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间,傅砚深惊惧大喊,慌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只要稍不留神,沐晨曦就会掉下去。
“晨曦,别动!”
傅砚深大喊,整个人趴在斜坡边紧紧抓住沐晨曦的手,紧张的背脊直冒冷汗,全身的神经都崩得死紧。
沐晨曦都吓傻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斜坡下面,听着急湍的水流声,她红了眼眶,“傅砚深,你放手吧,这样太危险了……”
余震不断,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被她“拽”下来的。
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他不至于……
“不!!”傅砚深吼,眼底泛起血丝。
沐晨曦因傅砚深的毫不犹豫鼻头蓦地一酸,哽咽道:“放手吧,总比两个人都摔下去——”
“我说不!!!”他字字铿锵,坚定决绝。
“傅砚深……”
“沐晨曦!我绝不会放手的!!”
“可是……啊……”
沐晨曦身体突然往下坠了几分。
“抓紧!!”他吓得冷汗淋漓,拼了命地抓紧她的手。
沐晨曦一时间难过又感动,红着眼望着他,急得大喊,“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要死一起死!!!”他吼得比她更大声。
要死一起死……
他这句话,深深戳中了她的心。
夜色里,沐晨曦红着眼眶深深地看进傅砚深眼底最深处。
他满眼都是她。
就像真的很爱她一样。
可如果他真的爱她,四年前,她又为何会选择忘记他。
为什么她一试着去想他们的过去,她的心就那么疼,那么抗拒排斥去记起。
“傅砚深!!”沐晨曦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晨曦,乖,听话,别乱动,我拉你上来。”
他不肯放手,那她自然只能努力往上爬。
沐晨曦用力咬着被吓得没有血色的唇,双脚试着去寻找支撑点。
可土壤太疏松了,支撑点太难找。
同时,他小心翼翼地用力,将她往上拉。
两人齐心协力——
“来,慢慢的往上爬……对,就是这样……抓住我的手臂,对,很棒……”
他一边鼓励她,一边教她怎么使用巧劲儿往上攀爬。
两人配合默契。
极尽艰难,终于,沐晨曦爬上来了。
“傅砚深!!”
“晨曦!!”
当沐晨曦双脚踩在地面的那瞬,她喜极而泣,来不及细想就投入他为她张开的怀抱。
就像是出于本能一般。
劫后余生,两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晨曦……”
傅砚深后怕得整个人都在抖,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他好怕,好怕刚才没有及时拉住她。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是真实存在的,他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松缓。
然而——
傅砚深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情不自禁的拥抱,突然又是一阵晃动。
感觉到危险的那一瞬,傅砚深本能地将怀里的沐晨曦往外一推。
这一次,是他要掉下去了。
沐晨曦反应很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在紧要关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晨曦,放手!危险!”
她力气小,根本拉不住他!!
他们都会掉下去的!
“不!”
沐晨曦同样坚定地摇头。
这份坚定,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单纯因为他刚刚的坚定,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傅砚深见她满脸倔强,知道劝说无用,果断抬手去掰沐晨曦的手。
“傅砚深!!!”
在手即将要掰开的那一刻,一阵更猛烈的晃动袭来。
“晨曦!”
在傅砚深的惊叫声中,两人双双坠落。
……
夜色弥漫,暴雨将至。
天空黯到伸手不见五指。
坠落的瞬间,傅砚深再次抓住沐晨曦的手,尽全力把她搂进怀里,大手扣住她后脑勺按进自己怀里,把她护住。
从斜坡一路滚下来,耳边时不时就能听到傅砚深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直到“砰”的一声,一起落水。
高处坠落,傅砚深后背重重砸在水面。
“唔——”
男人微不可闻地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一直紧紧抱着她把她护在怀里的双臂慢慢松开。
往下滚落时,沐晨曦被傅砚深尽可能护得周全。
但落水的瞬间,还是把她震得一阵头晕目眩。
还没缓过来,就感觉到圈在她腰上的力道缓缓松开。
“傅砚深……”
沐晨曦人还没缓过来,却是本能地伸手抓住傅砚深的大手,慌乱地喊着他名字。
傅砚深没有回应。
他,昏迷了。
暴雨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傅砚深的状况。
一开口就有水往嘴里灌,沐晨曦不敢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傅砚深的手,保存着体力。
两人被急湍的洪流卷着往未知的下游带。
寒冷的冬夜,体温急速骤降。
身体也跟着慢慢变得僵硬。
这一瞬间,沐晨曦想了很多。
在濒临死亡前,她脑中最先浮现的是子翊。
子翊还那么小。
她不能丢下子翊。
不能让他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
她不能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迸发出一股力量,她一手死死抓着傅砚深。
没时间细想。
她就是不想放手。
另只手不想放弃地寻找着能阻止两人继续往下冲的物体。
突然拽住了什么。
沐晨曦眼前一亮,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两人身体停止下冲时。
“唔。”
她吃力地拖拽着傅砚深,等她往岸边靠近了一些,水流也明显缓了许多。
她才发现自己拽住的是一颗倒下大树的树干。
屏住着一口气,沐晨曦一点一点把傅砚深拖到岸上。
在上岸的瞬间,她彻底脱了力。
双腿一软,扑倒在傅砚深身上。
精疲力尽的喘息。
雨滴大颗大颗砸在他们身上。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
沐晨曦双眼耷拉着,又累又惓,她知道不能睡。
但体力全耗在了拖傅砚深上岸上,趴在他怀里,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还是没抗住昏了过去。
……
沐晨曦再醒来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个冷颤,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微弱快要熄灭的火堆。
火?
怎么会有火?
沐晨曦大脑瞬间清醒,坐起身。
借着火光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盖着傅砚深那件军大衣。
傅砚深?
沐晨曦目光很快锁定他的身影。
他在她身侧位置,离她有一米远,靠在一块山洞壁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很薄的毛衣。
“傅砚深。”
沐晨曦立刻站起来,她人还有些虚,起势太猛,身体晃了晃。
未等站稳,已跌跌撞撞冲到傅砚深身边。
拉近的距离也看清他面上呈现着不正常的红晕。
抬手摸他额头。
烫得她心莫名揪了一下。
扯下身上的军大衣裹住他,抬起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把人扶拖到自己刚刚躺的位置。
那里垫着薄薄的一层干草。
虽然很薄,但也是这山洞里能给她最好的。
莫名的,沐晨曦鼻尖再次发酸。
傅砚深情况有些严重,这种异样情绪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下。
把人扶躺下后,沐晨曦又跑到火堆边,把傅砚深昨晚预备还剩下的一点干柴放到火堆上。
这一点支撑不了一会。
看着火烧起来,山洞温度慢慢回升。
她走回傅砚深身边,把军大衣裹紧,这才起身走出山洞。
天还没亮,外面暴雨渐止。
对周边环境不熟,沐晨曦没走远,就在山洞附近找了一些树枝抱回水洞。
放在火堆边烤干,备用。
忙完后,沐晨曦走回傅砚深身边。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沐晨曦也知道,傅砚深烧得不低。
也撕了衣摆,来回往山洞口沾湿全棉的布料给傅砚深做物理降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沐晨曦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可傅砚深的体温非但没有降,还越来越烫。
又一次把重新用冷水降温的布贴上傅砚深额头。
短短几秒间,布已经再次变热。
她自己都没发觉,眉头不知不觉拧起,满眼都是担心。
像是不知道累一样,沐晨曦再次拿起往外跑。
又一次折回时,刚到傅砚深身边,就听到他在呓语。
他的声音很小,沐晨曦没听清,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嘴里开始喊冷。
其他的呓语,她也没心思再细听。
“傅砚深……”
沐晨曦担心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手碰到他的脸。
掌心被温度烫着她的掌心。
明明烧成这样,可他却在昏迷中不停地喊着冷。
她快速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到傅砚深身上。
可没用!
他还是在喃喃呓语,呓语中夹杂着清晰的冷字。
身体也跟着在抖。
沐晨曦回身,把烘干了的树枝丢到火堆上,让火烧得更旺。
折回傅砚深身边,轻声问他,“傅砚深,好点了吗?”
“冷……冷……”
火烧得很旺,山洞里的温度再次上升,可傅砚深还是在喊冷。
沐晨曦双手按在他肩上,想要把衣服按紧。
虚虚抱着他,感受着他不停在抖。
拉近的距离,终于听清,他那些呓语。
“晨曦,不要走……”
“晨曦,我错了……”
“晨曦,对不起……”
“晨曦,我好想你……”
“晨曦,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沐晨曦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扣着他着的双手紧了紧。
看着一脸痛苦的他,有些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晨曦,你没事太好了。”
今早,他紧紧抱着她流了泪。
“要死一起死!”
在她要坠下陡坡,他那么坚定的拉着她的手。
一起滚下时,他用身体把她护着。他伤痕累累,她却只有轻微擦伤。
他在用生命护着她。
这一刻,沐晨曦恍惚间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
爱到,连命都可以舍弃。
明明知道不适合,可此时,她已经无法再去想太多。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帮他取暖,尽她所能。
沐晨曦用力咬了咬唇,心底已有了决定。
果断的脱掉身上的毛衣,衬衫,只留了一件运动内衣。
掀开他身上盖着的两件外套,也脱下他的毛衣,解开他衬衫纽扣,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肌。
沐晨曦很努力让自己无视,保持心如止水。
她只是想帮他取暖,没有其他意思。
但,她已经两年多没看过男人的luo露的身体。
突然看到,耳后一热。
微微避开视线。
在听到傅砚深再次喊冷时,沐晨曦也顾不上害羞,立刻躺到他身边,缓缓伸手抱住他。
伸手扯过一边的外套,裹住两人。
相拥在一起的身体,没有衣服的阻隔,温度节节攀升。
傅砚深还在低喃着喊冷,沐晨曦把他抱得更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帮傅砚深取暖的沐晨曦在他怀里,强撑着她眼皮越来越重。
最终没敌过倦意,闭上双眼,坠入梦乡。
……
暴雨停了,乌云散去,晨光铺满大地。
随着太阳的移动,阳光洒进山洞里,照在傅砚深脸上。
在光落在脸上的瞬间,傅砚深的眼皮动了动。
“晨曦……”
他惊慌的喊出声,身体因恐惧而打了个惊颤,双眼迅速睁开。
因梦里受惊,傅砚深意识迅速清醒。
也察觉到了怀里的异样。
瞳孔一紧。
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垂眸,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沐晨曦。
和以前那些浓情蜜意的日日夜夜一样,她一脸依赖的靠在他怀里。
双手抱着他的腰,腿勾缠在他的腿上。
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的紧紧贴在一起。
傅砚深心底一阵恍惚。
恍惚晨曦还是他的晨曦。
那个深爱着他依赖着他的晨曦。
高烧还没完全褪掉,大脑还有些混沌。
眼前这一幕太过美好,美好到傅砚深觉得像是一场美梦。
一场让他不愿意清醒的美梦。
他目光贪恋地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睡颜。
舍不得眨眼。
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
看着看着,几乎是情难自禁的向她靠近,想要更亲近一些。
随着距离的拉近,傅砚深理智出走,身体被情感主宰彻底失控。
薄唇轻轻地落在她唇上。
在含住她唇瓣的那一刻,傅砚深眼眶蓦地一红。
四年了……
他的晨曦,他终于能再把晨曦拥在怀里。
傅砚深贪念着她的气息,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舌尖挑开她微张的唇瓣,长驱直入。www.xiumb.com
在碰上她软嫩的舌尖时,吮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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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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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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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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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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