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蹲在她面前:“你还好么?”
周娘:“……”在这样的大牢,能好才怪。
她太久没说话,开口时声音暗哑:“不太好。”
哪怕知道让面前的妇人原谅自己是白日做梦,她还是不想放弃。之前她听到周围的犯人说起自己的事,他们都已说了,如果严家人不追究下毒之事,她还有一线生机。
“娘,我好害怕。”说到后来,只剩下泣音。
她哭得格外伤心,跪在了柳纭娘面前:“娘,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彩云不能有一个坐牢的娘……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余生,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您放过我……”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知错,也是真的愿意弥补。
可真正的苦主已经不在了。
柳纭娘漠然看着她:“我就想知道,我们严家哪里对不起你,以至于让你去外头找野男人。”
尤其,孙四富实在不是个东西,无论长相家世还是品性,都毫无优点。
对于严实来说,妻子暗地里跟这样一个人勾搭,对他是个挺大的打击。这两天他虽装作若无其事,柳纭娘却还是看得出他的低落。
闻言,周娘沉默下来。
她为何要与孙四富来往?
严实对她是挺好,简直予取予求,但是,还不够好。他对他娘太孝顺,她但凡说几句婆婆的不是,他就会出声训斥。
她长得好,肌肤白皙,名声也好。镇上那么多人都想娶她。她甘愿放弃那些男子独独选他,他却做不到一心一意,把她放在苗青鸟之后……凭什么?
她就是想气一气他!
以她的容貌,加上平时衣着打扮都不错,许多女子暗地里嫉妒她,也有好多男人开她的玩笑。她不喜欢,但却知道,严实知道后一定会生气。
可是,他不知道!
那就是个憨子,整日只知干活,从来不管外头的流言蜚语。对她始终如一。
一片沉默里,周娘恨声道:“在阿实心里,是你这个亲娘最重要。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柳纭娘皱了皱眉:“你指的什么?”
周娘落到如今下场,想要脱身,简直难如登天。她悲愤不已,大吼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乎过我。”
这话真的是……忒冤枉了。
严实还不够在乎她么?
苗青鸟不肯改嫁,母子俩相依为命,严实在乎母亲有何不对?难道这人娶了妻,就得把亲娘一脚踹开,才算对媳妇好?
要知道,苗青鸟又不是什么极品婆婆,周娘于她来说,是儿子的妻子,也是养女。
这是苗青鸟看着长大的姑娘,对着周娘,她就像看一个最亲近的晚辈,从来没有苛责过,还处处照顾。
都这样了,周娘竟然还容不下。
这就是个白眼狼!
当年严家就不该把她接回来!
“养你一场,我后悔了。”柳纭娘面色淡淡:“现在想来,你当初要嫁给阿实,并不是因为心悦他,而是因为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自私的。别人但凡有一点对不起你,你就会将别人对你的好全部忘记。”
周娘不认这话:“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柳纭娘语气不重,但吐字清晰,像是敲击进了周娘的心里。
她沉声道:“你会嫁给阿实,是知道你留在严家对你最好。你会和孙四富来往,是因为享受他恋慕你的目光。抢了别人男人,你很得意,是不是?”
周娘面色煞白,伸手捂住自己耳朵,尖声大叫:“不是!”
这么大的反应,正是因为说了她的心思。
柳纭娘冷笑:“现在看来,镇上的那些人没有冤枉了你。”
“不是!”周娘再次大叫:“她们嫉妒我!她们恨我夺走了那些男人的目光,暗地里胡乱编排,她们恨我……”
柳纭娘颇为无语:“你都是有夫之妇,为何还要在意男人的目光?”
说到底,就是虚荣。
之所以和孙四富来往,而不是别的其他男人。是因为只有他最大胆。
周娘往后退:“你根本就不是来探望我,而是来奚落我的。你没安好心,把我害成这样,还不知足,你太狠了。”
柳纭娘气笑了:“最狠的人是你。我们祖孙三人如今还能好好的,是因为我警觉。否则,早已经化为一捧黄土。周娘,你既然动了手,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
周娘心底的侥幸尽去,想到自己会入罪,甚至会秋后问斩身首分离,她害怕之余,又生出了满腔愤怒,哭嚎着质问:“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们要是乖乖死了,哪里有这些事?”
“我生来富贵,生来就该高高在上……老天无眼,让我沦落到高家镇,被周家欺辱,被你们欺负……好不容易给我希望,你为何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已经做了余家妇,已经做了刚刚在上的余夫人,怎么会到这肮脏的大牢……你为何不去死?”
简直无可救药。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满心怨气,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由此可见,她刚才主动认错,诚心诚意道歉,都是做戏。
柳纭娘也懒得再问,起身离开时,又道:“所以,下毒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孙四富只是帮凶,对么?”
正在崩溃哭嚎的周娘听到这话,冷笑着嘲讽道:“他是帮凶,但他知道我买药是毒死你们的。苗青鸟,连亲表弟都这么对你,你不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吗?”
“跟你们这种贪得无厌的人认识,我简直倒了辈子霉。”柳纭娘一拂衣袖,像是要拂落袖子上沾染的脏东西一般:“你好好享受吧。”
她抬步往外走,身后,周娘又哭又叫,始终不肯消停,惹得边上的犯人满腹怨言,还提出不想跟她做邻居。
对于此,周娘激愤无比:“跟我做邻居是你的福气……”
*
大牢发生的事柳纭娘不知,她把自己问出来的这些事告诉了大人。
回家后,严实正在院子里陪着彩云玩耍,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露出点笑容。
“我去见娘了。”柳纭娘挑挑拣拣,将周娘的那番话说了。
严实满脸惊诧,愣了许久后,也释然了。
“不是我不够好,而是她要得太多。”
他笑了笑:“我们一起长大,从来看不出来她有那么大的野心。”
谁娶了她,就得满心满眼都是她。这怎么可能?
得知了真相,严实再面对周娘时,就多了几分从容。此次公堂上,大人找来了不少人证。
一开始周娘下毒之事,她确实是主谋。但是,买药的孙四富对于药的用处是知情的,也按同罪论处。就连赵氏都知道,不过,孙四富瞒了下来。
他想要护住妻子。
这事对周娘来说,绝对不能容忍。她被孙四富陷害落入深渊,又这么可能看他护别人?
他越是护着,她就越生气,当即毫不客气地说了赵氏威胁讹诈她的事。
因此,赵氏也脱不了身了。
此事甚至还牵连上了周家。
周家在放出周娘后,看到她和孙家纠缠不清,愈发笃定了不能将其再认回来,后来见她离开孙家去了高水镇做女伙计,似乎想在那里落脚……周夫人事务繁忙,便收回了盯着她的人手。
等到再听到周娘的消息,得知她已被人告上公堂,当日就被下了大狱。
周家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周家夫妻到了公堂上,难免就要说起当年将周娘送走的缘由。
此时的周娘满心绝望,像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看到周夫人后,她更是恨极。
要不是这女人善妒,将她送去乡下。她又怎么会受这些苦楚?
于是,当即就将自己回到周家之后,听到的那些关于周夫人的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
像周家这样立足百年的富贵人家,府龌龊事难免,尤其周夫人善妒,私底下灌药之类的事没少干,甚至还害死过周老爷两个庶子。
周夫人被下了大狱,判监十三年。周老爷后宅不宁,被罚了大笔银子。
经此一事,周家算是伤筋动骨,再不如以前富贵。又失了余家这门强有力的姻亲,渐渐地沦为了普通的商户。
话说回来,经过这么多日的查访,关于周娘身上发生的事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她平日里喜好打扮,特别喜欢享受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享受众女子的嫉妒。
至于冲周家母子下毒,纯粹是为了回到周家时不被人阻拦。
事实上,她这么想也没错。下毒之事不成,她名声尽毁,回到周家之后还被搅黄了婚事。
每每思及此,她都恨自己下手不够狠。
听着上首的师爷念到此处,柳纭娘察觉到周娘愤恨的目光,深觉自己无辜。
那余老爷不愿意娶她,可不是因为柳纭娘说了什么,事实上,余老爷娶周家女,目的是两家联姻,娶的又不是女子的人品。之所以退亲,也并不是因为周娘如何不堪,而是因为他要放弃周家这门亲戚。
不过,哪怕周娘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不会这么想。
因为她早已经认定,自己的婚事是被人搅黄的,她是被人害了。
“周氏娘,嫁人之后还不安分,不肯相夫教子。伙同奸夫毒害婆婆和夫君,罪无可恕。判秋后问斩!”
“孙四富和有夫之妇苟且,试图谋夺其家财,同样罪无可恕,判秋后问斩。”
赵氏讹诈,现在其男人和周娘真的暗地里勾搭,网开一面,判监两年。
事情就此落幕。
现在已是七月,周娘只有两个月好活,听到大人判决,她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和精气神,连求饶都忘了。
事实上,求了也是无用的。
高山镇有人前来作证,也有人来看热闹。这边一判决,事情很快在镇上传开。
都觉得周娘忘恩负义。
严家养她一场,把她当女儿,也把她当儿媳。那些年里,镇上的这些小媳妇谁不羡慕她?
既得夫君疼爱,也得婆婆怜惜,从来都不用干活。生了个闺女,也没有被人嫌弃,结果……掉进了福窝却不知惜福。
活该!
倒是有不少人因此提出要和严家结亲。
如今的严家已今非昔比,买下的那几亩荒地上,庄稼郁郁葱葱,今年风调雨顺,眼瞅着就丰收了。
那么多的地,且种子选得好。严家真正成了富农。
当年的秋日,柳纭娘挺忙的。她请了人,做起了糖坊。
之前她有特意学过,还炼出了白如霜雪一般的糖,送到了衙门后,大人立刻就派人送往京城。
于当下来说,有这种晶莹如霜雪的一般的糖出来,证明皇上得天庇佑,是明君之相。
县城里少有命案,周娘行刑的那日,天空下起了秋雨,冷风一吹,像是凉进了人的骨头缝。
周娘被运到菜市口,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她穿得太少,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所有人都在嘲讽谩骂。刽子手的刀还没扬起,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早知道会受这么大的屈辱,还不如自己在牢寻死。想归想,如果让她真死,她大概又舍不得。
跪在菜市口,周娘看着面前陌生的人潮,里面的人她都不认识。恍惚间,她又想起自己早已没了亲人。
不,曾经是有的。
她和严家母子相依为命,她甚至还有个女儿。可这一切,都被她弄丢了。
想到此,她心底里又悔又恨。
边上同一日行刑的孙四富有人相送,刚跪下不久。他的几个孩子就拎着食盒冲上前。
食盒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小盘肉和小壶酒。孙四富跪在地上看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只觉得满心悔恨:“若是能重来,我绝对不和这个女人纠缠!”
他是懒,是不爱干活,是爱贪小便宜。但从来都没想过要人性命。
听到连他也嫌弃自己,周娘忍不住笑了,她先是笑出了声,后来就哈哈大笑,笑出了满脸眼泪。
汲汲营营算计半生,最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眼角有泪,睫毛濡湿,一片朦胧里,看到有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缓缓靠近。她眨了眨眼,确定没看错,那就是养了自己多年的养母,也是她夫君的亲娘,还是彩云的祖母。
“娘,你来看我吗?”
到了此刻,周娘已不敢再怨,只希望有人能送自己一程。她迫切的想要证明,不是所有人都厌恶自己,哪怕严家恨她,也还是会念着她的好。
对上她期待的眼,柳纭娘笑了笑:“我来看你怎么死。”
周娘眼的期待尽去:“你……”
柳纭娘侧头看向边上的孙四富:“你二人瞒着众人暗来往,一起算计着我严家母子的性命和家财,可见感情之深。不能白头偕老,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全了这段缘分。祝你二人下辈子相伴一生。”Χiυmъ.cοΜ
周娘:“……”谁要跟她下辈子?
孙四富一开始对周娘确实有几分感情,认为她那么年轻跟了自己,一定是爱自己至深。结果,后来的几番纠缠,让他明白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心。
他被她拖累得英年早逝,在这菜市口身首分离,连全尸都留不得,妻子也入了大狱,几个孩子名声肯定也要受牵连……几乎是妻离子散,离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这样的情形下,让他和这女人有下辈子,他宁愿去死!
“周娘,你害我一生,别让我再碰见你。”
周娘此人,将来都是她嫌弃别人,哪里容得了别人嫌弃她,当即怒斥:“你害我一生,要不是你……”
这些日子里,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不在,都对对方满腹怨气。但二人在大牢分开关押,连面都没见着。这还是几个月以来第一回见面,孙四富是彻底厌恶了她:“装得自己多清白,没有我,你同样要对他们母子下手。如果和你暗来往的是别的男人,同样也要被你牵连。是我倒霉,是我眼瞎,碰上了你这个女人……”
周娘自然是不服气的,当即就吼了回去。
恰在此时,监刑的大人扬声道:“时辰已到。”
二人恍若未闻,继续互相谩骂。
柳纭娘往后退了几步。
刽子手大刀高高扬起,血光飞溅,两颗人头落地。
边上传出了嚎啕声,是孙四富的那几个孩子。
柳纭娘转身离去。
那几个孩子对她生了怨气,但是,也是绝对不敢报复的。
此事落幕,柳纭娘一心扑在了生意上,在冬日来临之际,京城那边有消息传来。言皇上看到霜糖后,龙颜大悦,令当地官员多炼,日后就是贡品,每年交三十斤。
知县大人早在送糖之前,就已经找柳纭娘打听过,蔗糖每年能炼多少。
柳纭娘说了,只要有足够的糖杆,能有百斤。
大人不好实话实说,万一炼不出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因此,他说能炼三十斤。
当年的冬日,柳纭娘又拿到了两座荒山的地契,几乎请了半个县城的人来开荒和榨糖。一开始得事事过问,她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严实也忙得不可开交。
周娘行刑,他甚至没来得及低落,等他忙完,已经是第二年的春日。
也是这个时候,他看了另外一个善良的姑娘,柳纭娘看过后,觉得那姑娘不错,便给二人筹备了婚事。
彩云大概是听了干活的人嚼舌根,不太喜欢后娘,不过,严实媳妇耐心极好,很是哄了一段,没多久,一家三口甜甜蜜蜜。
过了好几年,彩云都九岁了,严实媳妇才生了孩子。
在这期间,柳纭娘从来都不催促。严实夫妻有自己的打算,想晚点生孩子,对此很是感激,待她也愈发恭敬。
彩云长大了,也懂事了,很是照顾弟弟妹妹。长大后的她很乐观,未语先笑,并未受生母的影响,也学会了做生意,十三岁就自己开了铺子,选的夫君和她两情相悦。夫妻俩凭着自己将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她最喜欢的人还是祖母,每月都会抽空回来探望。
柳纭娘临终之前,已为人母的彩云趴在榻前,哭得泣不成声。
长大后的她知道,如果没有祖母,她绝对没有如今的好日子,不会这样开朗爱笑,也遇不到两情相悦的夫君。兴许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被人指指点点,阴郁地过完一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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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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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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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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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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