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年大步往浴室冲。
越是靠近,血腥味也越是浓郁。
当他冲进浴室,被眼前的一幕刺红了双眼,眼球瞬间像是充了血般。
穆司音身上穿着傅砚深的衬衫躺在浴缸里。
手臂软软地搭在浴缸边缘,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血浸红了整个浴缸。
因失血过多,她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安静得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唐斯年看得瞳孔震裂,撕心裂肺地大喊,“音音!!”
三步化作两步扑到浴缸边,因过于惊惧害怕双腿一软没站稳,“噗通”一声,跪在了浴缸边。
“音音……”
唐斯年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这不是音音第一次寻短见。
第一次,是三年前,音音被找回来,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一直昏迷不醒。
醒来后,承受不住,彻底崩溃,一心求死,不愿意活。
他们怕音音想不开,已经把病房里所有利器都收了起来,怕她做傻事。
可没想到,音音在身心俱疲的舅妈睡着后,她砸碎了点滴瓶。
抓着碎片,用尽全力地往手腕上割。
那副狠劲。
她是真不想活了。
当时,正好他去看音音的病情。及时冲进去阻止,只划出一个小口子,没有造成悲剧。
舅妈醒来,知道音音寻死,哭到崩溃。
音音不管不顾,疯狂地要去抢碎片。
“穆司音!”
他气极,狠狠地抽了音音一个耳光。
想要把她打醒。
那是他第一次打音音。
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孩。
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要一心寻死!
她有着最好的家世,有着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他们这些疼爱着她的哥哥们。
没有人敢欺负她,没有人敢背后嘲笑她。
她依然是他们疼爱的小公主。
他们会保护她,守护她一辈子。
穆司音被打了一个耳光,并没有冷静下来,而是用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他,疯狂而决绝。
“你们拦得住我一次,拦不住我一辈子。”
他看着被自己打肿了半边脸的音音,心疼地上前抱住她,“音音……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音音在他怀里歇斯底里,求他不要拦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满脸绝望地对他说:“哥,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这是我一辈子的污点,我忘不掉,我忘不掉!!哥……”
一声哥,喊得悲痛又绝望!
“哥,我求你不要拦着我,让我死好不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求你,让我去死!”
“我现在这样,阿砚他永远不可能要我了,我配不上他。”
“哥,我真的很爱阿砚。从我十二岁那年,你带着他来学校看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他。”
“你们一直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开始认真学习,我是为了阿砚啊!我想变优秀,我想配得上他。”
“我终于变优秀了,他却娶了别人。”
“后来,沐晨曦死了,我以为我只要默默地守在阿砚身边,他终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
“我终有一天能捂热阿砚的心,阿砚终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是……”
“哥,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音音最终哭晕在他怀里。
他站在病床边,看着睡梦中还在默默流泪的妹妹,红透了双眼。
舅妈在一边求他,救救音音,音音从小就依赖他这个哥哥,虽不是亲生哥哥,但胜似亲哥。
说,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音音去死。
说,音音会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因为阿深。
说,阿深责无旁贷,他必须要对音音负责,这是他欠音音的。
他听着舅妈在耳边哭诉。
内心知道,这事不能怪阿深,是音音自己一厢情愿、一意孤行,是她自己要去的,发生了意外,和阿深无关。
可是,看着一心求死生无可恋的妹妹。
他动摇了。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去死。
当时,他以为沐晨曦是真死了,所以,才会找上阿深。
道德绑架了他。
让阿深答应娶音音,让音音能活下去。
三年前,他及时赶到,阻止了音音做傻事。
可三年后——
唐斯年充血的双眼看着躺在浴缸奄奄一息的穆司音。
见惯了生死的他,第一次手抖成了筛子。
颤巍巍的抬起,去摸她颈侧脉搏。
在摸到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息时,唐斯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抬手,一把抹掉满脸的泪,边抖着手给穆司音做紧急处理。
拦腰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袍裹住,大步往外跑。
边往外跑,边嗓音嘶哑地对身后保镖大喊。
“去开车!”
音音,她还有救!
夜色如墨,保镖开着车一路疾驰往医院赶。
后车座,唐斯年抱着穆司音,明显感觉到她气息越来越弱。
抱紧穆司音,对着司机大吼,“快!”
……
南县要重建,项目耽搁下来。
有救援队和充足的物资,沐晨曦也没再南县多逗留。
一早和傅擎天一起从南县离开。
没让傅擎天随自己回江城,在南城就送傅擎天去了机场。
他也是丢下重要的事情赶过来的。
在登机前,傅擎天抱住沐晨曦,在松开前,在她耳边低语,“晨曦,我第一次这么期待过圣诞节。”
听到圣诞节,沐晨曦立刻想到她和傅擎天的约定,身体明显僵了僵。
点到为止,傅擎天松开沐晨曦,转身去安检。
等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再等半个月,他等得起。
过了安检,傅擎天拿手机给林绾绾打了个电话,冷声交代完就挂断。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林绾绾站在阳台,看着如墨的夜色,一颗心揪成一团。
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晨曦,再无其他。
她从十八岁跟了他,无怨无悔,倾尽所有。
一退再退,没有自我。
她无数遍地问过自己,爱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卑微。
她不是没想过。
可……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林绾绾,没注意到陪完傅恒回房间来的子翊。ωωω.χΙυΜЬ.Cǒm
直到她小腿被抱住,软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姨,不哭。”
林绾绾一颗心瞬间又酸又涩。
抬手快速抹掉眼泪,慢慢蹲下,哽咽道:“姨没哭。”
“抱抱。”
子翊张开小小的双臂,把林绾绾抱住。
学着林绾绾平时安抚他时的模样,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软声轻哄,“姨,乖,不哭。”
那一瞬间,林绾绾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滚出来。
她用力咬住唇瓣,把子翊小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她真的舍不得!
她怎么能舍得!
……
沐晨曦送走了傅擎天,从机场出来,司机等在机场外,她上车,往江城赶。
去商场给子翊买了他喜欢的玩具,回到傅宅不到九点。
“子翊。”
沐晨曦听到佣人说子翊回房间了,她立刻提着玩具三步化作两步,快步上楼。
打开门,看着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的子翊。
听到她的声音,子翊愣了愣,在看清是沐晨曦后,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穿着小拖鞋,蹬蹬蹬地扑向沐晨曦,“妈咪。”
“宝贝。”
沐晨曦用力抱住子翊奶香味十足的小身体,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亲了一会才发现子翊眼眶有些红。
“宝贝,怎么了?”
沐晨曦立刻把他抱起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子翊不知道怎么说,抿着小嘴不说话。
“子翊这两天没见到你,想你了。”
林绾绾从浴室走出来,轻笑着对沐晨曦说着。
“原来是想妈妈了,妈妈也很想宝贝。”
沐晨曦再次把子翊抱在怀里,轻拍着他后背。
子翊回抱住沐晨曦的脖子,贴在她颈侧,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
他喜欢妈妈,但他也喜欢姨。
小家伙目光看向林绾绾。
其实不太明白,姨明明很好,又很疼自己,为什么爹地不让他喜欢亲近姨。
但他也不敢不听话。
“晨曦,我先回房间了。”
“嗯,这两天辛苦你了,绾绾。”
林绾绾从房间离开,在关门前,对上子翊依念的眼神。
回h国这些天,她有些失控了。
用力攥了攥手,故意无视子翊的眼神,狠心关上门。
卧室里,沐晨曦见子翊情绪不高。
把给他买的玩具拿出来,子翊注意力被转移。
开心地玩着玩具。
沐晨曦陪他玩了好一会,见时间不早了,这才把他抱回床上。
哄了好一会子翊才睡着,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儿子的睡颜,摸了摸他的小脸。
睡梦中的子翊亲昵的在她掌心蹭了蹭。
沐晨曦一颗心越发柔软,低头在小家伙小脸上亲了亲。
她的宝贝。
许久,她起身去浴室洗澡。
……
傅砚深从医院离开,去沐晨曦酒店楼下等,扑了个空。
知道她回了傅家,立刻油门一踩到底,一路狂飙往回赶。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傅家,停好车,傅砚深大步往里走。
佣人都已经回房,傅砚深直接上楼。
拧开沐晨曦卧室门,快步走进去。
卧室灯开着,他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子翊。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傅砚深
的目光停留了一秒,便移开。
在知道子翊并不是他和晨曦的儿子后,澎湃的父爱之火,被浇灭。
与此同时,沐晨曦刚洗完澡。
关了水,拿过浴袍套上,随意系上腰带。
“哗啦”一声拉开浴室门,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刚跨出浴室便察觉到不对劲。
有一道过于炙热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房间有人?
沐晨曦擦着头发的动作明显一怔。
迅速抬头。
满眼防备。
直勾勾撞进傅砚深深眸里。
他眼底似有两团浓烈的火焰在燃烧,炙热的宛如岩浆随时要喷发出来,灼伤她。
他怎么会在她房间?
还没等沐晨曦问出口,就见傅砚深突然大步向她走来。
沐晨曦下意识的往后退,这一退,就退回了浴室,正好给了傅砚深可乘之机。
已到浴室门口的他长腿一跨,就要跟进来。
沐晨曦一慌,立刻要关门。
可傅砚深抬手一抵,长腿跨入,身形灵敏一闪,进了浴室。
原本宽敞的浴室,因多了一个傅砚深,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哗啦”一声,拉门拉上。
想退没来及。
沐晨曦被傅砚深单手搂住腰抵在了门上!
两人身体密不可分的紧贴在一起!
沐晨曦大惊!
他疯了吗?
她怕吵醒外面的子翊,压低了嗓音。
“傅砚深你干什么,出去,唔……”
愤怒的斥责还没说完,就被傅砚深捧住脸,堵住了声音。
微张的唇瓣,方便了他长驱直入。
火热滚烫的舌尖娴熟地探进她的唇腔,深深地吻住她。
吻得又狠又凶。
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从拿到鉴定报告,证实如他所想,晨曦和傅擎天没有任何牵扯。
而他,今天也和司音说清楚。
他终于可以求得一个机会,一个好好弥补晨曦的机会。
傅砚深很激动。
因为激动,满腔的爱意,满心的喜悦都恨不得表达给沐晨曦知道。
他的吻,越吻越深。
也,越发失控。
从最初单纯的激动想要借由吻来表达,再到多了很明显的欲念。
傅砚深的呼吸越来越重。
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游走,指尖灵活的扯开她浴袍的腰带,大手探了进去。
他刚刚从外面赶过来,指尖还带着凉意。
当触碰到沐晨曦的肌肤,她明显打了个寒颤。
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山洞里,她和傅砚深擦枪走火是因为吻的开始,是她半梦半醒。
后来,她意识到是傅砚深,也知道自己意识清醒了。
可身体的欲望被他带了起来,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沉沦了。
明明知道,却没有及时推开。
一次,已经是个错误。
这才隔了一天,她竟又再次犯了错。
沐晨曦又羞又恼,抬手去推傅砚深。
因情动,身体绵软,推拒的力道,像是欲拒还迎。
正上头的傅砚深没察觉,把沐晨曦抱得更紧。
四年了,他真的太想她了。
明知时机不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真的很想要她,
探进她睡袍里的大手长驱直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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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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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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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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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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