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第 29 章 第 29 章
  自珍妃出后,皇帝整顿内廷,也对太医院给后妃看诊定下严格规矩,需两名太医并内监人一同诊视,共议病情并具『药』方,太医会同内监选『药』,『药』剂需连名封记,写好『药』及诊治之法,熬『药』时,也由太医与内监监视,每次均剂合一煎熬,分成两份,太医与内监先尝一份,另一份给宫妃服用,一旦发生纠葛,两名太医及内监均得问罪(注:参照明朝太医院规制)。

  皇帝偶因特殊情形单独宣召周行春,其他时候看诊,皆是如上规定。

  除品阶极低等的宫妃,一般来说,院正及两名副正,人中必须有一人随行。

  是以,皇后传旨着傅娆入宫看诊,贺攸打算同行,一来皇后先前主由谭正林看诊,现在谭正林死了,自他这个院正顶上,来,这是傅娆初次入后宫诊视,他不太放心,冷怀安那边早早吩咐过他,任何人传召傅娆,必须有太医随行。

  可就在他着『药』童准备医箱时,周行春笑呵呵迈进太医院,“听闻皇后传人看病,老夫去吧。”

  贺攸愕,“周太医,您现在上了年纪,陛下吩咐等闲之不能劳动您,我怎好意思。”

  周行春摇头摆,往自己值房走,“皇后的病我心里有数,我已许久不曾给娘娘把脉,这次我领着小娆一去,也跟她交待交待后宫规矩。”

  贺攸思及周行春伴驾多年,对后宫诸妃知之甚深,而傅娆是医,他日必定许多宫妃传她看诊,周行春这是打算传授些经验。

  “成,有您去,我也就放心了。”贺攸颔首,转头吩咐『药』童伺候周行春出行,又唤来傅娆嘱咐几句,傅娆皆记下。

  片刻,傅娆换上官服,背上医囊与周行春一道前往后宫。

  太医院在前廷,去到后宫坤宁宫,需穿过承天门,端门,午门,再沿着长长的红墙金瓦甬道,方能抵达坤宁宫。

  周行春特地落后前面小黄门一些距离,与傅娆低语交谈。

  “孩子,后宫艰险,入宫后,得时刻小心,最好是叫陛下准带自己人入宫,切莫随意用各宫分派下来的内侍....”

  傅娆闻言神情微愕,周行春这是以她会入宫妃,

  冷风拂面,将她心头的不适给压下一些,傅娆紧了紧肩上医囊苦笑道,“周太医,您误会了,我不打算入宫。”

  周行春侧眸瞧她,稍一吃惊,低斥说,“这是想不想的吗?切莫与陛下对!”

  傅娆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陛下昨日允诺,绝不『逼』我。”

  周行春这下不仅仅是吃惊,愣了半晌,竟是缓缓一笑,“极是难得,看来陛下是真心喜欢。”

  傅娆脸颊泛红,抿了抿唇,没接话。ωωω.χΙυΜЬ.Cǒm

  “珍之爱之,方慎之。”周行春白眉微抖,哈哈一笑。

  傅娆暗自瘪嘴,不以。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日头爬上宫墙,将边半条宫道洒下暖晖,宫墙涌动着赤『色』的光辉。

  傅娆初有怀孕反应,神思有些懒淡,辍在周行春身后扶墙而行。

  “私心,我是不想入宫,可陛下不一定答应,真的有把握避一辈子?”周行春看了她一眼问道。

  人脚步不辍,不紧不慢前行。

  傅娆垂眸,沉『吟』半晌,试探着回道,“周太医,我实话跟您说,我的确难,留在太医院,怕陛下不放,可若离,我又觉遗憾,太医院到底是天下医学首府,在此处,我比在旁处要进益许多,单昨日研讨切脉,我从您和贺太医那,便学到不。”

  顿了下,傅娆眉宇凝,“但,已至此,我打算离京城两年,先去外地州郡县衙行医,待陛下新鲜劲过去,再做打算。”

  周行春抚须颔首,认真思索片刻,答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傅娆脚步一顿,神『色』亮了几分,低询,“什法子?”

  周行春止步,扭头觑她,淡声道,“我们太医院每年均要派太医去各州郡巡视,查看各地『药』医衙署,培训医士,选拔人才,收集医『药』典籍等,若真心想避,我与贺攸倒是可以帮。”

  “先前不是想把那本《『药』典》给做来吗,老夫很是期待,此书若是能刊印,造福千秋万代,小娆啊,我是真心希望笔耕不辍,成此大业!”周行春语重心长道,

  傅娆闻言心情激越,没成想苦恼她几宿的难局有了突破之口,这几日,她日思夜想,只希望能寻个万全的法子,避人耳目生下孩子。

  可细一想,皇帝定盯着她,她冒离,怕是难成。

  可眼下若是奉太医院之令,巡视各地,名正言顺,皇帝不会疑。

  “谢谢,谢谢周太医!您可一定要帮我。”她眼底闪着泪花,

  周行春怜爱地望着她,“不急,不急,待过几日,老夫当着陛下的面,给把脉,让陛下释疑,老夫便与贺攸商议此。”

  周行春并不认傅娆怀了孕,不过是给皇帝一个交待罢了,是以语气稀松平常。

  傅娆闻言唇角一抽,头皮浮出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抬眸,灼灼望着前方悠缓行的老太医,有那一瞬,想脱口而出,求他替她掩护,可思及这是欺君之罪,周行春不会帮她,也不敢帮她,她债多不压身,这些只能她一个人来扛。

  且走一步瞧一步,若能熬过那个关口,她便天大地大,母亲经五行灵虚草的调理,身子已大好,弟弟如今在国子监站稳脚跟,踏实进学,两年后便可参加科考。

  她若以外巡由离京两年,届时在外偷偷生下孩子,过了两年再回京,将孩子安置在『药』铺,借着『药』铺两位管的名义掩下孩子,当不是难。

  傅娆缓缓吁了一口气,追上周行春的脚步。

  行了大约两刻钟,人抵达坤宁宫。

  彼时,坤宁宫门口的廊庑下,已有一紫衣太监等候,领着人一道入内诊视。

  待跨入内殿,只见皇后与数位宫妃坐在炕上话闲,其中一人身着海棠菱花短袄,一袭水波同『色』长裙迤地,神『色』温婉柔静,眼尾缀着一颗血红的泪痣,极是醒目。

  傅娆瞧着,只觉得面相略熟。

  皇后见周行春拧着医箱进殿,微的一愣,含笑道,“哟,惊动周老太医了。”

  周行春将医箱放下,给皇后行礼,“老臣许久不曾给娘娘把脉,今日便主动请缨.......也请各宫娘娘安。”他朝众妃也施了一礼。

  周行春行走后宫多年,在各位宫妃跟前均十分从容。

  傅娆却是将医囊置于地上,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皇后笑容满面,抬道,“快些请,来人,给两位看座。”

  周行春连忙摆,“使不得,娘娘切莫折煞老臣。”

  皇后却是撩袖正『色』道,“们位,一位是杏林国,太医院的老院正,一位是当朝品县主,怎没资格落座?”说罢,目光有意无意往傅娆身上落了落。

  宫人立即端来锦杌,周行春与傅娆只得坐下。

  皇后并未急着叫人看诊,而是指着傅娆,与那位眼含泪痣的妃子道,“虞妃妹妹,数次说要见一见这位傅太医,本宫今日给宣来了。”

  傅娆闻声连忙站来,朝虞妃方向屈膝行礼。

  虞妃早就将傅娆打量一番,见状,身朝傅娆走来,竟是拉住傅娆的腕,神『色』隐隐泛着几分悸动,

  “傅姑娘,我早闻大名,又听说乃青州人士,祖母想必是名满青胶州的‘王娘子’吧?”

  傅娆微愣,“娘娘怎知我祖母闺名?”

  虞妃眼眶泛红,拉着傅娆竟是更咽落泪道,“当年胶州疫『乱』,是祖母救了我一家的命,我父母要谢她,她却是不肯,后来我一家迁往京城,再遣人去寻她老人家,听闻她病逝,我母亲临终,依记挂此呢,没成想,我今日得见恩人之后,请受我一拜。”

  虞妃语毕,退后一步要拜傅娆。

  傅娆连忙避让,顺将她搀,“娘娘,使不得!”

  虞妃执帕将泪痕擦拭,冲她一笑,“如今当了太医,极好,今后我有个头疼脑热,不得宣入宫,我也有个故人可以话闲。”

  皇后右下首,另外那位满头珠翠,年轻貌美的宫妃,懒懒拨弄着上的镯子,神『色』矜傲扫了傅娆一眼,带着江南侬语口音提醒道,

  “虞妃姐姐,今日两位太医是来给皇后娘娘看病的,就不要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了吧。”

  虞妃也不恼,只轻轻拍了拍傅娆背,回到自己席位。

  这头,周行春已跪坐在皇后跟前,给她把脉。

  须臾,又让傅娆切脉,人商议一番,又仔细问了皇后病症,合计写下方子,着人去抓『药』,等着煎熬。

  了方便后宫娘娘们用『药』,典『药』局在后宫也有一『药』库,须臾,内监取了『药』来,两位太医退下煎『药』。

  这头宫妃见时辰不早,纷纷离去,内殿只剩下皇后一名心腹婢。

  “娘娘,您今日何抬举一个医?”婢见皇后神『色』倦怠,跪下来给她捶腿。

  皇后斜倚在软塌,将那绒毯往胸前紧了紧,目『色』幽幽眺望窗外,道,“懂什,上次傅坤在国子监被人难,陛下当即派人去撑腰,可见陛下是真心喜欢她,至于何还没让她入宫,本宫猜想,估『摸』是傅娆不肯。”

  婢嗤之以鼻道,“哼,入宫是她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她还能不肯?定是陛下嫌她与徐嘉那档子,不想给名分罢了。”

  皇后缓缓摇头,“陛下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男人,定是傅娆不乐意,不过陛下想要的人,怎可能逃脱?就算陛下不愿勉强,本宫也要给陛下制造机会,如了陛下的意!”

  婢愕,失声道,“娘娘,您要帮着傅娆入宫?”

  皇后眼底闪现几许冷意,“本宫已是无宠,自要将得宠的人拉入麾下,本宫今日对她另眼相待,便是要告诉她,她入了宫能有本宫这个靠山。她与淑妃是死敌,她只能靠本宫。”

  “原来如此。”

  皇后抬,轻轻按压在太阳『穴』,闭目『揉』捏,“她年轻,貌美,好生养,待她诞下皇子,本宫还在意那个病秧子作甚!”

  婢抬眸望她,“可奴婢瞧着,这位傅姑娘不像是个任人摆布的,万一她不肯呢,娘娘不是白费功夫?”

  皇后阖眼,唇角掀一抹幽冷的笑,“她再能耐,躺在产床时,生死便由不得她,陛下喜爱她,等她一死,爱屋及乌,定会看重那个孩子,又是本宫亲自抚养,何愁太子不立呀!”

  婢悚一惊,“娘娘,您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万一被陛下发觉,可是掉脑袋的!”

  皇后哼笑一声,不以意,“不是有个现成的挡箭牌?满京城都知道,淑妃与她不合,她一出,说陛下第一个想到的是谁?淑妃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自以很能干,却处处落入口舌,这个傅娆啊,是上天赐来给本宫对付淑妃的福星,本宫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婢细细想了一遭,点头道,“娘娘这是一举两得,对了,娘娘,近来淑妃日日领着皇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大有联合太皇太后对付您的架势。”

  “哼,太皇太后打得什主意,当本宫不知?本宫上回在陛下跟前提及,要给沈柚赐婚,陛下应允,近来,不人入沈府提亲,她老人家焦头烂额,她若保不住沈柚,她对付本宫又有何意义呢?”

  “至于淑妃嘛,本宫这就给她送去一道好菜。”皇后伏低,在婢耳边吩咐几句,

  婢闻言心中雪亮,“娘娘此计高明,看来这个傅娆还真是娘娘的助力。”

  皇后笑而不语。

  午时,傅娆与周行春煎好『药』,尝过,送来给皇后服用,毕,皇后着人重赏了人,极是丰厚,还拉着傅娆说了好一车话,倒叫傅娆不安,皇后今日明显抬举她,目的何在?

  自傅娆晓得皇后与珍妃之死有关,她对这位面善心狠的皇后,便存了几分忌惮和畏惧。

  幸在皇帝章程完备,否则她可不愿单独给这人看病,省的被她刁难。

  人自坤宁宫,沿着长长宫道一路南行,打算回太医院用膳,路过奉先殿的角门,却见冷怀安笑眯眯拢着袖立在门内,他先是朝周行春颔首一笑,目光落在傅娆身上,神『色』紧了几分,

  “县主,陛下偶不适,老奴斗胆,请县主过去探望。”

  周行春瞥了傅娆一眼,便知冷怀安之意,连忙告辞。

  傅娆背着医囊,咬着唇立在角门下,一动不动,“冷公公,陛下若不适,依律得宣两名太医,您何单独宣我?”

  陛下这哪里是病,分明是惹她过去瞧他。

  傅娆不恁。

  冷怀安却是一改往日温和的容『色』,拢着袖,意味深长道,

  “县主,私以,陛下这病,只能县主医治,是以来宣县主。”

  傅娆想那日皇帝明明允诺不『逼』她,今日怎反悔了?

  她蹙眉追问,“冷公公,真的是陛下口谕吗?”

  冷怀安望着面前一头铁的子,略觉无奈,暗想不得挨一顿板子,替陛下牵个线,也慰他相思之苦。

  皇帝这两日心情极是不好,再加上偶风寒,身子不适,奉天殿的太监们战战兢兢,便是那满朝文武也都惶惶度日,光这两日因办不力被发作的官吏便有五名,内监七名,官署区气氛凝重。

  皇帝是太爱护傅娆了,是以这位县主根本不知道什叫“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她伤了皇帝的心,吃亏的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及文武百官。

  皇帝可以矜持,他却不能。

  世人常道,他这个司礼监提督,与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桐,是皇帝两条走狗。

  狗也好,人也罢,若不能主上分忧,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冷怀安深谙此道,是以今日来寻傅娆。

  “县主,老奴实话实话,这是老奴自己的主意,县主不必多问,您的值牌子老奴已帮您取了,您请吧。”

  傅娆闻言气得眼眶泛红。

  每日当值太医是要挂牌子的,哪位被请走,便将牌子取下。

  冷怀安这做,便是『逼』她去奉天殿伺候皇帝。

  冷怀安语气强硬,傅娆再推辞无用,只得忍着屈辱,不情不愿跟着他到了奉天殿。

  待进入皇帝寝歇的暖阁,方觉皇帝闭目躺在软塌,胸前搭了一条绒毯,脸『色』泛白,黑长的眉微微蹙,没了往日的温和,像是被刀刃一般,带着冷冽的锋利。

  原来是真病了。

  傅娆心头那些不恁登时散去,急忙上前,将医囊放下,悄悄将皇帝腕放平,跪在他跟前把脉。

  皇帝睡得『迷』糊,察觉有人翻动他臂,缓缓睁眼,入目的是一张明丽的容,那双水杏眼纯澈明亮十分专注,鸦羽般的眼睫也一眨不眨,显是在凝神听脉。

  压在他心头数日的阴霾,蓦地一扫而空,他眉梢如驻春晖,缓缓一笑,

  “怎来了?”

  傅娆望了他一眼,并未接话,直到切好脉,方松他,蹙眉问道,“陛下,您着了寒凉,何不宣太医?”

  皇帝面有赧『色』,撑着身子坐,靠在素『色』迎枕上,稀松平常道,“不过是偶风寒,抗一抗就好,若回回用『药』,身子越发垮下,朕每年也不过这一回,不碍。”

  他是军人出身,自不把这些小病放在眼里。

  傅娆倒也理解,她也一贯如此,不过,既她来了,便不能不管,

  她一边将医囊摊,一边问道,“您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指了指额头,“这里仿佛有个紧箍咒,还有就是鼻子略堵....”

  他鼻音有些重,傅娆已听出来,“头疼是吗?”她放下中活计,侧身抬细细按在皇帝指之处,“是这里吗?”

  皇帝顺着她,往前倾身,“是。”

  她顺着他眉骨的方向,来回按这处经脉,“这里都痛吗?”

  她弯腰过来,身上的甜香几乎是毫不顾忌扑洒而来,声音又软又甜。

  也不知是越想得到而越得不到,从而勾了他的心思,还是她真真处处对了他胃口,他着实是喜欢她的,她这一出现,病都好了不。

  他深深望着她的眼,嗓音带着几分勾缠,“疼...”

  傅娆恍不觉,只蹙着眉,注视着他眉骨,将挪至他右侧,“那这边呢?”

  娇柔的吐息悉数洒在他面门,顷刻涌密密麻麻的颤意。

  从来没有人敢罩在他跟前,没有,傅娆是第一个。

  他喉结滚动了下,咽了咽嗓,“这边好些。”

  傅娆颔首,腰身勾着回去,神『色』略凝重,“您有些偏头痛,日思夜虑的缘故。”

  “臣先帮止一止鼻塞,再写方子给您抓『药』治风寒....”

  她喋喋不休讲着他的病症,皇帝一个字都没听进耳里,目光只追随她那皓白的腕而动,

  她的医囊皆牛皮所制,最上一曾布满了银针,里面隔层各有医具,也有一些随身的救急医『药』。

  傅娆从第层口袋里,寻出一小瓶子,又从外侧口袋拿出一块奇怪的类似纸张一样的东,

  皇帝好奇,指着那纸张问道,

  “这是做什?”

  傅娆笑了笑,眸溢出几分明亮的神采,“陛下,这是臣自创,您且瞧一瞧效果。”语气极是自信与自得。

  这一抹亮彩与平日沉静克制的她迥异,仿佛一束光照入他幽深的眼底。

  只见她将那纸块剪成一个个小圆圈,再将一『药』瓶扭,用钳子夹了些『药』膏涂至其上,再用一白『色』的粘带给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眉宇里的,自信,骄傲,以及专注,仿佛与生俱来,仿佛这是到了她的领地,任她驰骋。

  明澈的眼,倒映着案上那一灯幽火,跳跃,涌动。

  似有清风明月般,涌入他心,令他沉醉。

  这一瞬,皇帝恍惚能理解,她不肯入宫,不仅仅是不喜欢后宫,更重要的是,那不是她的天地。

  而她的天地,在这尺寸的医囊,在这狭小的瓶瓶罐罐,更在那广袤的民疾苦。

  傅娆把这一切做完,并不急着给皇帝上『药』,而是沉『吟』片刻,从最里一层,掏出一个棕『色』的『药』瓶,她执『药』瓶,犹豫望着皇帝,

  “陛下,这是臣调制出来的『药』水,专治鼻塞鼻堵,只是它还未上贡『药』名录...臣想用,却不敢用。”

  皇帝见她小脸纠结不已,清湛的眼如明光碎玉,“这是拿朕做试验?”

  “不是,不是!”傅娆拼命摇头,菱嘴嘟,跪直了身子,辩道:“我岂敢拿您做试验?我早早就在民用过,我自己也不知用了多回,『药』是极好的『药』,就是不合规矩.....”

  皇帝将她中『药』瓶夺过,指甲掐着那瓶子,语气平淡道,“朕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规矩。”

  语毕,他将『药』瓶在傅娆眼前晃了晃问道:“怎用?”

  面前的男人,君子端方,眸如星辰,满眼是对她的信赖。

  傅娆纠结了片刻,咬牙道,“打,闻一闻,便可。”

  “这简单。”皇帝惊讶,也不迟疑,当即扭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熏来,他来不及捂鼻,被气味呛到,连着打了个喷嚏,霎时鼻中拥堵消散,气息顺畅,他深吸了几口气,连着闷胀的胸膛也舒畅不。

  他奇异地盯着那瓶无『色』的『药』『液』,满目吃惊,“这『药』还真是神奇....阿切!”他未及时将『药』瓶塞好,以至气味依股股往他鼻尖窜,他眉蹙成一团,话都说不囵吞,连着又打了几个喷嚏,浑身彻底通泰。

  傅娆被他猝不及防的模样逗乐,捂着小嘴,低低笑出声。

  见皇帝忙脚『乱』去捂瓶盖,与他往日那岳峙渊渟的从容迥异,她扶着腰,愣是笑不可支。

  皇帝折腾这一会,病态去了大半,连忙将那『药』瓶赛回傅娆的医囊,又见傅娆一双杏眼弯如月牙,红唇娇艳欲滴,模样极其鲜活,心情更是大好。

  他眸眼凝望着她,一动不动,由衷赞道,“娆娆,这身本实属罕见。”

  他的视线,灼热,冷冽,裹挟着几分迫人,撞入她眼帘。

  傅娆后知后觉失态,连忙收敛神『色』,腼腆道,“陛下,臣又造次了。”

  又恢复往日那沉静的模样,唯有脸颊留有几分未退尽的红『色』,她将那剪好的纸片拧,“陛下,您来躺好,臣给您上『药』。”

  “这是什『药』?”皇帝依言躺平。

  傅娆将两片『药』膏,贴在他鼻翼两侧的迎香『穴』,“那『药』水治标不治本,此『药』却不同,用它贴在您鼻翼两刻钟,白日一回,晚上一回,再配合『药』方,能治好您的鼻塞。”

  傅娆贴好,又按了按,确认不会掉,方才松。

  鼻翼粘了个东,极不适,不过皇帝也由着她。

  冷怀安恰恰传了午膳进来,瞧见皇帝这模样,愣是笑得捂住嘴,连忙背身过去不敢望皇帝,只跪着闷笑,问道,“陛下,可以传膳了吗?”

  皇帝嫌他打搅,皱着眉喝道,“出去!”

  冷怀安连忙退至门口。

  傅娆将医囊合好,悄悄去瞅皇帝,见那清隽的脸被粘了两块东,确实滑稽,再一次忍不住捂嘴低笑。

  皇帝作『色』怒道,“再笑,朕就撕下来。”

  “别,别,臣不笑了....”

  她憋住笑,两腮鼓囊囊的,凹出两个小酒窝,拧医囊,弯腰往回退。

  些许是骤身,又怀了身子,体力大不如前,就在她往后退去时,眼前一黑,脚下踩空,身子直直往后栽去。

  “娆儿!”

  皇帝眼疾快,探身一拦,将她腰身揽住,傅娆就这般跌在了他怀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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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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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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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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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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