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人家可是当朝宿老,身份尊贵,即便有所质疑也只能放在心里,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
赵斌率领行动小组剩下的人快速走进树林,与赶来“收尾”的贺老接触,而我和杨宇则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晒太阳,我主动问起了杨宇,问他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杨宇却是一片茫然,一脸苦涩地说,“不知道,可能继续去工地上扛水泥吧。”
人最怕的便是失去目标,我主动向他谈及,说我在云溪市那边还有个风水铺子,如果他找不到接下来的出路,不如跟我一块回去算了?你这一身本事总不能埋没在工地上。
杨宇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肯跟我一块回去,杨宇认真道,“我老爹是死在摩门那帮人手里的,终其一生,我也要为父报仇,我现在想要的并不是稳定生活,而是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杨宇的表情显得特别狰狞,眼中杀意犹如实质,我与他对视着,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犹如跳出了两把刀子,冷冽、森寒。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李雪和老杨的死绝对脱离不了干系,杨宇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报仇,向谁复仇?不就是李雪吗!
我心中充满各种煎熬,从始至终,我都未能了解李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可我早就深深爱上了她,心甘情愿把命交给这个女人,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对她恨不起来。
可杨宇呢?他是杨家唯一的继承者,也是老杨留下的唯一血脉,假如真有这么一天,到了杨宇和李雪刀兵相见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刚脱险境,却陷入了另一场更大的心理漩涡,我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了,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玩我?
见我表情不太对劲,杨宇脸上露出疑惑,说怎么了,难道你不支持我报仇?
我还能说什么呢?各种苦涩的情绪在我心中蔓延,我很想对杨宇坦白,可话到嘴边,却实在不知该从何讲起,唯有收回了视线,望着林间散落下的悠悠暖阳,长叹一口气说,“其实老杨的生命是被我终结的,杀了我,你能不能放弃复仇?”m.χIùmЬ.CǒM
杨宇面露复杂地看着我,“其实我还真想过要杀你,可是没有你,大家都无法活着回来,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冤有头债有主,我的敌人应该是摩门那帮天杀的败类,与你无关。”
我没说话,也不想劝解什么,其实我的心情比他更加复杂,至少杨宇清楚自己究竟该干什么,可是我呢?我却只感到人生一片灰暗和茫然。
不久之后,赵斌带着一身唐装的贺老出现在了树林尽头,并径直走向了我们,虽然我心里不太情愿与这位身份尊贵的宿老接触,但表面文章总要做一做,赶紧收敛起了所有表情,主动迎了上去。
贺老快步走到我面前,我正要行礼,却被他抓住了拳头,这位老人从始至终都一脸和善的微笑,温声细语,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小陈,刚才我已经听过赵斌的汇报了,你们能活着回来实在是不容易,我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我正要答话,不远处杨宇却发出了十分不屑的轻哼,这一声轻哼虽然不大,然而在场都是耳尖之人,自然是听到了,贺老一愣,又笑吟吟地看向杨宇,说这位小哥可是杨家的后人?果然是个少年俊杰……
不等他把客套话说完,杨宇便起身呛嘴说,“不敢,区区的乡野小民,实在受不起大领导的夸耀。”
这番话的针对性甚浓,贺老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却只是付之一笑,并不加以理会,能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修为涵养岂是一般人可比,倒是他身边一个带臂章的年轻军人看不下去了,指着杨宇怒斥道,“你怎么说话的?”
我赶紧拽了杨宇一下,对贺老陪笑道,“杨宇太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年轻人直来直去,希望贺老不要怪罪。”
贺老哈哈笑道,说小陈,其实你们的心情我都明白,是怪我增援不及,害众多战友枉送了性命对不对?
既然贺老都把话挑明了,我也不再掩盖什么,当即抱拳说,“贺老身份尊贵,日理万机,来不及增援我们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
我话音未落,赵斌赶紧上前来制止,口中小声说道,“小陈,别再说了,刚才贺老已经对我讲清楚了原委,我们先下山吧,等下了山我再告诉你。”
我正觉疑惑,贺老却用一声轻咳打断了赵斌,随即缓步走向我,那颇有光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之色,幽幽叹气道,“我贺某人也是自那个动荡年代中走出来的,也曾扛枪杀敌,自然理解你们心中的那份战友情谊,未能及时增援你们,实在是我的过错,不过……”
讲到此处,贺老忽然话锋一转,说他来迟一步绝非有意为之,而是迫不得己。
说完,贺老缓缓解开了唐装上衣的扣子,露出胸前一道黑色的掌印来,表情淡漠地指着胸前那道掌印,语速缓缓地说,“我在赶来增援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几十年未见的老友,与他对拼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你……你这是?”我脸色大变,凝目瞧向贺老胸前那道黑色掌印,只感到一片浓郁的死气涌来,掌印边缘的肌肤已经渐有腐烂的趋势,无数道死气在那伤口表面的肌理之中蔓延,正在逐渐腐蚀他的心脉。
亏得贺老修为深厚,硬抗了这一掌还能撑到现在,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殒命当场了。
我骇然道,“是谁打伤你,什么人能打伤你?”
贺老淡笑着说,“修行之道本就没有尽头,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天下能伤我的人自然不少,不必大惊小怪。”
在我眼中,贺老这样的人物已经算屹立在修行界的顶峰了,即便是刘老三恐怕也未必能胜过他,可如今却冒出一个连贺老都自愧不如的人,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难道是摩门的人……”
“不错!”贺老肯定的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打伤我的人,便是摩门的一位宿老,绰号阴魔,此人修为甚高,虽说还不至于独步宇内,却也是当今之世为数不多的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拨人,想不到这为了一具法葬天棺,摩门居然出动了一位宿老,这帮家伙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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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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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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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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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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