈眶,关了火,蹲下,摸着儿子小脸,忍不住问道:“阿笙,你是接受妈妈了吗?”
“嗯!”
霍祁墨轻轻点头,伸手抱住白苏,脸贴在她颈窝,蹭了蹭。
白苏眼泪夺眶而出,抱紧霍祁墨软软的小身体,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愿意跟着妈妈,和妈妈一起住在这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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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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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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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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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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