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菊云负责清点那些大头的钞票,比如一百元的,五十元的,还有十元的,而向楠则负责整理那些角角子,块块子,还有分钱的那些零散的钞票,而向瑾则负责算账。
她掏出一个小本儿来,那上面都是她今天每卖出一样东西所记的账,不过这个年代的物价水平可真是低啊,哪怕已经是九十年代了。
生猪的价格竟然只有一块陆毛二一公斤,而谷子则是四毛三一斤,包谷三毛二分五厘钱每斤,麦子是四毛三分五厘一斤,花生是每斤六毛二,鸡是每斤一块五毛五,鸭子是每斤一块三毛四,鹅是每斤一块八毛钱。
三头肥猪,养了一个对年,一共七百来斤,也才卖了陆百多块钱,这要搁在三十年后,毛猪的价格至少都是十几块钱一斤。
这粮食也是,她们娘仨,从早上天刚亮就爬起来装,然后忙了一个大上午,把家里的底儿都掏空了,谷子也才卖了五百多块钱,玉米四百四十块钱零几分,麦子也才三百七十多块钱。
而鸡鸭鹅,还有花生那些个一起统共加起来也才卖了个二百八十多块钱。
那么多东西,总账也就一千九百七十陆块三毛九,就是这么大个意思,这就是她妈忙忙碌碌的一年,所得的产值,哦,还不止,好像里面还有前年的余粮。琇書蛧
还不知道她们的实际的清点的情况如何?
向瑾算好了账,然后就去帮向楠整理那些零散的角票。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杨菊云将手里的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递给她,“向瑾,你帮妈再点一下呢,我数几遍都是一千九百五。”
向瑾接过,然后也就清点起来,跟着就点头道,“嗯,是对来的,是那么多。”
杨菊云顿时就眉开眼笑,“哎哟,没想到还卖了这么多呢?今年子的价格还是不错的,还涨了不少。
往年子那个才叫低,往年子毛猪价只有五六毛,六七毛钱一斤,粮食也是,最低的时候我们还卖过三毛多钱一斤的谷子跟麦子,包谷二毛五都卖过。”
向楠就把那一沓整理好的碎钞递给向瑾,“可惜了今天早上那毛猪都是饿瘪着肚子上的,要是都吃饱了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多卖一些钱呢。”
农村,大家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习惯,那就是喜欢在上肥猪之前,使劲的给猪喂食,把猪给吃的腰滚肚圆,饱饱的,那样才压称。
有的会喂的,猪也肯吃的,一顿少则要吃二三十斤的猪食,多的,四五十斤的也有。
向瑾嘴角勾了笑的将钱接过去清点,而杨菊云就一巴掌拍在了向楠的肩膀上,“别尽天地想着那些占人便宜的事,你去占人便宜,又怎知别人不会反过来占你的便宜?
现在都没得傻子,谁都不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你若是不诚恳地对待别人,别人又怎会诚恳地对待你?”
向楠就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嘟哝道,“你是诚恳地对待别人了,但结果又能怎样,别人诚恳地对待你了么?还不是把我们娘儿仨扫地出了门!”
杨菊云就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就落寞了下来,神色一脸哀伤。
“向楠?!”向瑾见罢,对着向楠就是一记厉眼地呵斥,“你在那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人跟人怎么能比?
有的人根子就是烂的,你待他再好再诚恳,他也是不会满足,也不会对你感激和感动,更别说感谢了,有些人你不经意地一次对他好,他都会记一辈子的。
老向家的人和廖婶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你不能觉得一个人,一家人待你不好待你不诚恳,你就怀疑天下所有的人也不会待你好待你诚恳,你这样的心里是要不得的,你知不知道?
不管是谁,我们首先是要有一颗真诚的心去对待别人知不知道,你要坚信天下间总是好人多过坏人的,诚恳的人,多过不诚恳的人的。
妈说的没错,只有我们待人诚恳了,别人才会待我们诚恳,做人,总要先舍才会有所得,你自己都舍不得付出又凭什么从别人那里得到?”
向楠被她姐训斥的垂着头,眼泪花花在眼里打转,好半晌才咬着唇瓣对着她姐和她妈道,“姐,对不起,我记着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妈,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杨菊云抹了抹眼角,然后就安慰道,“没事,没事,妈不怪你,妈知道你是无心的。”
向瑾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走到向楠的身边低垂着头,对着她温声道,“姐也不是有意要责怪你的意思,姐就是希望你以后是一个心胸开朗豁达的孩子,不要像老向家的人那样心眼太小,又不知餍足,那样你将来是要吃亏的,知道吗?”
“可是他们也没吃亏呀?”向楠就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向瑾就道,“他们怎么没吃亏?你看咱们都把家里的粮食卖完了,还把鸡鸭鹅猪都给卖了,以后他们要种地就得自己下地去干活了。”
这还不算啥,她上午有观察到,那向涛屋头可不是一个吃素好相与的。
几人好脚好手的,而且年龄都不是很大,也就六十岁左右,就啥子都不干,就那么白白的耍起,向涛屋头会安逸才怪呢?
她暂且把这个话头放在这里,看嘛嘢,向老头两口子加他们闺女后面的日子有他们好受的,就不像跟着她妈那样舒坦。
向楠一听,随即嘴角就弯了起来,眼睛也笑成了个胡豆角角,“咦,还真是呢,要不是他们心眼子小容不下我们,我们今天也也不会卖这么多钱呢,还有让那向海和向涛掏了三千块钱出来。”
然后杨菊花就突然地道,“哦,对对对,我们今天还从他们那里要了三千块钱过来呢,”然后她赶忙就从左边的那个裤兜里将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向瑾就问,“妈,那你之前自己还存了多少钱?”
杨菊云就道,“有六七百块钱的样子。”
向瑾就默了一下,他们现在手上一共有五千多块钱,随即她便又问,“那妈,那砖瓦现在是多少钱一匹,还有石头是多少钱一方?”
她妈就道,“像那种青砖好像是一分五一匹,红砖要便宜一点,红砖是一分二的样子,那瓦片好像也是一分二一片。
石头不晓得,要问一下子。”
向瑾就在心里又默了一瞬,还真是便宜呢,不过物价低有物价低的好处。
看,他们就是购买五万匹青砖也只要的到七百五十元,买一万匹青瓦也才一百二十块钱,那石头她也就满打满算的三百块钱,这一共也才一千二百块钱还不到。
“那妈,我们这修建房子的人工是多少?”
她妈就道,“大工是一天五块钱,小工是一天四块钱。”
向瑾就在想,若是按照修个房子两个月的时间,那么人工的工价钱就是五百四十块钱。
“那河沙跟水泥?还有卵石和钢筋?”她继续问。
杨菊云就道,“河沙水泥?我们这哪在用那些?都是直接将山上的泡爪石捶碎了和石灰一起,钢筋和卵石也不用,除非是修楼房,要立柱子,一般都是直接用砖搁上就可以了。”
向瑾就问,“这样也行?那结实吗?”
杨菊云就道,“都是这样的呢,大家住了几十年都没得问题。”
向瑾眉头就微微地皱了皱,这也太简单随意了,这要是搁在大灾之年,像两千零八年的WC大地震一样,那还了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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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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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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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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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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